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真相

匪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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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面漾出层层涟漪,水中嬉戏的野鸭摆动着翅膀,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遁水而飞。

    久久不能平静。

    沈周懿唇瓣翁动,喉咙好似被一把火钳烫伤,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的脸在她的眼中逐渐模糊起来,隐隐约约被拉回了小时候,她一个人呆在那偌大的别墅里,孤零零地望着窗外,从小的玩伴只有成堆的玩偶,以及过来照拂她的小舅,母亲成日不归家,酗酒,父亲几个月见不着一次,她甚至都要忘记自己还有个父亲的事实。

    一年可能只见两次。

    每次都是匆匆一面。

    父女俩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她那时太小了,小到许多的事情和人都记不清楚。

    只是凭借着微薄的一点记忆,父亲总是远远的看她一眼,从不亲近,从小到大更没有抱过她一次,每次归家,必定会与母亲大吵一架,夫妻二人好像有天大的矛盾,永生永世无法化解一般。

    以至于。

    她对姜遇孑的记忆稀缺到近乎是空白。

    曾经的种种,却在此刻变得真实起来。

    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那张脸,与眼前的人渐渐重合。

    一如那时,那么清风霁月。

    却物是人非。

    沈周懿旋即转身。

    背对着身后的人,她在努力的压下自己汹涌的情绪。

    几近淹没了她。

    徐嵘一……

    就是……姜遇孑。

    这个现实摆在眼前时,她只觉好像浑身被劈开,根本无法接受。

    “嵘一是我的字,那个年代书香门第爱用字,徐是我母亲那边的姓氏,当年从邕城回来时,就改了名与姓氏。”

    从此隐姓埋名的生活。

    毕竟邕城的事情不小,再加上他被困在那边多年,早就耗干了他的所有。

    沈周懿眼眸逐渐泛红,心中窝着一团火,她猛地转身看着姜遇孑:“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是吗?”

    他缓缓点头:“知道。”

    沈周懿笑了,有些讽刺:“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只是你不想见我,对吗?”

    她多么聪明,怎么会想不清楚这件事。

    看姜遇孑的态度,他什么都知道,可只是看着。

    纵然她早有心理准备,在此时此刻,也忍不住乱了分寸。

    “你不想认我,很显然的事实。”

    从小她就清楚的,父亲根本不爱母亲,也不爱她。

    有这样一个结果,并不意外。

    “那你现在与我相认的理由是什么?”她冷静的极快,双手成拳,遮掩住了细微的颤抖。

    姜遇孑说:“不要再与庄怀隽见面了,你玩不过他的。”

    他现在时日无多,前半生的恩怨,已经无从追溯,沈周懿是他唯一的孩子,纵然他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她就是罪恶本身,他不应该对这样的孩子有什么感情,可血脉与亲情,哪里是轻易能够控制的。

    沈周懿抑制不住自己本身的恶意,嘲讽道:“现在的关心,你不觉得很假吗?”

    以前她会想着,父亲当时一定是身不由己才那么冷漠,是因为家族变故让他不那么亲和。

    所以,在她想要筹谋一切的时候,甚至将裴禹城算进去,就是为了争一口气。

    现在看来。

    她这个女儿在姜遇孑眼里。

    一直什么都不是。

    “我的事,姜先生无权插手。”沈周懿平息下来,面色冰冷:“既然说开了,你徐大院士的清誉,我不会脏了你,我只问一件事。”

    “我妈当年的尸体,究竟去了何处。”

    “她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这两件事才是促使她一直坚持不懈寻找的源头。

    要是真的期待什么所谓的亲情……

    那她真是太拎不清了。

    姜遇孑复杂地看着她:“尸体,我不知道。”

    “不是我做的。”说着,他垂眼:“我不爱她,何必做那样的事情。”

    沈周懿僵持许久没作声。

    她心理清楚自己现在不应该迁怒什么。

    刚刚姜遇孑说的故事来看,母亲当年是做了错事的。

    两人之间的爱恨纠缠也不是她一个小辈能够评头论足的。

    姜遇孑站起来,“我与你说明,是因为我时日无多,最多这两个月,临死之前,你有权知道真相。”

    更重要的是。

    他不想让沈周懿因为自己踪迹和消息的事情被庄怀隽牵着走。

    他清楚。

    庄怀隽一定利用了这一点。

    既然如此,不妨由他自己来说明。

    庄怀隽是什么人他无比的清楚,这孩子从小就非善类,心中又有仇怨,难免行事极端。

    他、

    终究放心不下沈周懿。

    就算他死后。

    整个徐家也依旧是沈周懿的倚仗。

    没了邕城沈家。

    她也仍旧是京城尊贵的大小姐。

    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

    沈周懿的心情糟糕至极,她甚至不想听姜遇孑的话,现在更让她焦灼并且兵荒马乱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

    不管姜遇孑是什么反应。

    沈周懿转身就走。

    走在坚硬的青石板路上,脚下好像踩着的是一根根尖锐入骨的寒针,每一步都是鲜血淋漓的。

    姜遇孑是猜到了庄怀隽在挟制她什么。

    她现在不想去了解二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她满脑子,只有裴谨行的事情。

    庄怀隽提出的要求,就是杀了姜遇孑,才能给她C03药剂。

    这样裴谨行才能活。

    可现如今。

    要杀的人,

    竟是她的父亲。

    这个结果她不能接受。

    就算姜遇孑再如何,就算她内心对他有什么怨言。

    可终究是这样一层关系,那样一个抉择,让她如何去决定。

    究竟是父亲死,还是裴谨行死——

    要她选择其一。

    既然姜遇孑认识庄怀隽,那么庄怀隽一定也清楚她和姜遇孑的关系。

    如此一来。

    庄怀隽是在故意设套,他在故意逼她。

    走了很久。

    沈周懿才深深地喘息起来,五脏六腑都好像被拧紧,额头硬生生浸出一层冷汗。

    呼吸杂乱无章,窒息又致命。

    许久不犯的病,有冒出了头。

    她蹲在路边,冷着脸想要强压。

    药也没有带,她想要掏手机。

    眼前被一道阴影遮住。

    她抬起头。

    烈日炎炎下,他打着一把黑伞,举在她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