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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母女俩在灶间里热火朝天的忙活着晚饭,另一边何远山也一路翻过了向阳山,来到他打猎时常歇的山洞外。
山洞是他无意间发现的,位置还很隐蔽,前面正中一块石头正好挡住了洞口,只露出一边一人宽的缝隙,恰巧藤蔓从山顶垂落遮挡住了。
要不是何远山前年家里快断了粮,他只能冒雪进山,撞见冬日饿急了的老虎寻食,逃命的时候腿折了。
只好找个地方遮挡先把伤口绑住,不让老虎闻着血腥味跟上来。他也就不会在靠向石头夹角的时候,摔倒在里面,捡回一条命。
当时这洞里常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还有冬眠的蛇虫聚集,也幸亏他立刻爬起站立不动,静等着外面的虎啸声远去,并未曾深入,这才没惊动山洞深处的毒物。
匆匆的在此处洞外做了一个记号,拄着棍子艰难的回到家养伤,这就导致桂红霞冬日再也不许他进山,冬季山里危险重重除了饿极的野兽,寒冷刺骨的天气也会轻易要了人性命。
谁知后来腿伤恶化,那年还才七岁的何之之,偷摸的溜下山哭着往镇里去求柳大夫,不然何远山腿就算保住了,他们一家人也要饿死在那个深冬。
……
何远山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撩开粗条的藤蔓,小心的进到洞里,拿出驱虫粉四处撒下,以防不测,虽然每次都会重复驱虫,洞里的泥土里混合了各种药粉,已经很久没有毒物的痕迹了。
往里走了5,6步,将带来东西放下,用洞里上次剩的木材搭个火堆,好在这几日连着晴天,没什么太大的潮气,火一点就着。
何远山想着,这柴火也不够了,来时看见天边有块黑云飘来,要真下雨,露天的干树枝也都得淋湿。
再说他这些天都要在此地休息,深山夜间不安全,再加上还要热些吃食填饱肚子,得紧着先到附近找寻干透透的干柴干草回来。
说干就干,何远山摸出两块凉了的馒头,放在围着火堆的石头上烤着,拿起砍刀就出去了。
来回搬弄木柴干草回山洞,运气不错还捉住一只肥兔子,耗费了不少时间,眼瞅着雨云越来越靠近这边了。
何远山最后一次绕到洞背面,紧赶慢赶在峭壁的山石下布置了几个陷阱,幸运的话就会逮住前来避雨的野兽。
这边刚布置好,雨点子就落下了,还没等他往回赶,头顶上方传来奇怪的声音。
何远山抬头朝上看去,只有层层石块,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可声音断断续续清晰起来“有…有人吗?”
不得了,这是谁受伤了!
何远山趁着雨还没落大,三步并两步的爬上几块大石,要是等雨下大了,别说救人了,谁来也爬不上。
天越来越越暗,何远山还是一眼瞅见深草里的躺着的人,一身月牙白的锦袍,想不被人发现也难啊。
“后生,你还好吗?身体还能动不?我先扶你起来,背你下去躲躲雨,这大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再不走就麻烦了。”
“能…谢…谢谢了”,
嗓音如此嘶哑,看样子在这躺了半天了,何远山心里嘀咕,手上却不闲着,扶起少年郎背上身就要下去。
“你抓紧了!”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小心翼翼的踩着石头凸起处,往下磨蹭,可雨大了起来,石头湿滑差点一脚踩空摔下去。
终于半背半扛的把人弄回山洞里,两人已经成了落汤鸡。
姜辰星看了一眼山洞,放心下来,这一看就是常歇脚的地方,还有一股驱虫药的气味,不用担心毒物。
此时外面风声夹杂着雨声,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打的树叶哗哗作响,一瞬间天地间被雨水模糊的看不清方向。
“呼~”,何远山直喘着粗气坐到火边烘烤衣裳:“后生,你怎么在这啊,山里猛兽多着呢,伤哪了?”
“多谢恩人相救,小可姜辰星乃是一名行医郎中,进此山寻一味珍药,突遇大蛇猛然发难,使我跌入山石,腿骨受了伤。”
少年衣袍虽湿透了甚至有些脏污,但一张俊逸至极的脸庞上挂着淡雅清然的淡定,不见一丝慌乱,可衣袖下的手紧紧握着拳。
何远山看着对面的少年倒是有些惊讶,腿摔断了还能如此镇定,看上去不过14/5的年纪,原以为是贪玩遇难的,没成想居然是个郎中。
“恩人不敢当,就是个粗人,打猎为生,称呼一声何叔就成,贤侄的腿现在可怎么办才好?这天也黑了,雨势太大,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了。”
“何叔,不必担心,只需用木板固定绳索捆紧,便无大碍。”
何远山一听伤势不重缓了口气,便轻巧的用砍刀平整出几根笔直的木柴,又去了洞口割了一根细一些的藤蔓,递给姜辰星。
瞧着这少年动作熟练的将木棍包裹住左腿,前后左右各一根,仔细的用藤蔓捆紧,过程中也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何远山心里感叹:这孩子有骨气也有本事,断骨居然能一声不吭,他伤过腿,也知道有多疼,何况如此困境倒也不急不躁,是个好孩子,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他打算给这孩子吃点有油水的,身体也恢复的快些。
姜辰星刚绑好腿,抬头就见何叔左手掐住兔子的脖子,右手掌心把兔子头往后一推,寒光一过,兔子被开膛剥皮,用水洗干净了手,抹上盐粒插上棍子,支棱在火堆上烤着。
一滴滴油不时地掉入火堆,发出滋滋声,兔肉变的金黄的同时,香味也随之浓烈。
何远山去洞口看了眼外面的大雨,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想了又想,最终下定决定道:
“这雨明天要是停了或者小一些,我就先带你去我家安顿下来,毕竟这伤还得休养休养,这深山里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
姜辰星心里一喜:“多谢何叔,辰星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何远山经过短暂相处,发现姜辰星这孩子挺礼貌的,就是爱客道文绉绉的话,总感觉那孩子面对着他有些紧张。
可能还是彼此都不太熟悉,孩子不太习惯,其实他也觉得气氛有点尴尬,相互都不知道聊啥……要是闺女在就好了,还能给他解解围……
“咳咳,那什么,贤侄,这兔肉烤好了,给,这馒头一人一个,先吃点暖暖胃补充体力,这夜还长呢。”
“好。”
姜辰星乖巧的接过半边兔肉和馒头,看着何远山大口大口的开吃了,他也慢条斯理的吃着。
期间,何远山还去了靠近山洞最里面的小水潭,打了一壶水,潭里的水是从地底渗出来的,干净清澈。
姜辰星眼见何远山打了壶水放火上烧开,有些出乎意料,好奇的问道:何叔,你这水为什么要烧开?
“这是我闺女让的,让我喝水一定要烧开,说什么有细菌不卫生,山泉水也不一定安全,嗨,我哪懂这,不过我闺女跟着大夫学了两年医,也就前段时间,她说是书上看的,让家里都开始喝烧开的水。”
何远山提起闺女,眉眼颇有些自豪,难得遇上一回外人,就是忍不住夸上一夸。
“这我倒是未曾知晓,看来何叔的闺女确实不同凡响,想必在学识上也略胜一筹。”
姜辰星眼神一亮,不由得提起兴趣。
“哈哈,贤侄夸赞了,不满你说,我的好友都夸这闺女确实有天赋,但她今年满打满算也才九个年头,跟你比不得比不得的”
何远山和姜辰星这一会倒是因为聊到何之之快速的熟悉起来,随后便有来有往的聊起一些趣事,大多是何远山说,姜辰星认真倾听,时不时穿插两句。
何远山还拿出了去年入冬前埋在洞里的一坛子酒水,两人吃着兔肉喝着酒,一时间相谈甚欢,都忘了这孩子伤着腿不能喝呢。
自从桂红霞生下闺女后伤了身子,何远山虽然喜欢孩子,但也都没提过再要一个,一是怕自家媳妇身体受不住,二是他怕分给闺女的爱少了,这闺女可是他的心头宝。
但在这一刻他觉得要是有个儿子也挺好的,可以一起夸赞自家闺女,一起保护家里的娘俩,一起大口喝酒吃肉,一起笑着谈天说地……
而被何远山惦念的何之之,早已经去和周公话家常了,床脚的花垫子上,小富贵四脚朝天睡得连舌头都忘记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