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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换好钱之后,随手赏了门口的伙计一百文。在伙计的千恩万谢中,陈元打着伞走出了钱庄大门——这伞,自然是他在出客栈的时候拿的。
陈元走出钱庄大门之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
去醉仙楼?现在还是上午,不是吃饭的时间点,去醉仙楼也无用。
去青楼?自己平素最厌恶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去。
去赌场?乾元禁赌,明面上的赌场一个也没有,地下赌场自己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在哪。
......
思来想去,陈元最后决定去狄山曾说过的酒馆——有间酒馆!
陈元问清楚路之后,就朝着有间酒馆的方向走去。
走了约莫一刻半,陈元到了有间酒馆的门口,还未进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牛爷!
你牛爷......我......昨天......怎么可能、可能被......被吊着打?
牛爷我......是忍辱负重......就、就好比当年的......当年的武、武威殿主,”
说到这儿,他竟然情不自禁地唱了出来:“我想韩仙,母死不能葬,乃无能也;寄居亭长,乞食漂母,乃无耻也;受辱胯下,一市皆笑,乃无勇也......”
酒馆众人哈哈大笑:“牛三儿!韩仙受辱,知耻后勇,遂成兵仙,为武威殿主,镇国大将军。
你受辱,充其量不过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况且,你有没有那个胆儿还另说呢!哈哈哈哈哈......”酒馆里充满了快活的笑声。
陈元笑了笑,迈步走进了酒馆,坐在一个角落里,唤来店家,
“伙计,我问你,你们店有什么酒了?”
这伙计也是跑堂多年,练出了眼力劲儿,看着陈元的穿着,定是那不差钱的,如数家珍道:
“这位爷,咱们店有浑源县鼎鼎有名的沧川酒,一两二十文;有入口鲜香的浪清酒,一两三十五文;还有......;”最后,伙计郑重介绍道:
“要说本店的镇店之宝,自然是三江仙,一两七十文。就连当年的柳探花,都对此酒赞不绝口!”
陈元想了想,花了百四十文点了一壶三江仙(一壶是二两)。
陈元把零散的一百五十文都给了伙计,说道:“剩下的十文赏你了。”
伙计激动地说:“谢爷的赏!”
“且慢,我问你,酒馆昨日下午可曾封馆了?”
伙计笑着点头说:“先生定是昨日下午来过本馆吧。不错,昨日下午刘铭府上曾派人前来,要包下酒馆,不过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何,又不用了!”
陈元若有所思。
伙计也不敢打扰,随后高声喝到:“人字十九号桌客人一壶三江仙!”
引来了酒馆内众多的客人羡慕的眼光。
有一个好事儿的问牛三:“我说,牛三儿,你既然说自己发了财,怎么就不点三江仙呢?”众酒客齐声称和道:“就是,就是!”
牛三大着舌头说:“你、你牛爷就算、就算发了财,也不能这么花、花冤枉钱!
这三江仙是好喝!但、但有那钱,喝......喝几斤烧刀子不香吗?”
牛三这话一说,大伙儿又都笑了,有个酒客说:
“牛三儿,全浑源县谁不知道你的酒量!那是鼎鼎有名的二两倒!
还几斤?你也不怕把在座的各位笑死!”
笑过一阵子后,这人接着说:“牛三,你也不瞧瞧你现在才喝了多少,就晕成这样了!”
牛三也笑着回应道:“大裤衩子,牛爷......牛爷不和你瞎扯淡,牛爷今天要不是有......有要事在身,非得和你拼拼......拼拼酒量!”
说完,牛三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诶呀,牛爷今儿......今儿是喝高兴了,兄弟们,牛爷......”牛三打了个嗝,“牛爷明日再来见你们!”
有人挽留道:“牛三儿,这河水是眼瞅着哗啦啦的往上涨,你这划船的,能有什么事儿,总不会,是去找窑姐儿吧?”
“哈哈哈......”
“去去去,”牛三打了个嗝继续说;“我有那闲钱往窑姐儿身上使啊!嘿嘿,牛爷我忙的是正经差事!这和你牛爷的钱程有关,哈哈!嗝。”
又有人发问了:“牛三儿,话说最近在哪发财呢?光听你说发财了,不与你几位哥哥介绍介绍?”
“嘿嘿,”牛三听到钱清醒了:“想抢食儿啊?没门儿!牛爷找的是独门生意!想抢食儿,晚了!牛爷我现在出去,就是要去忙这个!”
“当然,哥哥们中间要是有一个识字儿的,我倒不介意给你一口吃的。”
有人不服气了:“牛三,你也不识字,咋就能干呢?”
“嘿嘿,”牛三用指头掏了掏牙,“就是因为你牛爷不识字儿,才找识字儿的分口饭吃,要不然,牛爷,会给你们?”
大裤衩子看不过去那几个酒客的嫉妒劲儿,反讽道:
“牛三儿,你要识字儿的干嘛,倒是说呀!兴许这几位‘哥哥’凑一凑,就把这活儿干了,钱分了呢!”
牛三哈哈笑着说:“还是你大裤衩子会说话!那牛爷我就说了,找识字儿的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让他写几个字儿。”
说着,牛三摇头晃脑的背了起来,“白袍看先登,诸位,就这五个字儿,你们谁会写哪?写了牛爷就请你们喝五两,不,二两沧川酒!”
听到“白袍看先登”五个字,陈元喝酒的手不自禁的抖了一下。
他呼吸逐渐急促,之后他努力控制自己急促的呼吸,暗暗思索;
这是我给岚旗的紧急联系暗号!这个暗号只有我和岚旗知道——这是岚旗名字的来历。
岚旗既然让牛三来传话,定是他自己出了什么事!庆幸的是,岚旗还活着。
我是否要现在就去找牛三,和岚旗接头呢?
陈元又转念一想;不可!为什么我今天来到酒馆,牛三就偏偏在酒馆呢?这真的是巧合吗?还是小心为上。
想到这儿,陈元做出了决断——跟踪牛三,尽量不和牛三接触。
此时,牛三看着酒馆内哑口无言的众人,得意的笑了笑,晃晃悠悠的走出了酒馆。
陈元一口将酒饮尽,悄悄的跟着牛三走出酒馆——与此同时,酒馆内也有几个酒客施了个眼色,跟着牛三走出了酒馆。
牛三走出酒馆之后,先是去了文房四宝阁花了二文钱买了十张印书纸,花了三文买了一些浆糊,随后带着纸去书院花了八文请了一个识字儿的童生,把“白袍看先登”五个字在十张纸上都写了一遍。
之后牛三绕着城,把这十张纸贴在城中的十个告示牌上——告示牌上有着简单的辟灾小阵。这种小阵水火不侵,端的是方便。
等牛三忙完这些事,已是晌午了。
牛三摸摸自己的肚子,朝着西门走了过去。
到了西门之后,牛三笑着对每位守城的士兵说:“军爷,辛苦了!”
此时,狄山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牛三儿,这么早就回去了?不去茶馆喝茶了?”
听到这话,牛三的脸笑的越发灿烂了:“狄大侠!三儿还没有吃饭呢!等三儿回家吃了饭之后,下午来请您吃酒!”
狄山笑着说:“牛三,发财了?你是有钱吃酒,没钱喝茶,你请我喝酒,必是发财了!”
牛三笑着点点头,竖起了大拇指:“狄大侠英明!”
狄山爽朗的笑着说:“不用,你有这心就好了!等我当完差之后,我去茶馆找你,我请你喝酒!”
“三儿谢过狄大侠了!”
牛三笑着说完,就出了城。
后边,先是几个人陆陆续续出了城,随后陈元用伞遮着脸,也跟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