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朱门可知饿死骨(下)

人法地法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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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铭!姚典!朝廷有粮,百姓有灾!赈灾放粮,是康衢爷尚在的时候定下来的规矩!

    今天我来找你们,不是听你们瞎扯淡,讲述什么《茶经》,谈论什么茶道的!

    要论这些,我是正正经经大同宫出来的义宗学士,太初四十九年的探花,比你们知道的要多得多!

    今天我来这里,就是问你们句话,这粮,你是放!还是不放!”

    “张江圭,你放肆!!”姚典站了起来指着张江圭呵斥道。他踱了几步,

    “你已经是待罪之身!我和刘铭将军看在你往日还算勤勉,浑源县这次又能够安然度过洪汛的份子上,才尊称你一声‘张先生’。

    你以为你真的是先生了?”

    姚典缓了口气,拿起了茶,喝了一口,又放下茶,语重心长的说:

    “你来之前,我和刘铭将军商量了一下,想借重张老兄你的的威望。

    抗洪的这几日,我是看出来了,老兄你虽遭了事;但仍是众望所归,这浑源县的百姓都是听你的,必会给你个面子。

    由你老兄你出面晓谕一下,弹压一下,我想定会收效。刁民们也定会安分。

    过了这几日,朝廷难道不来赈济?——也不过就是十几日的光景么。”

    说完,姚典得意的笑了笑,捻了捻上嘴唇右上方黑痣上的毛,

    “这样子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啊!”

    他看着刘铭,笑着说:“刘将军,是不是啊?是不是皆大欢喜啊?”

    刘铭也摸着肚子高兴的说:“姚将军说得对,皆大欢喜啊!”

    说完,刘铭和姚典喜形之色溢于言表,相视一笑:“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刘铭和姚典听到张江圭也大笑了起来,颇是诧异,也就停了笑声,齐齐盯着张江圭。

    张江圭看着刘铭和姚典,朗声说道:“十几日光景?你们说得是轻巧啊。

    你知道十几日断粮会有什么后果吗?那是上千条人命!”

    “欸(éi),刘铭笑呵呵的说,:“张县令,我们当以国事和大局为重!切不可违反朝廷的规章制度啊!

    《乾元政律》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粮仓粮食的调动,不论多少,必须由内阁发布条文,上皇批准才能动用,否则,一律按玩忽职守罪论处,这后果,

    哼哼,

    张县令是大同宫出来的义宗修士,太初四十九年的探花,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张江圭高声道:“刘将军不必担忧,放粮之后,我自会向上皇上个折子,说明情况,这罪责,我一力承担!”

    “你一力承担”?刘铭也站起了身来,快步走到张江圭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

    “张县令,这罪责你恐怕是承担不起!!”

    “哦?刘将军,这就奇怪了,本县做的事本县自会承担,怎么就承担不起呢?”

    张江圭用力拍了下桌子,“荒谬!”

    “呵呵。”刘铭从旁边的桌上抄起了一把扇子扇了起来,也不说话。

    张江圭走上前去,一把扯掉了刘铭手里的扇子,高声道:

    “刘将军,今天这粮,你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张某这粮,是借定了!”

    “你!”刘铭先是错愕了一阵,然后恼羞成怒,随即用手指指着张江圭,手指上浮现出兵戈之状,透露出金戈铁马之气!

    姚典见势不妙,迅速小跑上前,拦着刘铭,“诶呦呦,二位息怒,息怒啊!”

    刘铭冷哼一声,甩开了姚典,气汹汹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端起了茶盏,将茶一饮而净,然后又立马把茶水吐了出来。

    随后刘铭将茶杯往地上一摔,呵斥道:“翠儿,翠儿!你这小浪蹄子,怎么泡的茶!

    这茶是人喝的吗,我看也就只能给猪啊,狗啊,鬼啊什么不是人的东西喝,才能喝的下去了吧!”

    姚典笑眯眯地喝了口茶,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刘府管家在客厅外张望,心神一动,不动声色的放下茶杯,对着刘铭和张江圭说了一声想去如厕,就出了客厅。

    张江圭放下了扇子,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细细打量了一番,轻声说到:“刘将军不必指桑骂槐。”

    随后又呷了一口,仔细回味了一番茶香,轻轻地放下了茶杯,又用手把桌子上的水擦了擦,说:

    “这茶是好茶,梧桐,张某从未尝过;这茶杯也是好茶杯,云鹤纹的,少见。

    不过,这里的主人,恐怕就不是好人了吧!”

    “哼,张江圭,只要你出面说服百姓,此是就这么了了吧,我们也权当没发生过,如何?”

    “刘铭!”张江圭怒喝,“张某用不着你惺惺作态!

    张某看着恶心!刘将军恐怕是高高在上惯了,不知道人间的疾苦吧?

    刘将军的朱门,可知路边仍有饿死骨?

    刘将军恐怕不晓得吧!

    是!刘将军的眼天天盯着府库中的粮,久而久之,眼红了,

    心,

    也就黑了吧!”

    张江圭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可张某不是!

    张某的眼,是黑的!心,是红的!血,是热的!

    这粮,不管二位将军允不允,三日之后,我自会去粮库强借!

    告辞!”

    说完,张江圭就转身走去。

    刘铭站起身来,涨红了脸,指着张江圭骂道:“张江圭,你不要太放肆!你是被革了职的人!我是运河将军,这粮食的事,你管不着!

    你要敢抢粮,我就敢宰了你狗儿的!!”

    张江圭气冲冲地走到刘府的门口,余怒未消,看了看刘府门口的对联,忽的念头一动,以手为笔,将刘府门口的对联消了,重新写了一副对联,拍了拍手,大笑三声,招呼着衙役回县衙去了。

    姚典回到客厅以后,看到只有刘铭一个人气呼呼的在客厅坐着,笑着说:“怎么了,那头犟驴子走了?

    我就说么,犟驴子就是这么个脾气,你何必找气受?”

    然后走了过去,拍了拍刘铭的背,“我这儿有老爷子的消息,想不想听?”

    “噤声!”

    刘铭祭起神魂,将刘府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人在刘府留下痕迹之后,随后将神魂收起,走到姚典身边,笑着说:“刘某学艺不精,姚兄见笑了。

    那位带来老爷子消息的人还在不在?”

    “我把他请到偏房休息去了。”

    “快快唤来,咱们去客厅下的密室说。”

    清徐客栈。

    “少爷,都打听好了。”芃髀把房门关了之后,边脱蓑衣边说。

    “哦?这么快?”陈元神情一动,放下了书,拿起茶壶给老杨和芃髀各倒了一杯茶,“先不急,你们喝口茶暖暖身子,一会儿再说明这浑源县的情况。”

    看着老杨和芃髀喝完了茶,陈元顿了顿身,说:“你们说说吧,这浑源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杨神色忧虑地说:“少爷,浑源县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