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无间道啊

时雍赵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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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马扶舟手中握盏,里面装的不知是酒还是水,可他嘴角挂着笑意,那细微的表情仿佛是喝醉之人在胡言乱语,又像话里藏了深意,双眼浅眯着盯住慧明和尚,慵懒又冷漠,直叫慧明和尚好半晌没有动弹。

    “厂督大人?”

    慧明声音有几分迟疑。

    “贫僧不知你此言何意?”

    白马扶舟懒洋洋抬手,将垂落的发丝轻轻一拂,脸上优雅的笑意在斜向慧明时突然一收,狭长的眼眸里露出一丝狠毒的戾气来。

    “认不出本君?你这双眼留下也是无用。来人呐,给本君把这假和尚眼珠子挖下来,扔河里去。”

    慧明错愕地看着他,左右一看,两个黑衣人已然走近,不由分说架起他就要动手,眼看那寒光闪闪的薄薄刀片直冲面门而来,慧明眼睛一闭,双腿软在地上。

    “厂督大人饶命!!贫僧错了。”

    白马扶舟抬手,示意黑衣人停手,张开嘴,让美人喂了颗甜枣,慢慢嚼动着,那双阴邪的眼浅浅淡淡地剜向慧明。

    “说说看,哪里错了?”

    慧明看着锋利的刀刃,额头浮上虚汗,说话结结巴巴。

    “贫僧实是不知,哪里开罪了厂督,还请厂督明示,贫僧一定向厂督赔罪”

    白马扶舟脸色一冷,凉飕飕看他一眼,哼笑。

    “看来不仅眼珠子没用,你这人也没什么用了。给本君剜了他的双眼,砍断他的双手双脚,再丢河里喂鱼。”

    “是。”两个黑衣人齐齐应声。

    刀子劈头落下,慧明惨叫一声,当即晕了过去。

    锋利的刀尖就停在他脸上半寸处,黑衣人望着白马扶舟。白马扶舟哼了一声,摆了摆手,“不经吓,怂货。”

    说罢他换上一张风流的笑脸,望向身侧女子。

    “都下去吧。”

    姑娘们福身退下,两个黑衣人走上前来。

    “此人如何处置?”

    白马扶舟想了想,道:“把他和严文泽关在一起。”

    ——————

    歌舞罢,画舫离岸而去,飘在烟波水雾的湖心,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白马扶舟屏退众人,慢慢走入内室,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冷哼一声。

    “出来吧。”

    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高的那个黑衣人没有取下蒙面巾,径直坐在白马扶舟身侧的圈椅上,矮的那个黑衣人则是站在了他的身后,一动不动。

    白马扶舟冷笑,“你都看到了。这人不像假和尚,也不认识我。”

    顿了顿,他半眯起眼:“也许,他认识的邪君不长我这个样子,因此,我这么试探毫无用处。如此是不是足可证明,本督是清白的?”

    黑衣人平静地道:“只能证明,厂督藏得很深。”

    白马扶舟脸色一变,牙齿气得咬紧,那脸上伪装的亲近瞬间被撕裂,恶狠狠地盯住黑衣人,“赵胤,你别欺人太甚。”

    黑衣人正是赵胤和时雍,看到白马扶舟愤怒的样子,赵胤面不改色地抬了抬眉,一言不发。

    见状,白马扶舟更是气恨,捂着受伤的胸口,每一个字都似乎咬牙切齿。

    “你不顾我身受重伤,将我丢到诏狱,又利用我一个重伤之人来布局诱敌。赵胤,你有没有良心?”

    “没有。”赵胤淡淡道:“你须得明白一点,你不是在帮我,而是帮你自己。”

    若是白马扶舟洗不脱嫌疑,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一劫。

    赵胤说的是事实。

    一句话,把白马扶舟的怨气堵了个严严实实。

    他深吸口气,幽幽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做回自己?”

    赵胤冷冷扫他一眼,“真正的邪君现身。或是,一切水落石出。”

    白马扶舟气恨地咬牙:“到那时,我焉有命在?到那时,谁又来为我澄清,我并非邪君?若你有意陷我于不义,我可有回头路?”

    赵胤不回复他的问题,侧目望了时雍一眼。

    时雍则上前,将来时带的药包丢到白马扶舟面前,又打开银针袋,示意他躺好。

    “卑鄙无耻!”白马扶舟躺下去让时雍诊脉时冷冷剜了赵胤一眼。

    赵胤无视。

    时雍没忍住嘲了一句,“厂督别忘了,你现在是心狠手辣的邪君大人。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你这么正义凛然指责别人卑劣,不合身份。”

    白马扶舟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莫名觉得伤口更疼痛了几分。

    可是,如今的他已然被赵胤架到了火刑架上,不被烤死,就得掉入火中烧死,横竖都得扒一层皮,没有更好的路可走。

    室内安静了许久。

    白马扶舟突然抬起眼,懒懒望着赵胤。

    “这次我姑且信你。别让我失望。”

    赵胤冷冷一挑眉,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袖口,看着时雍在他身上麻利地施针,唇角若有似无地上扬,“你别无选择。”

    “赵胤,想必你心里很清楚。我肯配合你,我根本就不是邪君。行,为了洗刷罪名,我忍,我配合你。可你若敢玩我,哪怕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一字一句说得狠毒异常。

    不知不觉中,他已然进入了赵胤的布局之中。

    若赵胤有意陷害他,经了“劫狱出逃”这事,他哪怕不是邪君,也是百口莫辩,再无翻身余地。

    这信任,尽管也是为他自己洗刷罪名的无奈之举,可他也算是赌上了身家性命和前途声名。

    哪料,听他说完,赵胤不仅没有半分触动,甚至没有一句他想听到的承诺和表示。

    “严文泽如何?”

    白马扶舟那个恨呀。

    “我把他带出诏狱时,口口声声说是跟我们一伙的,可是出来后,一问三不知,他连邪君的名讳都没有听说过,遑论其他。我把人关起来了,看他老不老实。”

    赵胤皱起眉头。

    时雍转过去看他一眼。

    “慧明一无所知,严文泽也是如此。难道我们找错了方向?”

    赵胤淡淡看她一眼,目光再转向白马扶舟时,变得锐利异常。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白马扶舟嘶一声,对上赵胤的眼神,无端觉得胸口怒气上涌,恨不得当场杀人泄愤,“你说狐狸,你盯着我干什么?难不成我还能露出一条尾巴来?”

    赵胤皱眉:“多虑了。白马公公。”

    白马扶舟神色刚刚一松,突然悟出,叫他“白马公公”,就是骂他是阉人呢。阉人,怎会有尾巴

    “赵胤,本督和你势不两立。”

    赵胤看时雍已经收拾好,慢吞吞站起来,不看白马扶舟的惨状,只对时雍道。

    “走了。”

    从画舫出来,二人与守候在外面的谢放和朱九会合,等马车驶入街道,时雍这才不解地问赵胤。

    “大人,我有个疑问。”

    赵胤嗯声,眼中波光微荡,“讲。”

    时雍轻咳一声,“你说那慧明和尚,若是当真与邪君没有关系,为何白马扶舟传信,他就马从吕家出来相见?若说有关系,为什么白马扶舟那样逼迫,他都不肯吐口?”

    赵胤诧异地扬了扬眉梢,望向她,“阿拾如此聪慧,怎会猜不到?”

    时雍抿了抿嘴,“我想听大人说嘛。”

    赵胤沉吟道:“第一种可能。慧明原以为是邪君召见,在看到白马扶舟之时,却发现他不是邪君本人,故而宁死不招。”

    时雍点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第二种可能,白马扶舟就是邪君本人。慧明接到消息匆匆赶到,可是,在与白马扶舟相见之时,白马扶舟用我们不知道的某种方法,向他传达了信息?”

    “阿拾以为,哪一个可能大?”

    “第一个。”时雍严肃地道:“刘荣发死的时候,白马扶舟还在良医堂,被锦衣卫严密看守,他绝无可能作恶。除非,他手下还有别的得力干将。”

    说到此,她突然抱住头,揉了揉太阳穴,“这个案子已经把我搞糊涂了。有时候,我觉得白马扶舟就是邪君,毕竟我在天神殿和他打过照面,我忘不掉他的脸和眼神。有时候,我冷静下来分析,又觉得他不可能是邪君”

    说罢,她目光落在赵胤平静的面孔上,微微扁嘴。

    “大人。我脑子乱了。”

    赵胤喟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眼眸里平静无波。

    “较量已现输赢,乱什么?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