第十七章 婚礼插曲

明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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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角落,坐着一团封云谣稍有印象的面孔,尤其是先前在门外浮夸嘲讽的香奈儿,这些人缩在边缘角落,被完全隔绝于整个社交圈之外,仿佛与周围的人身处两个世界。

    当有人看到封云谣走进来的时候,立刻拍肩、耳语、手指、目示,提醒左右,很快,一团人都朝封云谣望去。

    那些在被豪华奢侈的殿堂衬得举止畏缩、神情无措的人,突然有了神采,自信中带着戏谑,更多的是满满的恶意,像是一直处在食物链底端的承受各种压力的人,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对象。

    封云谣连半点目光也没给过这些印象模糊的人,从一进门她就在寻找赵如兰的身影,很快,她就在靠近礼台的地方看到了赵如兰:

    妆容过于明艳与淡雅的服饰有些不搭,外貌倒是难以挑剔,四十来岁的年纪仍是风韵犹存,不过修剪精致的细眉微拢,白皙修长的脖颈前倾,这不太明显的疲态,让她毫无气质可言,宛如从一只优雅的天鹅变成一只笨拙的乌龟。

    封云谣能看到她的身上有萦绕着黑色细线,像雾气一样飘忽又像实体一样浓重,不过却不是鬼魂所带的阴气,封云谣无法辨别这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让人很不舒服。

    正当封云谣看得出神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服务生再次确认般,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朝着封云谣走去。

    服务生挡在封云谣身前,欲做了个请的姿势,指端朝着香奈儿那团人,正要开口时,身后响起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

    “你们怎么在一起?”

    服务生恰巧方才听过这个声音,心头咯噔一声,缓缓地侧开身子给李云陵让路。

    “我们在路上碰到的!”女孩的脸上洋溢着难以言表的激动,话已经到了舌尖,又突然止住,用隐晦的眼神扫了服务生一眼。

    “我,我来问问两位女士有什么需要的。”服务生没底的说完,心虚地低下了头,在女孩一句不耐烦的“没有”后,立刻掉头离开。

    能接上这种任务的大多都是行业里的势利眼,既然势利,哪里会不认识眼前这个病弱贵公子,那可是东家都得礼让三分的人,他还能上赶着去蹦跶?

    服务生走后,女孩立刻没了顾忌,凑近李云陵问道:“哥,你怕不是又被骗了,缠你的女鬼还没走?”

    李云陵一怔,似笑非笑地看向封云谣问道:“所以,她走了吗?”期间又和闻渡对视了一眼。

    “也许,走了吧。”封云谣不太确定的回答道,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骑驴老太太的脸来,突然感觉还挺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女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片刻,恍然大悟道:“你就是给我哥哥驱鬼的人?难怪啊……”

    女孩思索片刻,想到了什么,态度突然比刚才热情了十倍,也不再问别墅厉鬼到底走没走了,直接紧贴上封云谣,抱住她的手臂:“幸会幸会,我叫李照月。你看我有没有慧根?我觉得我还是挺有慧根的;你能看你能不能收我当徒弟?我觉得你要是收我当徒弟肯定是不会错的……”

    李照月没有丝毫收敛,嘴跟上了发条似的,叭叭个不停,以至于走到座前就让封云谣吸引了一大波目光。

    赵如兰,也在其中。

    ……

    婚礼仪式开始了,步骤流程都很系统,若真要说出个别出心裁,大概比寻常婚礼更加花里胡哨。

    当罗绮挽着贺云峰走在花毯上时,目光在封云谣身上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发僵。

    新郎贺云峰也十分默契地朝封云谣看去,不过只是在封云谣身上轻轻停了一下,然后将闻渡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最后目光定定地落在李云陵身上。表情变得有些异样。

    贺云峰的举动落在罗绮眼里,就是一直盯着封云谣看,对她余情未了,开始后悔这场婚礼。

    罗绮脸色一下就垮了,五指成拳垂在碎金为饰的白色裙摆边,在众目睽睽之下侧头狠狠剜了一眼远处的香奈儿。

    香奈儿在看到新人出场时,满眼嫉恨,在收到罗绮的目光后,生出几分快意,抬眼瞥过封云谣,眼尾一挑,发出一声嗤笑。

    由于场内的打光,罗绮和贺云峰的小表情,靠前坐的人一览无余,很快座位里响起了细碎的八卦议论声。

    罗绮的母亲,眉头深皱,盯着自己的女儿不停叹气,从她最近对女儿的观察来看,她觉得自己女儿是时候去医院看看了。

    而罗绮的父亲,恒生集团董事长,却微微一笑,面色平静地扫过赵如兰、封云谣,浑身充斥着高兴的气息。

    就在新人交换对戒时,角落里突然传出喝声:“封云谣!你还我弟弟命来!”可谓声如洪钟,响彻殿堂。

    顷刻之间,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数百道目光齐齐朝那人望去:

    在边缘角落,贴墙站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松松垮垮的花衬衫,一脸豪横,虽然一身便宜货却没有那种被生活所迫的拮据感,只有无尽的贪婪,一副混混相。

    原计划里,这人进来喊上一句话,立刻就会有人将封云谣和他轰出去,在贺云峰那里自有那桌旧同学添油加醋,让封云谣在他心中的形象坠入谷底;而两个无名小卒所制造出来的插曲自然不能入那些上流人士的眼,不过是短暂的云烟,不会影响婚礼的进行。

    这个计划本就幼稚得完美,现在又雪上加霜——

    在寂静中,李云陵用赞赏的语气朗声道:“封大师,还会还魂之术么?”

    众人迅速捕捉到“大师”“还魂之术”对封云谣的身份有了大概认知,猎奇心理作祟,一个个都好奇地看戏,而赵如兰在听到这句话时,精神一下松弛了下来,像是什么悬在心头的事得到了解决。

    计划里轰人的经理懵了——他再没眼力见,也不敢对李少的朋友如何啊。

    搅局的人也懵了:怎么跟说好的不太一样啊,接下来怎么办?也没给多的台词啊。

    花衬衫本能地朝香奈儿和罗琦两头一望,一个眼里噙着似笑非笑的戏谑,一个咬牙切齿像是要吃人。

    见状,花衬衫脑子一转,作为一个好的演员,迎接突发状况,即兴发挥是很有必要的,不就是坏人名声嘛,他会!

    花衬衫遥遥指着封云谣,卖力呐喊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卷了我弟弟救命的治病钱,还跑来这里勾三搭四,我呸!”说着当真一口老痰啐在地上。

    罗绮当即脸色一黑,怒火高涨,不过目光转到封云谣时,又露出一种病态的迫不及待来。

    所来宾客大多平生都没见过这么粗鄙的人,纷纷皱眉,依旧不出声打岔,默默地朝封云谣望去——封云谣,没有人感兴趣;但是李少的朋友,可是所有人都感兴趣。

    封云谣勾起一抹笑意,懒洋洋的讽刺道:“找你来的人,一定没花多少钱吧。”

    “如果不是你尽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儿,别人出再多的……”等等,什么叫做没花多少钱。

    “我看你跟之前来我铺子里盗窃的人挺像啊,那就是你弟弟吧,这世道,警局有档案,到处是监控,你一张嘴就想颠倒黑白,梦还没醒呢吧。”说着,又是一声哂笑,用挑剔的目光看了一眼主办方的人:“你们这安保不行啊!”

    在座的大多都是生意场上厮杀出来的老狐狸,哪里还看不透其中门道,众人眼里都有些嫌恶,倒不是因为目睹污蔑行为,而是这个水平太过拙劣,实在不堪入目。

    “鸿兴,占地倒是挺广,格调么……呵!”李照月挑剔的冷哼道,话音一落就有一众贵妇人符合,搞得婚礼负责人了冷汗直冒。

    连忙招呼保安将将花衬衫架出去,罗绮母亲的脸都气黑了,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罗绮,她想不出女儿干这件事图什么,圈子里本就没人认识封云谣,她名声好坏根本没人在意,但是罗绮这么折腾,不管结局如何,鸿兴一定是会被诟病的。

    封云谣没有留意恒生集团董事长是如何平静圆场的,而是仔仔细细地将罗绮打量了个遍——这个在香铺之前从未有交集的女人为什么对她又这么深的敌意?竟然能用自己的婚礼来玩这种把戏。

    封云谣又望向被架出去的花衬衫,一缕黑气从地上钻进了他的身体里,只见他猛然回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眼睛猩红,冲着封云谣作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