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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又不是头一桩了,前些日子某就同你们说过,有人在别处扣的分,在服务社又买了些事物,根本就超出了他的身家,到了第二日方能算出来,其人不知我等也不知,结果最后只能加以处罚,何其冤枉,若是有不法份子籍此大作文章,这岛上立时就会乱起来,到时候法不责众,吃亏的还不是我们家!”
“孙管事,你说的在理,可我们又有什么法子,百姓们大多都不识数,自己有多少身家,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不是你们报上来,哪知道他花去了多少,可用都用了,少不得只能去追讨,麻烦事还在后头呢。”
“可不是这个理,你同他们说吧,人家还听不进去,总觉着把东西放在别处心里不踏实,恨不能一股脑儿全都搬家去,这一来二去的,哪还有个准?”
......
刘禹进帐的时候,就听到了他们的抱怨,而为首的那人则是负责劳动服务社的孙七,也唯有他将这一切都看做自家的买卖,才会如此计较。
他们所抱怨的问题其实就是一个,数据的实时更新,由于采用的半人工方式,其时效性往往要滞后一天左右,这就带来了一些问题,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百姓还没有习惯这种信用消费模式,往往会消费超过了自己的身家,倒不是他们不想节俭,而是对于官府的诚信,有一种不信任。
可抱怨归抱怨,事情还是得做,孙七将昨日的数据交与负责处理的军士,看着他联上电脑,在触摸屏上按了几下,又等待了良久,显示进度已经完成之后,才会得到更新过后的手柄,整幢大楼五层数十个手柄弄完,所花费的功夫也是不少,等他将那些手柄打好包准备带出去,才突然发现东家就在这里。
“郎君。”孙七低低地喊了一声,刘禹示意手下接过他的那包手柄,同他一块儿走出了帐子。
“方才你说的那种事情,为数多不多?”
回答之前,孙七暗地看了一眼东家的神色,不见有多少恼怒之意,他定定神答道:“服务社开张不过数日,百姓们倒还算是规矩,每日里来的人虽多,多半都是瞧热闹的,他们有的是没有资格,有的则是囊中羞涩,真正有余力买得起的为数不多。”
刘禹点点头,这是岛上的实情,在三百多万人当中,除开那些不事生产的富商大户、年幼的孩童,真正从事劳动的还不到三分之一,这其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军烈属,大部分家中都要负担一套房屋的成本,如同后世一样,每个月都需要付出几近一半的收入来供养它,余下的也就够个吃食,所余的委实不多,哪还有闲钱去买东西。
“主要是最近几日,每天都有些人,超出了自己的身家,小的才想着同他们说道说道,以免百姓们有样学样,倒时候有多少东西都不够填的。”
原来只是个苗头,刘禹顿时放下心来,拍拍他的胳膊鼓励:“你能想到前头,这很好。”
“此事并非无解,只是目前还没有条件,在解决之前,辛苦你们了。”安慰了一句,见他眼睛有些浮肿,就像没睡好一样,不禁奇怪:“你在这里排了一夜?”
“不瞒郎君,昨日楼里关得晚,小的过来时,排在这里的人已经到了那一头,真要排下来一夜只怕都不够,小的就偷了个懒,先去去小睡了一会,等到下半夜才赶过来,没有等上多久。”
“你家中还有娘子幼子要照顾,以后这种事情就无需亲力亲为了,不过就是个体力活,差人轮着来便是。”
“兹事体大,交与他人,哪里睡得安稳。”
“你呀。”刘禹摇摇头:“这只是一间,往后这岛上还会开上无数家,凭你一个人,累死也照顾不过来,让你掌总,就是学着怎么去管理,订下制度,找出其中的缺陷,在执行的过程中不断地完善它,最终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才是你的职责。”
虽然说得的是孙七,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他自己,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间公司,做为一个领导者,所做的事情其实都是有限的,草创之初,制度还不完善,自然会辛苦一点,可真要做到事必躬亲,神仙也挨不住。
孙七的忧虑他心里十分清楚,就是那种什么都想掌控,交到谁的手里都不放心,恨不得天天盯着,看着它完成了才甘心,正因为刘禹自己经历过,才明白其中的辛苦,劳累还是其次,心累才是最主要的。
当然,并不是说放任不管,正像刘禹说的,整个数据收集的过程,对于这个时空的人来说,其实就是一个体力活,他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在这上头搞什么鬼。真要有人这么做,他高兴还来不及,因为这就意味着,人家已经提前掌握了电脑技术,甚至无师自通搞定了数据库系统,那是稀世的人才啊。
“下头那些人,对你是否还有微词?”
从对方的犹豫中,刘禹一下子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在自己的府中,除开吴老四所领那一个都的亲兵,真正由自己带来的,只有眼前的这一个,而在服务社里,用的大部分都是之前璟娘陪嫁铺子里的那些伙计,其中还有些是叶府的老人,好几代为府中打理生意,怎么可能服气这么个区区新晋管事。
“小的蒙郎君与大娘子信任,他们纵有不满,也不敢有所怠慢。”孙七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听出了些许言外之意,却不欲在这上面多说什么。
“倒是郎君说的制度,颇有可取之处。”说到了这里他抬起头看了刘禹一眼,得到后者的鼓励之后,才继续说下去:“楼中商铺共分五层,每层有近百个柜子,多达数千种事物,现下百姓囊中不丰,每日的出入已是不菲,若是他日余钱多了,还不定是多大一个数目呢。这么大一个数目,若是照旧时的法子来做,只怕多有不实之处,到时候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大伙儿面子上都不好看,如今日这般,一日帐一日清,纵然有什么错漏,也大不到哪儿去。”
在刘禹听来,孙七的这番话并不是从财务的角度来说的,而是人情,因为在名义上,这里的一切都在璟娘的名下,可是实际上做主的却是他自己的,夫妻本是一体,对于外人而言这并没有什么,可是对于家中那些下人来说,就不一样了,其中的微妙处,也只有孙七这样的人才体会得出来。
正是因为这样,刘禹才会格外强调制度,做事只凭好恶,讲究快意恩仇的那是武侠故事,不是现实社会,越是自由的国家,对于制度的要求就越是细致,只有将一切写在纸面上,才能最终形成秩序,这才是文明与野蛮的分界线,至于这个制度本身姓什么,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最初的几天,大伙还有些不习惯,每日里做到天黑,还不得歇息,要将货物点算清楚,一件不差才能回去,说得狠了,在背后骂小的也是有的,说‘小的是奸人,挑拨郎君与娘子不和’云云,也不知怎的,这话传到了大娘子那里,便有一日,遣了听潮小娘子过来,很是教训了几个老人,就算如此,这些话也不曾消停过,只是没有之前那般放肆罢了。”
这些事情刘禹还是第一次听说,小妻子是当事人,有些话不好对他说,这一点他心里清楚,而眼前这位显然并不是为了告状,说与不说,其目地都只有一个,家和。
果然孙七朝他一拱手:“小的说这些,只是想告诉郎君,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小的若是没有本事镇不住他们,就算郎君与大娘子亲临撑腰,这个管事也是当不下去的,有制度在那里约束着,奖罚都有规矩,只要小的行得端坐得正,久而久之,服不服的都没甚区别了。”
“能这么说,足见你是用了心的。”刘禹点点头肯定道:“这便是本官一直强调制度的原因,家与国都是一理,有法可依才能服众,可制度本就是人订的,它也会有疏漏甚至是不公,这就需要你们这样的人去整理,去完善,最终才能达到行之有效。”
“郎君教晦,小的记下了。”孙七恭身答道:“眼下日时尚短,倒还看不出什么,郎君所言那种复式记帐的法子,小的同几位老帐房谈过,他们心中也是佩服不已,就连学那种大食数字的劲头,都大了许多,料想不久就能推而广之了。”
是佩服不已还是心怀怨怼,只有孙七知道,刘禹当然不会去探究什么,财会制度就是从记帐结算开始的,无论他们暗地里想什么,都无法阻止这一切的进行,适应不了的就会被淘汰,想必这些老帐房也是心知肚明。
“不过小的有些担扰,楼里的许多人都是做惯的,他们之间的相处也非一日,眼下初来乍到,还摸不清规矩,等到日子久了,许是就会......”就会什么,孙七没有说,他知道郎君一定明白。
不得不说,孙七的担忧正是刘禹将他放在这个位置上的原因,此人虽然没有开过铺子,不过做为一个清客,见识过许多明里暗里的东西,刘禹取得就是他这份见识,否则他哪有信心,将这么多东西交到一帮子老商贾的手上?古人可能眼界上差了一些,不过要论精明,只怕十个刘禹也不是个,他丝毫不敢有所小视。
“那依你说该当如何?”
“小的有些浅见,正要请郎君的示下。”孙七得到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循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依小的看来,售卖之法,一通百通,只要做到每日交割清楚,想要做什么手脚,就要打通许多关节,参与的人越多,失风的可能便会越大,若是能让他们不安于位,或是一月,或是两三月一换,便会让他们有所收敛也未可知。”
“你是说‘轮岗’?”刘禹一听之下就明白了。
“正是,一楼之内,上下各层皆可轮换,等到日后铺子开多了,还能在各楼之间轮换,这样一来想要上下其手,便会困难重重,若是再辅以‘抽榷’,不定时不定量,虽不敢说能完全杜绝隐患,当能起到震慑之意。”
这一下,刘禹已经不仅仅是满意了,简直有些刮目相看,在制度的约束下,加上行之有效的监督措施,已经和后世没有多少区别,可对方不过是个门外汉,能想到这一层,已经不能用负责来形容了,这是个管理天才啊。
“好生去做,有什么想法只管来找本官,把你遇到的困难也好经验也好都写下来,将来必能成一家之言。”
对此他毫不吝惜地给予了肯定,与收获一个人才相比,让他更为欣喜的一点在于,一个看似普通的人,经过锻炼就能变成一个合格的管理者,这充份说明了他的方法是有用的。
在他的目送下,孙七带着欣喜感激兼而有之的心情走远,同时在另一个方向上,胡幼黄领着人匆匆而来,他们的手中无一例外都抱着些东西,正是他所要求的那些样品,这也意味着自己又将要离开了。
“抚帅,下官看他们的货物大都相似,只取了数件,都在这里了,你看合适吗?”
刘禹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那些盒子,里面无一例外都装着瓷器,好不好的他哪看得出来,除此之外还有几匹丝绸都拿布给包了,他微微一点头,示意自己的亲兵们接过来。
“怎么,还有事?”
“前方传来消息,因着杨参谋不在,张参议又在外头监督工程,故而直接发到了府衙,陈府君知道下官要来见抚帅,特让下官将消息带来了。”
说完,胡幼黄将一个纸卷递给了他,刘禹接过来打开,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顿时皱起了眉头。
“告诉他们,把人送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