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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云使劲一纵,飞上了半空。老虎只能望人兴叹,气得四爪把脚下的石子抠得四处乱飞。
若云望着老虎的囧态,忍不住莞儿一笑。谁想这一笑,空中再也立不住,整个身子就往下直坠。那只生气的老虎和横卧当中打瞌睡的老虎,一起扑到了她即将落下的位置,双双张开了血盆巨口,只待将她分而食之。
底下,两只老虎已张开了巨口。空中,若云已如一片落叶下坠。命运,似乎已写下了结局。
在这最危急的时刻,若云没时间细想,求生的欲望和本能在她体内重新聚集一股力量,倏地又往上蹿了一米高,把老虎仰望的头颅甩在了脚下。
但若云早已不敢掉以轻心,趁自己还能浮在半空的时候,眼睛赶紧四处梭巡,寻找安全落脚点。这一望之下,心中暗自叫苦。这半边囚居老虎的山洞,一马平川,连块大点的山石都没有。唯有洞的尽头,有一股长年不息的涓涓细流,叮叮咚咚地落入底下一个只有井沿般大小的深潭。
若云顿时沮丧万分。因为她明白,仅凭蹑空草的功效,不可能支撑自己长时间停留空间。为了以防即刻坠地,她不得不在空间一纵一跃走着之字。她害怕自己力气殆尽,终将落入虎口。
一只好动的老虎在底下不停地追踪她的位置,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虎啸震慑她的心魂。另一只好静的老虎则以逸待劳,安卧洞中。
就在若云感觉所有的体力已抽丝剥茧般层层耗尽之时,捉她进来的那只公狻猊突然出现。它那聚集电光火石般的巨眼环视一周,两只老虎即刻噤若寒蝉。就连若云都中了蛊一般,无思无想,任由自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坠地。坠地之前,她仿佛看见了波尔,手执他的鱼骨天线远远地晃了晃。紧接着,她就噗通一声落入底下的深潭,溅起一朵极大的水花,把追踪而来的狻猊溅了一身的水。落入深潭的瞬间,若云自道必死,心中万千杂念如雷般碾过心房。冰冷刺骨的潭水、通过水纹扩大了许多倍的狻猊的怒吼,强烈冲击着她的心魂。在彻骨的激流冲刷下,她像一枚铅弹般急速往下坠。一群头大若芭斗、身子细弱水蛇、还长了带蹼四肢的怪物被她根根竖起如戟似剑的长发吓得分头四窜。一个全身暗红、一只独眼突出有如照相机长镜头的水鬼用如炬的眼光灼灼地瞪着她,把她吓得哇哇大叫。水从她张开的口里倒灌进去,又从她的耳孔喷出,那副狼狈的样子,惹得一只用长尾巴倒掉在洞壁的水猴发出刺耳的大笑。
一群大如成年男子掌心的蝌蚪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脚后跟,时不时地伸出一排锋利的牙齿扯下她身上一道衣边,时不时地用牙咬开她的脚后跟,吸食流出的鲜血。
短短的几分钟历程,对若云来说却不亚于一个世纪的煎熬。一切恍若一场最恐怖的惊悚片,而她至始至终都是这噩梦中独一无二的主角。当她终于冲出险象环生的潭洞,落入一块倒映着蓝天、碧树的平静水面时,早已筋疲力尽的她终于喘了一口长气,庆幸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甚至顾不上身上的衣物已被激流和巨型蝌蚪撕扯得几近一丝不挂的尴尬局面,就枕着岸边一块恰如弯月般的青石,沉沉睡去。
一只到溪水边饮水的梅花鹿踏着晨间尚未完全消失的露水而来。它看见若云枕着青石酣然睡去的样子表示出几分好奇心,轻俏地走了过来。柔软的舌心舔到若云脸上的时候,若云顿然惊醒,本能地一跃而起,把那只梅花鹿吓得倒退几步,继而一溜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醒过来的若云略感遗憾,没能把那只美丽的小生物留在身边。之前满眼是丑陋的生物让她倒足了胃口,和眼前的清朗世界鸟语花香形成巨大的反差,让她难免产生一种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现实的困惑。一只草號立于潭边一棵孤立无援的山松之上,歪着头对她呱呱怪笑,把她又吓了一跳。她决定立刻离开这块看起来如此祥和宁静的空间,因为她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现。只是,她面临的是怎么才能走出去的困境。望着水中自己姣好却一丝不挂的胴体,她羞得无地自容,赶紧用一头长发遮盖胸前。此刻,迫在眉睫的是找到蔽体的东西。环视一周,看见岸边除了松树还有一大蓬密密匝匝的爬藤植物。一时大喜过望,趟着水走到了那丛绿萝边。谁想山间绿萝都粗皮硬骨,手头没有任何的工具还很难折断这些不知生长了多少个年头的藤条。幸好潭边不乏一些锋利如刀的石块,被她拿来当刀使。这下就好办了许多,没一会就被她砍下了几根枝叶茂盛的藤条,赶紧在要害部位缠绕几圈,披挂了上去,才总算把那身洁白如瓷的躯体藏进了绿叶的保护之中。
刚刚喘口气,她就听到了隐约传来的人声,赶紧隐藏进了藤萝的深处。透过树叶的罅隙,她看见了昨晚拦截她的小贼和那个全身毛发比猿猴还密的大黑球,牵着她的追月驹走到潭边饮水。她诧异的是,那匹异常刚烈的追月驹怎么会乖乖地听毛贼的话?因而密切地关注着他们的举动。
只听小毛贼说道:“黑头哥哥,现下逮着的肥羊被山上雪怪抢走了,咱沿着肥羊留下的花瓣找了一路也没找着雪怪的老巢,明显咱是救不出她来了。要怪也只能怪她命不好,还害得咱俩饿着肚子走了这一大遭。眼见得到手的横财飞了,麻风村那些可怜的人又没盘缠过活了。不如把这匹晓事的马儿牵去集市上卖了罢,看样子倒比那肥羊更值钱些。”
若云躲在藤蔓之后,屏住呼吸偷听到大小毛贼的对话,才发现自己看错了他们。若不是身无寸缕,她就要现身相见。可是此刻自己身披藤萝,终是鼓不起勇气出去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