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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雨夹杂着烘热的气息,骤雨连绵淅沥的下着。
荀宁宫外一片景物朦胧,娇羞的牡丹花,茂盛的鼠尾草,浅金的灯笼,红色的宫墙,消融在雨雾之中。
荀宁宫内柔光温暖,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李贵妃正阖目躺在软和名贵的皮草睡榻上,她只着一件半透明的米黄色薄纱,衬托着她柔软凹凸的身材更加饱满有致。
“娘娘,他到了。”一位宫人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裹挟着屋外空气,带着新鲜沉醉的泥土和花粉的味道。
贵妃支起身,瀑布一样的头发倾泻下来。她有着一张年轻娇俏的脸,一双眉目含情的眼睛,她慵懒地抬起有些圆润的手臂,把头发绾了起来,斜斜的搭在一侧的锁骨上,“把宛如叫来伺候。”
“是。”宫人答道。
此时楚央正在修补着杂物间的屋顶,这里住着几位荀宁宫的老嬷嬷。老嬷嬷们年纪大了,一般也不让做什么粗活,只是有些礼仪和节日的时候需要她们帮忙。
老嬷嬷们而且也没有什么银子能找得动内务府的人帮忙修缮屋顶,偏偏这几天连着下雨,屋内床铺都湿了一半,楚央看不过去,主动过来修补屋顶,小家信也在一旁帮忙着。
这些杂活儿,在军营里看吴叔做的很多,后来在寺庙里修行,大小杂务也是亲力亲为,所以楚央干起来并不在话下。很快,她就利索的用瓦片和稻草把屋顶修补地滴水不漏了,老嬷嬷们都非常感激。
“哎呀,宛如姑娘,你真是个好人呀!”嬷嬷们满是皱纹的脸绽放如菊。其中有一个说:“从前我们都听闻先皇后宫中的宛如姑娘脚人比花娇,十分冷傲,今日才知道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宛如姑娘心地善良,对我这些老太太更是照顾有加!还这个会那个会,真的不简单啊!”
楚央笑笑,“没什么。正巧今天有闲,举手之劳罢了。小家信也帮了我好多大忙呢。”
小家信开心的笑了。嬷嬷们也很高兴。
“宛如姑姑,贵妃有请。”宫人在门口喊。
楚央向门外问:“可交代是什么事?”
那位宫人年龄尚小,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她走进来,抬起一张稚嫩青春的脸庞,回答道:“贵妃要画玉壶瓶,喊你去服侍呢。你是第一次去吧,我没去过,宫里只有如姑姑和晴姑姑服侍过。颜料水彩画笔和玉壶都准备好了,你直接端过去吧。”
嬷嬷们听了,都收敛起笑容,面面相觑。
宫人交代完就走了,楚央简单收拾了一下带过来的工具,就要向嬷嬷们告辞。
一个嬷嬷突然紧紧地拉住宛如的手:“宛如姑娘,贵妃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什么都让着她。”
楚央心里觉得好笑,她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一名宫人,贵妃是主子,哪有宫人要让着主子的道理?本来就应该悉听尊便嘛。
楚央告别了嬷嬷们。一路来到殿内。
宫人一路指引她走进了贵妃的殿室。殿室很大,布局也十分精巧隐蔽,所用器物皆华贵不凡。然而转角进入云舒阁的时候,她不由一怔。
是他。
他正躺在椅子上,一只腿放在椅子上,一只腿放在地上。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灰蓝色的斜襟大摆云裳。他的脸很红,像是不久前刚刚喝过很多酒,正握着一把很大的扇子缓缓地扇着风。他的两鬓的头发今天是放下来的,衬托的他的侧颜十分脱俗俊逸。
楚央一时语竟。有那么十几分钟,她一直定立在那里,他还是自顾自的扇着风。此时,她虽万丈武功,脚可踩月,头可摘星,一身抱负,然而此时为身份所迫,为形势所急,只是一介卑微至此的宫女,她的同伴们,其他的宫女,甚至会被逼喝贵妃的洗脚水。而他是“主子”,高贵,华丽,一尘不染,自己,却一身粗衣,上面还沾着修补屋顶落下的湿潮泥巴。而且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宛如,她连自己都没有。她心里特别希望自己能变成透明,让他根本看不见她。
然而贵妃在里面叫了一声“宛如你过来”,打破了屋子里沉滞的宁静。
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却并没有将目光移过来。
楚央有些心慌意乱的走上前,经过思齐的时候,她感觉如芒在背,那双火辣辣的眼睛正在背后久久地注视着她。
李贵妃在床上的纱幔中不着一缕。她让楚央拿着颜料和托盘跪在地上。
“让四皇子进来为我画画吧。”李贵妃妩媚一笑。
思齐走进来,侧坐在床上。李贵妃袒露着背部,思齐伸出手从楚央手中的托盘上拿起笔,开始蘸取颜料,在贵妃的身上画起了图画。他的工笔画画的很好,色彩也用的极为感性新鲜,流淌着一种生机的盎然。
他修长的手指握住笔,这让楚央不禁想起在多少年前的那个下着茫茫大雪的边境军营,那个少年的他是怎么呵着他唯一的一支毛笔教他写字的。
如今时过境迁,在这么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他和她咫尺之间,却那么陌生、遥远。
她有些厌恶起他来,秦大将军一定没有想到,自己培养出来的孙子竟然是在后宫和贵妃有如此龌龊的关系,那个曾经骁勇善战的男子,再也不见了。想到此,她不禁攥紧了手,长指甲划破了她的手。她从不喜欢留长指甲,可是宛如喜欢,所以她留了。
指甲被紧紧扎在手心的肉里。而楚央,已经被颜料的花粉味和李贵妃的脂粉味困扰的有点头晕。她闭着眼睛,心想眼不见为净,心里期待着这番翻云覆雨的丑恶图景能够早日作呕结束。不知不觉中,她的额头上已经一层细汗。
思齐也早已注意到楚央的不适,他的脸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红过。一直以来,他放纵自己,和别人调情,都习惯了脸不红,心不跳,就像是应酬一样,从语言,肢体接触,都是一贯的套路,然而女人们都很吃他这一套。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的孤寂是无法诉说的,那个谦卑的,为了接近权利不惜下作的,那个可恨的缩小的廉价的自己。
思齐的脸颊红红的,红的像过了敏,红的像烧了火。他始终不敢看楚央一眼,只是机械的在贵妃身上画着。他清楚,贵妃是在吃宛如的醋,他也早知道,会发生现在这么尴尬的一幕。然而,这一切他都有所准备。
不多时,门口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姑姑扣门急喊:“娘娘,不好啦!不好啦!皇上来了!”
李贵妃吓得大叫一声,身子乱颤,思齐的笔头被她压了一下,后背一下子花了,那红色的颜料就像血滴一样流淌下来。
“老四,怎么办?”贵妃问。那神情简直不论思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已经慌乱无助到无法思考。
“贵妃你快去后里间换衣服,这里交给我们。”思齐低声说。
贵妃抱起媳衣服狼狈地就跑走。只剩下楚央和思齐。思齐将手中的笔放进楚央手中的托盘,又把托盘放地上,一脚将他们踢进床底深处。楚央正四下打量房屋,准备带着思齐轻功跑走,却不料一把被思齐压在身上。
“你……疯了!”楚央震惊道,话音未落,思齐的嘴就压了上来,那久违的,熟悉的脸庞,阔别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近……
楚央只有呆呆的份儿,思齐吻得很认真,他们仿佛在那一刻已经停止了周遭的一切的环境的影响而进入一个隔离的环境,那精致的面目,闭上了的眼睛睫毛微微抖动,高高的鼻子,楚央看着,也闭上了眼睛。思齐开始脱她身上的衣服。
他们后来对皇上进来以后是怎么发现,又怎么质疑,全都很模糊,只记得一旁的公公追着皇上,说着“四皇子早就是成年男人了,一时把控不住也很正常”之类的话。周遭一直是绚丽的模糊的光影。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