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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莎是个虔诚的信徒,复活节这天她穿上一件新织的棉衬衣去教堂行洗礼。艾伊尔并不信仰上帝,汤姆也是一样,他们觉得无论信仰什么都不会改变他们现在糟糕透顶的生活,史密斯来孤儿院明显更加频繁了。不过好在玛莎和艾伊尔每次都会刻意地躲避这个魔鬼。
黄昏来临,玛莎回来了孤儿院,她碰见了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先生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上前一步向玛莎伸出了手,“玛莎小姐,真的好久不见。”
玛莎颤抖着拉紧了斗篷带子,虽然是四月的伦敦,她却觉得寒流还没有远离,“史—密斯—先生。”玛莎回握了史密斯先生的手,她脸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了,玛莎小姐,您是生病了吗?”史密斯笑得温文尔雅,可脸上的横肉却挤不出笑脸模样。
玛莎现在浑身直哆嗦,史密斯用大拇指摸着她的手背,这让她有一种被蛇信子舔舐的感觉。“是的,我——前段时间——生病了。”玛莎回答的时候声音有些低,还结结巴巴地,很犹豫的样子。
“姑娘,”衣冠楚楚的史密斯先生说道,“你该诚实一些,你难道忘记了我们过去的那些快乐日子吗?”
“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玛莎握紧了胸前的斗篷系带,似乎靠近胸膛就能带给她更多勇气。
“真是可爱的姑娘,一直都是。”
“我只是一个女仆。”玛莎直视史密斯先生的灰色瞳孔。
史密斯先生慢慢地踱步靠近玛莎,“你无父无母,是孤儿院把你养大的,你不知道吗?”
“知道,先生。”玛莎只能后退防止他的靠近,她蓝色的瞳孔里满是挣扎,眼泪不自觉就顺着眼眶掉了出来。
史密斯先生抓住她的手肘,另一只手怜惜地拭去玛莎脸上的泪水,“真是个可人儿,上帝真是偏爱你。”
玛莎奋力地想挣脱束缚,可男人和女人的差距太大了,史密斯最后把玛莎扔进了一个小巷子里,玛莎大声呼喊,可路过的人显然对这种不道德的事见多不怪。
“这是什么?”史密斯先生的手,摸到了一个圆滚滚的硬物,他掀起了玛莎的斗篷,看到了她遮掩的肚子。
“小老鼠怀孕了?”史密斯笑得一脸无辜,“我的?”
玛莎惨白了脸,她觉得恶心,胸腔积攒的愤懑让她想呕吐,可秽物好像都变成了她的眼泪,让她不停地哀求着放过她,放过她。
“不乖的老鼠,不该得到主人的原谅。”
玛莎在黑暗中看到了他黑洞洞的眼睛,阴森死寂,毫无生机。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块棺材板,钉子正一寸寸地锁住她的灵魂,吞噬她的灵魂。她的四肢越来越冷,她走马观花地回想了她的一生,她追寻希望,付出真心,可一切的一切似乎早已命中注定。绝望的气息笼罩了她,她感觉有东西从她的身体离开了,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巷子,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受刑的囚犯,坐上囚车,上断头台,她鲜血飞溅,她丢失了她纯洁的灵魂。忽然有一个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上帝,她向上帝诉说人世间的苦难与不公,上帝拥抱了她。可一眨眼,她又看到了现实,魔鬼在吞噬东西,他吃肉饮血,溃烂的血肉发出令人作呕的腥味。她就这样在幻觉中穿梭,找不到出口……
——
艾伊尔又没来由得感觉到了一阵心悸,她感觉心脏都快跳出胸膛,她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无法呼吸,她挣扎着用手指抠挠墙壁,很快手指渗出了红色的痕迹,可她无法平静。
天色越来越暗,科尔夫人在院子里驱赶着孩子去吃他们的晚餐——发硬的黑面包。艾伊尔躲到了院子里的扫帚间,她像一个刚从水里捞上来了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浑浊的空气,汗水从她的发际间流出,穿过脸颊,划过脖子,落到心脏,她开始流泪,她大喊着放过她,放过她。她觉得她的灵魂在被割裂,她在痛苦的幻觉中见到了一张大网,一端起于极东的高山,另一端落于极西的海,网的线像羊毛,颜色却不尽相同,有一条自南而北的黑线,在庄严的歌声中尤其突兀。艾伊尔的目光变得哀伤颓废,一种绝望的气息弥漫了她的周围,屏蔽了她的知觉。孤儿院里周围的人们捂住了耳朵,他们听不见,看不见,也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他们好像被世界欺骗了,周围是炼狱和火海。
科尔夫人一边大喊着没有声音的,“疯子!魔鬼!”一边用酒瓶砸自己的头。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他们的心脏硬得像石头一样,可血管还是源源不断向心室运送鲜血,他们用指甲抠挠、尖叫、撞头,现世真的变成了地狱。
现在史密斯真的变成了身在地狱的魔鬼。
汤姆也感觉到了不同,他被屏蔽了视觉,可他还是支撑住了那钟绝望的念头,事实上他还感觉到了兴奋,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不一样的,他的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潮红,有同类的感觉让他觉得激动,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和对方切磋。
——
月亮挂上了夜空,孤儿院里所有的痕迹都被打扫了一遍。不过魔力暴动还是让不少,恩,麻瓜留下了精神类疾病,常见就是听到不知名的女性啜泣声,这是鲍勃·奥格登魔法法律强制执行司的职员记录在他的报告里的内容。还有在与魔力暴动源点相距半英里的地方一个麻瓜男性被魔法割裂了头颅,这是他没有记录到报告里的内容。
——
“艾伊尔,艾伊尔——”艾伊尔在睡梦中听见了召唤她的声音,她伸出手触碰,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了出来,她深吸一口气,从小木床上直挺挺地坐起。
“你还好吗?”汤姆深情地用手帕擦拭了艾伊尔脸上的汗水。
艾伊尔被他莫名其妙的态度弄得有些尴尬,他又戴上了他的面具,她轻轻地躲开他的手,“我——还好,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这么安静。”
“什么都没发生,好得很。”他轻蔑地勾了下嘴角好像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一样敷衍。
艾伊尔掀起被子,想要走下床,突然科尔夫人冲进了房间,她的手上拿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从血肉以外的东西可以辨别那是一只兔子,或者说是兔子尸体。
“你这个魔鬼!”科尔夫人把兔子死尸掷到了汤姆的脸上,汤姆的眼睛也许能映出他脸上的血迹,有一瞬间艾伊尔好像看到了红光。
“那您呢?夫人。”汤姆勾着唇角,“一只不值一提的兔子?”
“魔鬼!魔鬼!你是在报复,这是报复,这是报应。”科尔夫人骂咧咧得把房门摔得震天响。
后来艾伊尔才在其他人口中得到了更多的事实。斯塔布斯的兔子,史密斯送的那只兔子,被吊死在了饭厅的椽子上,和玛莎的死法一样。谁也看不出他是如何做到的,毕竟他只是一个四英尺的小孩。
汤姆则坚称不是他做的。艾伊尔不知道。
而现在,艾伊尔从汤姆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虽然血迹缠身,可他一点也不失风度,像是天生高人一等,他有张好脸,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