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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更深,本该是万籁俱寂的天,眼下这外头却是嘈杂声声不绝于耳,扰的人根本难以睡眠。
洛卿语独坐在这三间凋零破烂的小屋内,看着小桌上点着的一盏的油灯随着破落的墙壁漏进的风摇曳着灯火,豆大的灯油映照着自己的身影孤显于破锣的墙壁之上,看的人心上越发的不安宁。
带着期盼的那一颗心,洛卿语带着孩子等了一下午,德贵妃和陆君竹却是一个都没回来,现下,大牛与其它几个暗卫守在外头谨防不测。
如今这外头好似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大牛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夜里守卫森严,哪怕是这雨儿胡同外头,也是来来往往的私兵,举着手中火把四处的在巡逻,就是想要去外头打探消息也是难如登天,眼下这情形,除了按兵不动,旁的什么都做不了。
黄昏时,喜鹊在另外一个禁卫的陪同下,假作夫妻带着萧琅玥来到了这里,洛卿语到底没等到陆君竹又或是德贵妃,眼下,这心里头百转千肠,脑子里像是一团乱麻。
比起萧歆宸努力适应当下的环境,跟随了一路显得有些筋疲力尽的萧琅玥对于这样杂乱而又腌臢的地方显得极为不耐烦,要不是看着洛卿语紧盯着自己那一副迫人的模样,萧琅玥只怕早已经发作。
脸上的巴掌印虽已经消退,可萧琅玥至今没忘了洛卿语真的要把自己丢下让自己去死的事实,如今,他心中对洛卿语的这份恨意越发加深,若不是现在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早就做出反击,小小的年纪早已甚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他忍着,等着来日……
晚膳用的十分简单,一锅子稀汤般的杂粮粥加上炒好的一盘子咸菜,两个孩子饿极了,抱着碗好似饿狼般的喝下两三碗才心满意足的放下,苏卿语与喜鹊各喝了一碗,余下的半锅子留给了外头守护着她们的暗卫。
到夜,喜鹊打来了水简单的为这两个孩子梳洗了一番,想是累了,两个孩子挤在了屋里简陋的长炕上直接睡了过去,睡的极为酣甜。
就着昏暗的灯光,喜鹊帮着挑去的萧琅玥将脚上磨出的水泡挑掉,挤去里头的脓血,长叹着一声眼里满是心疼。
这个孩子自幼娇生惯养,今儿个奔跑走着的路,比之他过往这些年所走的路怕是都要多,萧歆宸那儿跟着萧衍练了近一年的武,脚上都没磨出什么血泡,倒是他,满脚数了数大概有十一二个血泡,看得人真真难受。
“奴婢帮王妃的手上上点药吧。”帮着萧琅玥敷好伤药后,喜鹊端来干净的清水准备为洛卿语梳洗上药,兰草与喜鹊眼下陪着喜翠姑姑在别处,有她们陪着喜翠姑姑,洛卿语放心,她现在担心的是德贵妃的安危。
“你比我年长,以后唤我一声妹妹,我唤你一声姐姐,别露出了马脚,虽说躲在这儿不是长久之计,可能躲一天是一天,你也辛苦了,一会早些睡吧,睡在那里头,也别管身份不身份的。”
这连着的三间小屋子,东边一个灶房,西边是一个杂物房,大牛与送喜鹊回来的暗卫睡在了杂物房,洛卿语不会让喜鹊去那里睡,如今也只有正中的这张炕上能够睡人,喜鹊原是打算就着这地上凑合睡睡,由洛卿语这么一说,先是一愣,最后微笑着点了头。
喜鹊细致体贴的帮着手上不便利的洛卿语擦拭着脸上的泥浆,擦拭干净后为其将带出的伤药敷在脸上身上的创口上,不敢有一点点的懈怠。
“王妃……妹妹你也早些睡吧,我带着两个孩子往里面睡睡,你挨着我们一起睡,好歹闭上眼睛躺躺,吉凶祸福现下已经难料,能挨一天是一天,只盼着天可见怜,王爷平安无事,带着大军早早回来拨乱反正,到时候,咱们的日子也就算熬出头了。”
知道洛卿语眼下怕是无心睡眠,喜鹊张口略劝了劝,德贵妃是从小教养自己的主子,不能看见她平安的出来与她们会和,喜鹊心上也是难安,可如今她们这样,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一切只能看天命。
洛卿语知道喜鹊的意思,深吸一口气长叹而出后,望着小窗外被游动的乌云沉沉遮掩的弯月,越发失落……
外头每一条长街每一处地方都有萧然手中的私兵不断的在换岗巡逻,现下,京中所有的人家紧闭门窗谁都不敢轻易外出,生怕招惹了无端的是非。
偌大的皇宫里,烧毁的宫室由人扑灭了火星,入眼之中的断壁残垣里是满是萧条之色。
身着银色甲胄的萧然冷着一张脸行走在他从前早已行走过无数遍,甚至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完的宫道上,看着眼前这一番寥落的景象,微眯着双眼,扯着冷笑,脸色逐渐变得越发的阴鸷。
“这些宫殿都是常年无人居住少有来往的地方,放火之人是为了故意制造混乱才烧着这些地方,为的就是把宫里的人放出去,王爷无需担心,这些东西那都是能够修缮的,等日后大局一定,再建造个比原来的宫殿好十多倍的也不过是信手拈来,当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到传国玉玺,若无玉玺,就是王爷您登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夜色寂寥,踩着地上尚未收拾妥当的废木积灰,听着耳边谋士的建议之言,萧然无谓的笑出了声“这皇帝如今还没死呢,我如何登基,为了堵住满天下的悠悠之口,满朝文武大臣,就是早跟了萧衍的,我都不能奈何他们,我上哪儿给你找玉玺去,你若真的对我衷心,倒不如想个法子,先把皇帝找出来,让我趁早给他发丧才是。”
今日正午,自己带着手上兵马意气风发的进入这宫城,带着人直冲坤德殿,可坤德殿内早没了皇帝的踪影,除了已经服毒自尽的德贵妃,好在他手下的人机灵,直接给德贵妃抠了喉,换回她一命,可这老女人眼下昏迷不醒,太医们轮番扎针喂药,她都跟个活死人一样直板板的躺着,他连皇帝的踪影都瞧不见,像是撞了邪性一般。
皇帝失踪这事还好说,冲进紫宸殿的私兵将整个紫宸殿上下搜了三四遍,连个玉玺的影子都见不到,外头多少文武大臣等着他用一个名正言顺的法子登基,可皇帝没了,玉玺没了,他还怎么登基,怎么名正言顺!
本是心花怒放的神色在连番的一无所获之后,变得冷峻起来,坤德殿无疑也遭到了里里外外的扫荡,可就是在怎么寻找,这玉玺就跟不翼而飞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唯一知道的那人躺在那儿像是个假死人,萧然气急败坏只命人将坤德殿内所有的宫人抓了严刑拷打,逼问玉玺的下落。
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谋士为着萧然现下不畅快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这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就是皇帝命悬一线,躺在那儿昏睡不醒人事不知,要把一个昏睡着的人偷运出宫,这种难如登天的事,不大可行,最大的可能便是皇帝藏在这宫里的哪个角落,连玉玺也一并藏了起来。
“这宫里大大小小那么多宫室,总有密室能够藏人,王爷要不然就派人在这宫里宫外好好的寻找一下,总会找到点蛛丝马迹,那么大个大活人,在这宫里头一下就找不到了,跑不到外头去。”
眼见着萧然脸上神色越发怫然不悦,谋士扯着脸皮讨好着上前向萧然说道着,说完,萧然只是冷冷的一笑。
“你自己都说了,这宫里那么多宫室,有个密室藏人不稀奇,可把这些个宫室都搜完,等搜到玉玺,那萧沐说不准都已经带着人马回来了,指望着图克吴柏手里的那些人对阵萧沐手上的兵马,能够拖得了几时?
再说,那图克吴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不准眼下已经虎视眈眈的准备把大梁的江山直接收入囊中也未可知,前有狼后有虎,有那找人的功夫,你不会找人去仿制一个,真是个蠢货,养着你们这一群一群的废物,真是没用!”
萧然心有怒气无数发泄伸手一掌就打在了身边点头哈腰着的谋士身上,那谋士被打疼的嘶哑咧嘴,却是连喊都不敢喊,还要扯着笑脸的在一旁夸着萧然那样的睿智英明。
“若你们这些人能够有萧衍身边跟着的人一半的聪明,本王用得着费那么大的力气,本王才不管那老皇帝躲在何处,哪怕他带着那块玉玺在那密室里待到地老天荒,只要本王说那块玉玺是真的那就必须是真的,到时候,天下都是本王的,谁还敢说一个不字!”
见那谋士趋炎附势的模样,萧然一脸的不屑,似如锐鹰一般的眼中,冷意凝结,上扬的唇角里,满是冰色。
“是是是,王爷天命所归,本就是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第一人才,既然王爷说,那玉玺已经没用,那……那德贵妃留着,也没什么大用处,倒不如,直接就将她一刀了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