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还敢笑

西瓜是水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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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叶志超已经落伍了,包括卫汝贵,江自康,马玉昆这一些当年跟着父亲的老将。

    北洋的未来,就要看这些年轻人的了。

    在这一瞬间,李经方似乎有了一些明悟。

    “走,咱们去迎接何守备。”

    叶志超提了一下精神,脸上也炸出了一片笑容。

    虽然事儿出乎了他的所料,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天大的好事儿。

    皇帝前两天还下旨严斥自己龟缩在平壤,有了这个战功,以前的畏敌之说不但不攻自破,而且这次少不了自己的赏赐。

    大庆门外,援朝军临时驻地。

    吴威扬今天早上带领骑兵连和大量的物质来到平壤城,随即就听到了援朝军在洞仙岭全军覆没的噩耗。

    当时吴威扬就差点没有晕死过去。

    整个骑兵连的士兵们,无不群情激奋,纷纷要求立即到黄州郡去和日军拼命。

    吴威扬强行命令骑兵连在临时营地驻扎,而他把则是找左宝贵,要亲自询问那二十一个逃回来的奉军。

    不过左宝贵却说已经把那二十一人调往安州去了。

    所以今天一天,吴威扬都是在巨大的煎熬中度过。

    对何长缨的军事能力,吴威扬不敢轻言下断语,可是林云瑜和沈兆翱和何长缨在一起,怎么可能轻易的陷入日军的包围伏击?

    整整的一天里,援朝军营地里面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官兵心里面都给压着一座大山般的沉重。

    接近晚饭时间,突然传来日军前来的消息,整个骑兵连顿时都沸腾了起来,纷纷磨枪立马要跟日军拼命。

    吴威扬和段熊波连忙压制住士兵的扰动,就准备去大同门城楼去请战,却吃惊的看到对岸船桥三堡的士兵都冲了出来。

    吴威扬连忙拿着望远镜查看,随即全身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大胜!大胜!”

    不久,众人就看到毛超一行三骑奔过大同江,一路高喊着声音隐隐传来:

    “我援朝军,奉军联军,在洞仙岭全歼日军第十一联队第一大队全军,击毙日军899人,俘虏日军229人,活捉日军第一大队大队长一户兵卫少佐!”

    “哦——!”

    骑兵连的士兵们纷纷高呼着大跳起来,朝着大同门那三骑扑去。

    今夜,大同江畔,平壤城,注定无眠!

    津门,直隶总督衙门,内宅。

    李鸿章吃了两筷子清炖蟹粉狮子头,就索然无味的放下筷子,一大家子人都围着大桌子吃得默默无声。

    虽然平壤新军大败的消息被严密的封锁着,可是每日往来汉城,平壤的商船,要不了多久就会把这个惊人的消息散播开来。

    然后就是举国哗然吧。

    就像叶志超在牙山一枪未发,狼狈逃窜的所作所为,不也是从平壤那边的商人嘴里传出来的么?

    虽然在津门,京师,大家都没有明说,可是私下里有哪一个不评论这件事儿。

    哪一个不是满嘴大笑,幸灾乐祸的鄙夷!

    甚至宫里面的两位,都应该已经听闻叶志超在牙山的丑事。

    不过因为现在平壤大战将起,所有的人都憋着气儿,等着大战的结果而已。

    假如胜了,那么之前的一切,自然休提。

    可是假如败了?

    李鸿章忍不住打了一个重重的寒颤。

    帝党那一帮子人,现在都憋着劲儿等着把自己李鸿章,把淮系彻底的踏进淤泥里,永世不得翻身吧!

    8月底,帝党的急先锋,翁同龢的门生,珍妃瑾妃的老师,翰林院待读学士文廷式上书弹劾自己“衰病昏庸,贻误大局”。

    甚至连自己的女婿现在无官无职的张佩纶,都被文廷式连带着骂为“东床快婿”,讽刺女婿“蒉斋学书未学战,战败逍遥走洞房”。

    他文廷式的朋友梁鼎芬,把老婆托付给他,结果这个文廷式无耻的霸占了梁夫人的身子,而且还给他一气儿生了三个孩子,这事儿弄得天下皆知,他倒有还脸弹劾别人?

    李鸿章不忿,上书皇帝抗辩,结果皇帝反而把自己斥责一顿,不了了之。

    只是想想,李鸿章的心头就一阵的悲凉。

    什么事儿,老佛爷心里都明镜儿着了。

    可是事关她爱新觉罗的万代江山,就躲进院子里冷眼看着自己和当年淮军这些为大清拼死的老将们,一点点的被这些帝党糟践。

    昨儿,李鸿章特意让盛怀宣去租界,和英德俄美法的领事们摸了一下底儿,可是依然一无所获。

    “看来,平壤这场仗是非打不可了;幼樵怎么还不回来,都一天了,能有什么电报?”

    李鸿章心里暗恨自己走眼,看错了何长缨这个只会夸夸其谈的‘赵括’,弄得自己现在被动之极。

    之前自己还想把经溥许给这个小王八蛋,自己真是老糊涂了。

    这小子战死更好,不然回来也是少不了砍头下大狱的罪名!

    李经溥默默的低头吃菜,一根豆芽嚼了半天,还在唇边没有进嘴儿,才一天的时间,她本来就瘦瘦的俏脸就清减的更多了。

    李菊藕担忧的看了妹妹一眼,轻声的回答父亲:“佩纶说一千多人,怎么可能这么就容易——,他想再等等看。”

    “等什么等?”

    李鸿章忍了一天的怒火终于还是忍不住的爆发了:“我北洋学堂近千的娃娃兵,我北洋未来的基业,让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一举败光,还想等什么?他何长缨真的能逃出来,我也要砍了他的脑袋,以正军纪!”

    李菊藕飞快的瞟了妹妹一眼,看到她的头抵得更低了,就强笑着说道:“父亲,虽然此次折损巨大,可是咱们平壤的大军主力仍在,父亲切不可动气伤了身子。”

    “中堂,中堂——”

    在远远的屋子外面,传来了张佩纶一路快跑的大喊。

    满屋俱惊,不知此等大喊,是大福还是大祸?

    不过只是想一想平壤的颓废,众人心里面都是一咯噔。

    莫非平壤?

    李经方的继配张氏,侧室何氏,还有大女儿李国香,更是脸色卡白。

    “天还塌不了!”

    李鸿章看着一桌子的子女,怒着说道。

    可是只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间,李鸿章的血液几乎都停止了流动。

    现在除了平壤,哪还有事情值得幼樵如此大喊?

    而日军假如一路急行军,今天就能到达平壤。

    难道一个白天,平壤城就告急守不住了!

    李鸿章艰难的把双手藏在桌子下面,不让儿女们看到他,这个屋里顶梁柱颤抖的双手。

    “中堂——”

    张佩纶推门冲了进来。

    “你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躁!天塌了?”

    李鸿章劈头盖脸的怒斥着女婿:“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当年的轻浮性子一点未改?你还敢笑!”

    李鸿章怒着高举起桌子下面的大手,就要重重的拍桌子发脾气。

    突然,李鸿章的大手悬停在半空之中,语言怪异,变调的无与复加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还——敢——笑?”

    只是,最后一个‘笑’字,已经化为巨大惊喜后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