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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身在局中者,方知泥潭水深。
以往,身处高老庄的袁颎,对乌斯藏朝廷概念十分淡薄,毕竟他也知道这天下归谁做主,所以在面对察隅县县令的时候,都没有多少畏惧。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多么幸运,幸运没有被上面的人注意。
袁颎思绪万千,日月如行也没有继续说,而是换了茶壶中的茶叶,投放了几张卷在一起的金黄叶子,还有一枚晒干的白果。
对于日月如行这种喝法,袁颎是第一次见,自然也有些好奇。
“来,试试!”
倒了半杯,日月如行就是抬起自己那杯,同时朝袁颎招呼道。
袁颎也挺好奇,这白果树叶和白果如何能当茶喝,加上黄龙没有出声,就是端了起来,轻轻将茶杯那片叶子吹到一旁,试探的喝了一口。
这白果泡的茶水很清淡,似乎只有两分白果叶汁的味道,然而,还不待袁颎疑惑,入喉的茶水就是传来一股热气,由内而外,将其整个身体都弄得暖烘烘的。
“怎么样?”
日月如行眼见袁颎神色惊异,就是笑着问道,眼中还有几分得意。
“这白果性属火,喝下去有点烈,不过也能驱寒。”
袁颎早就知道白果性属火,最早还是在猪刚鬣的云栈洞,那洞门前的两棵白果,可比这庭院的年老多了。
不过这玩意也不能随便喝,袁颎他们是修士,身体本来就比普通人强悍,不适还有灵元中和,自然不怕,但是普通人就不行了。
喝茶,只是交谈的一部分,品茶也只是顺带的,这个日月如行清楚,袁颎自然也清楚。
“说吧,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要我做什么?”
放下茶杯,袁颎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肃穆,前面的都是前奏,此时才是至关重要的部分,这日月氏花费这么大代价,来找他这么一个人,指定不是去做喽喽的存在。
听到这话,日月如行也是惊讶于袁颎的情绪变化,居然这么快就是调整过来。
要知道,外面传闻袁颎年岁不过十一二,在见袁颎之前日月如行还在猜测袁颎是不是那种轻易莽撞之人,但是在充分了解袁颎事迹之后,他还是决定将袁颎当成一个成年人来对待。
但是,袁颎此时表现出心思的缜密,条理的清楚,还是让他惊讶,似乎从一开始到现在,袁颎都有点主掌局势的架势。
这,让其惊讶的同时,也有几分好胜心。
“小友实力某也有所耳闻,自然是不会让你去对付昆仑雪这样的老怪,你所对付的,只赞普一人耳!”
听到这话,袁颎顿时一惊,他虽然也听说过某些朝代有些家族或势力功高盖主,就能肆意替换国君,但是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专注于救出李华,怎么这些人要让他行刺弃宗弄赞?
惊讶之后,袁颎神色微沉,不善道:
“刺杀赞普,不说某能否在乌斯藏待下去,恐怕就是南赡部洲也容不下我了吧?”
袁颎可不傻,从古自今,大部分上位者最忌惮的就是以下犯上,所以对此等事情都是严厉打压,要是袁颎成功,还逍遥法外,那岂不是有人争相效仿,博得一个赫赫声名?
日月如行此时已经知道,袁颎不但不鲁莽,还头脑灵活,心思缜密,眼见袁颎如此说,竟是有些接不下话头。
见此,袁颎微微一笑,抬起身前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就是起身,道:
“谢阁下招待之情,只是此事恕某难从命,买卖不成仁义在,他日再见,某也请你焚香饮茶如何?”
说完,就是转身,朝那亭子外的石阶走去,那莲池的水烟,只有阻隔视线之能,并无侵蚀人口鼻之效,所以袁颎倒不惧怕。
“等等!”
终于,日月如行犹豫许久,终是看向袁颎,开口道。
闻言,袁颎虽然已经觉得没什么好谈的,却还是停了下来,这日月氏在逻些目前虽然式微,却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
“如行公子有何指教?”
眼见袁颎好整以暇,去意已定的神情,日月如行犹豫一下,就是霍然起身,道:
“若是某说,你有无法拒绝的理由呢?”
听到这话,袁颎感觉很熟悉,回神才想起这话魏征和李道宗对他说过,参与考核那次。
但是不管是魏征还是李道宗,拿出的理由袁颎确实无法拒绝,毕竟那事还是因他而起。
但是此时不一样,他自问没有什么得罪日月氏,也没有什么要求对方的地方,所以只是淡然一笑,道:
“哦?愿闻其详!”
眼见袁颎停下,日月如行松了口气,顿了一下才道:
“小友似乎不信,那好,某就给你一点你相信的理由。”
听到日月如行语气笃定,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袁颎也是一愣,转过身来打量日月如行许久,面露疑惑之色,难道哪有遗漏?
“某也不拐弯抹角了,说说昨日收到的消息吧,昨日午时,有一男一女在城东十里外与朝廷岗哨发生激战,一个金丹中期供奉身亡。”
听到这话,袁颎已经眉头皱起,按照他们的安排,在他和马应龙之后,却是是萧尘和叶无双二人,算算时间,有可能是叶无双二人。
但是,袁颎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真信,天下修士何其之多,如何一定就是他们二人?
似乎早就料到袁颎会如此反应,日月如行顿了一下,继续道:
“同样是在昨日,下午申时,一马姓金丹修士从城外雇佣马车往东走,出了不足五里,就被半路出现的供奉殿高手带走,听闻是前次日月山一事的主要参与者……”
日月如行话说到一半,袁颎神色已经有些阴沉,等对方话语说完,发现袁颎正目光森寒地盯着他,将日月如行吓了一跳。
“你别这样看我,自从八思巴来了之后,乌斯藏大多事务都没有我日月氏参与,不过想要隐瞒我们,却是有点困难。”
这话袁颎倒是信,不过此时他关注的重点不在这上面,收回锐利的目光,冷冷道:
“如若阁下以为如此就能逼迫某与几位朋友去送死,未免也太看得起某了吧?”
确实,马应龙跟袁颎认识不假,如今走到一起,完全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对手,以及相同的目标,此外,也有马应龙他们无路可走的缘由。
当初救下马应龙三人是黄龙出的手,跟袁颎关系不大,他可不会因此就跟刘华这些人放弃拯救李华的计划。
他心虽然仍旧良善,但绝不是圣母,也不想做出头的英雄。
“不不不,小友误会了,某只不过是告诉你一点消息,还有就是,我们完全有能力将那马应龙救出来,相应代价,不过是让小友带一样东西去赞普的王宫而已。”
听到这话,虽然日月如行说得冠冕堂皇,袁颎仍感觉膈应,但是好奇心驱使,他还是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什么东西?”
眼见袁颎再次意动,日月如行看着这个少年,眼中闪过得意的笑,哪怕你再优秀再有天赋,在这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世界,你也得屈服!
表面上,日月如行只是淡淡一笑,平静道:
“无他,就是一点钩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