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7 接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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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无法完整观测世界的。▲∴

    人的视野的局限性,要比自己所想的还要狭隘。人类总结出的一套钻研万物的方法,受限于自身的局限性,也必然是狭隘的。而且,人力有限,做不到真正以“完整真实”为中心去达成某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倘若我们看到的世界,只不过是世界的侧面,而我们观测自身所在的侧面,每时每刻都被其它侧面的信息修正着,那么,我们所能感受到的,那种引导命运般的强大力量,理所当然是无比巨大的吧。当我们只以自己所见的一角,去揣测和反抗这股力量,遭到反噬也是必然的吧。

    这并非是世界对我们怀着恶意,只是我们太过渺小,连世界对攻击的本能反击都无法承受。

    想要抵达真正的真实,去撬动完整的真实世界,而不仅仅是一个侧面,到底需要多强大的力量?对于视野狭隘,只能偏居一隅的人类来说,大概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我也无法想象,但是,这个认知对我来说,已经足够逻辑。我想,要让自己做出决定,行动起来,其实并不是理由有多“正确”,而仅仅是那是自己所需要的理由。

    前一刻的我,还准备着“毁灭一个世界,去拯救另一个世界”的计划,当时的心情既纠结又痛苦,因为,无论要毁灭的世界。还是要拯救的世界,我所爱的人,都是“存在着”的。虽然可以怀疑世界的真实性,但是,却完全无法怀疑在这样的世界里存在着的她们的真实性。

    但是,为了拯救某一个她们。为了在真正意义上,拯救一个“真实”的她们,所以必须判断其它世界的她们都是虚幻,而将她们放弃——这不是很可笑的吗?但是,没有办法,那个时候,狭隘的我,只能看到这样的道路。

    我要感谢阮黎医生,非常非常感激她。如果我没有来到她的身边,也许就不会找到其他的可能性——不,应该说,就无法找到一个,让自己不去执行那个可笑计划的理由了。

    即便是现在,我仍旧不觉得,“病院现实、末日幻境和中继器世界等等世界都是真实”的想法,比起过去的其他猜测都更加正确。但是,我需要的。并不是冰冷而完美的逻辑,也并非炙热又无理的感性。我以感性驱动自己,但又绝非不受理性影响,用它作为一个理由,去说服自己不去执行那个可笑的计划,已经足够了。

    给自己一个理由。去做一件无法证明完全不现实的事情,去下一个不是百分之百不可能实现的决定。对我来说,这是比带着痛苦的觉悟,去完成自己不想那么做的事情,更来得让人悸动。

    是的。我深深知道,现在,我的这个猜想,根本就无法被证明是正确的,而以这个猜想为基础,重新调整的计划,到底有多少成功几率,也同样不清楚。可是——

    无所谓,因为,情况再坏,再困难,也不会变得比现在更糟糕了。就算是以前的猜想,以前的计划,也不是同样,不能百分之百证明一定可行吗?如果,真的有一个“真实性和成功率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计划,早就不需要如此迷茫了。

    既然心中已经可以接受,我觉得,就应该顺从这样的想法,而不去较真情况是否真的就是如自己猜想的那样比较好。因为,自己的视野,知识和情报,都无法准确对“什么是真实”做出判断。

    倘若这就是任性,那么也没有关系。

    这样的想法,我没有跟阮黎医生说,因为,哪怕这么说了,阮黎医生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让我产生新想法的情报,基本上都是从阮黎医生这里得到的,她完整看过我的日记,我过去的想法和行为,乃至于“病院现实”和“末日幻境”的情况,都不陌生,我所想到的,她也不可能想不到。所以,大概是因为,她不接受这种假设吧。

    而她以自己所观测到的这个世界为中心,又有什么错误呢?毕竟,虽然我的世界观更加宏大,却也无法证明,自己是正确的。仅仅是,我希望它是正确的。而自己,也能在这种正确的引导下,去拯救自己所爱的人。

    既然可以将所有的世界都当作真实的,那么,一如阮黎医生所说,将这个中继器世界当作真实,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明白了吗?阿川,如果你期待我有什么计划,那就很抱歉了。”阮黎医生带着歉意对我说:“虽然我对你说,成为英雄去拯救世界,但其实,这是做不到的。让你去做一件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怨恨我。”

    我摇摇头,微笑着安慰她:“没关系,无论做不做得到,我都会去做,因为,这是妈妈的愿望,不是吗?而且,我不觉得,这真的是已经没办法了。”

    “每一个世界,都是真实的一个侧面,所以,想要拯救世界,就要拯救所有的侧面。想要让拯救自己所爱的人,就必须拯救每一个被观测到的,存在于那个侧面的她们。”——以这样的判断为基础,去进行计划,很难说,不比之前的任何一个计划来得更容易,因为,首先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对所有的真实侧面进行观测?

    如果,无法进行全方面的观测,那么,拯救每一个侧面,这样的行为就无法谈起。必须要认知到,才能集中力量对其施加影响,这是人类必须遵循的规则。所以,观测,认知,之后才是更具体的行动。而要观测真实的每一个侧面,只以现在的我。是无法做到的。

    思考,回想。

    结合现有的资源,新的计划,已经逐渐在我的脑海中成形。不得不说,在这个计划中,“病院现实”的系色和桃乐丝她们的计划。误打误撞地,符合了新计划的要求。甚至应该说,如果没有她们的计划,新计划就会出现更多的波折,浪费更多的时间。

    超级高川计划,不,应形象一点,应该是最终高川计划吧。要将所有存在过的“高川”资讯统合起来,结合安德医生的人类补完计划。构成一个精神人格上统一而强大,连带着身体也无比强大的“高川”,以利用“高川”的特殊性,去克制“病毒”,制造“血清”,然后对病院进行攻略——从日记中的部分内容来看,计划的大致过程就是如此,至于为什么在这个计划。有可能击败“病毒”或“江”,为什么可以让已经lcl化的“高川”回归病院现实。其逻辑理论是完全不清楚的,但是,我并不在意这样,我在意的,只是前面关于“高川”统合的内容。

    这个超级高川计划,是以“病院现实为真正的现实”这一点构建出来的。但是,只要可以完成对“高川”的统合,就是现下的计划所需要的。倘若,每一个真实侧面的“高川”,都被统合起来。那么,这个最终而唯一的“高川”,就能观测到每一个真实侧面吧?

    如此一来,就能以一种全面的视角,去认知世界末日,并对其进行影响。

    无论促成世界末日的存在是“病毒”、“江”亦或者“白色克劳迪娅”,它当然也是一个存在于,并影响到每一个真实侧面的存在,倘若自己连观测真实的每一个侧面都无法做到,在它面前显得无能为力,不也是必然的吗?

    很可能,病院现实的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也察觉到这一点,或许认知角度不同,但选择的道路是相似的。她们的计划,并非完全错误。而且,从日记来看,她们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前期准备,在义体高川身上启动计划了。无论义体高川如何想,但是,我现在是十分希望,可以立刻见到他的。我知道,他为什么犹豫,在他看来,不愿意立刻记性人格格式化,是一种独立人格的自私表现,无论找什么理由,都无法掩饰这一点,但在我看来,却更应该说,这是一种本能的反抗——义体高川是基于超级高川计划而特制的,他对计划的每一个步骤,都拥有极高的,心理上的接受能力。因此,导致他迟疑的,是因为,他本能感受到了“现在就开始格式化,无法达成计划的预期”之类强烈的预兆吧。

    因为,当时的我应该是不可能以这种方式进行融合的。正如义体高川的背后有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的支持,我这里也有“江”那不讲理的力量呀。无论是我不清醒的时候,亦或者,清醒却不愿意的时候,就算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的技术再出色,也不可能抵挡“江”。在日记中,就已经记载过了一次,超级系色、超级桃乐丝、近似于超级高川的高川,和“江”之间发生的战斗。那个时候的失败,证明了,她们的能力在面对“江”的时候,还是太稚嫩了。

    不过,现在的我,就有可能……不,应该说,必须找到义体高川,然后执行超级高川计划。

    当然,为了尽可能提高成功率,确保“超级高川”真的达到预期程度,那么,或许还需要“卡门”的力量,毕竟,日记中已经说明了,“卡门”其实也是“高川”的一部分呢。

    我的思维电转,过去如堕入迷雾般,被动地接受各种情况的迷惘,一点点被撕开,露出一条清晰的道路。

    虽然一时间就想了这么多,但和阮黎医生的对话还在进行。她的脸上还挂着惊异,因为我很认真地向她表示“并非没有办法”。不过,在惊异的背后,会相信多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觉得,正因为在她看来,我是应她的要求,承载了这件事,所以,一定不会立刻就否决我的计划。

    虽然这么说有些过份,但阮黎医生大概除了信任我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怎么做?”她问到,“我们这里,可是连罪魁祸首的真面目都无法确定,虽然可以观测到。但也不是它完整的样子,更别提对它造成伤害了。无法和它沟通,也无法触碰,一旦有针对性的行动,就会被察觉,进而陷入厄运。轻易就会死亡。假设白色克劳迪娅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意识,而是其存在产生了雪崩反应,才导致世界末日的来临,我们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出这种雪崩连锁的核心,也就更谈不上阻止这种反应了。”

    “罪魁祸首到底是什么,白色克劳迪娅到底是什么,其存在是如何引导现有观测到的世界末日,这些问题的确很重要。”我认真地回答到:“但是。正如妈妈你说的,想要寻根究理,存在太多的限制。但作为末日现象的一种,现有的情况,就是我们可以涉入的。”

    “你的意思是……”阮黎医生陷入沉思。

    “妈妈其实也已经在做了。”我说。

    “乐园?”阮黎医生抬起目光,又确认了一次:“你真的也这么想吗?”

    “精神层面上的事情,就从精神层面解决。”真实侧面的影响,就要从真实侧面解决。

    “的确。我们有想过,以白色克劳迪娅为主原料。制造名为‘乐园’的药物。利用它的特性,让认知到‘世界末日’的人,可以涉入感染者的精神网络,而路线大概是以一些特殊的精神病人为出入口。”阮黎医生点点头:“这才是你的日记中,末日真理教的迷幻药‘乐园’的真面目,它可以制造幻觉。但更重要的是,可以让人主动接触其他人的幻觉。末日真理教中的研究者,并不只有我们这些心理学和医学方面的专家,所以,这项药物的制造计划。仅仅是基于我们自身的观点,并独立进行的。其他的物理学家、数学家和社会学家等等,也都有自己的想法、任何和计划。虽然看起来太过松散,但实际上,近来因为厄运而死掉的人正在减少。总之,无论要做什么计划,人力资源也是必须的,也是我们当前最缺的。”

    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末日真理教的形象和末日幻境中的它们有不少区别,或许带有主观成份在内,但是,阮黎医生讲述的这个末日真理教,却并不会给我带来太多的恶感。我相信阮黎医生,所以,也愿意相信,至少有一批末日真理教的成员,尤其是阮黎医生经常参与活动的这一批,是可以相信的人。

    “不,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信任。为了不被厄运追上,人性也会导致一些激烈的反应。”阮黎医生摇摇头,说:“不过,阿川你不需要理会这些肮脏的事情。我需要你完全信任我。”

    “当然,妈妈,我相信你。”我正对着她的眼睛,坚定地回答到。

    “乐园不是那么容易制造出来的,之前制造出的那些……虽然有些偶然,在构成和功效上也需要进一步的验证,但应该可以当作样本进行再开发。”阮黎医生说:“资金和设备都已经准备好,这次研讨会就是为了确定更多的同伴。要进行的研究,是一个大工程,但是,我们的时间却不多。我们不确定,1999年是否可以过完,或许,在1999年终之前的某一天,世界就会被毁灭。”她在天文台的望远镜前停下脚步,又来回踱着,虽说时间很紧迫,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焦躁的表情,“为了加快进度,我们需要大量的实验者。”

    “所以,我才在这里,不是吗?”我十分理解,阮黎医生想要说什么,“我就是那个最理想的实验对象,之前的乐园样本,就是用我的特效药制造的,不是吗?哪怕是凑巧,也的确证明了,我的身上,我的药物之中,存在重要而关键的地方。”

    “抱歉,阿川,其实,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阮黎医生的眼中露出一丝哀伤,她似乎觉得,让我牵扯进这样的情况中,于情于理都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然而,机运巧合,事情仍旧变成了这样。不过,我想,在她的心中,也是很想弄明白,我的病情和变化,以及导致的乐园样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这是研究者最寻常的好奇心,其中也带有善意——最开始,阮黎医生参与这次研讨会的初衷,除了现在所说的,对“乐园”展开研究之外,不乏是为了找到更好的设备和方案。去治疗我的病。

    虽然促成行动的想法十分复杂,但也有两全其美的念头在其中。

    哪怕没有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我在她眼中,也一直是一名十分特殊的精神病人。在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出现后,这种特殊只是变得更加特殊而已。但是,我是精神病人,是她的养子,这样的身份,仍旧没有变化。

    “我会喝下去的。”我对她说:“只要是妈妈递来的药。我都会喝下去。无论是为了治疗我,还是为了研究,亦或者为了拯救世界,都没有关系。我相信妈妈,而且,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可以尽一份力量的方式,不是吗?妈妈和我一样,对高等数学和物理都不怎么了解呢。”

    “阿川……”阮黎医生猛然蹲下身子。紧紧将我抱在怀里,声音有些模糊。“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道歉呀,妈妈。”我平静地拍打她的背脊,说:“妈妈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们,真的可以成功吗?喝下乐园,就能涉入人们的精神世界。然后对他们的精神进行调整吗?”阮黎医生喃喃自语,显然,她其实对这个计划也是没多少信心的。在她的言语中,我们这些实验品,就是要成为“意识行走者”那样的存在。可是。哪怕成功了,区区的意识行走者,又如何可以对巨量人数所构成的精神网络造成影响呢?问题有很多,可是,目前就只能关注第一步。

    研究出来的迷幻药“乐园”,必须要有他们所设想得功效。

    而那怕一步步顺利地,让受到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而在精神上出现问题的人们,被重新调整,又是否可以阻止“世界末日”呢?已经有结论证明,白色克劳迪娅引导的世界末日,是雪崩式的连锁反应,理论上,只要在中途打断连锁就能阻止,然而,谁又能确定,精神方面的问题,就已经是这个关键的节点呢?

    阮黎医生他们,只是心理学家,也只能从自己擅长的角度,去思考和执行计划。

    “就算无法解决每个人精神方面的问题,但应该可以解决我的问题吧?”我安慰着很少见到这么脆弱的阮黎医生,说:“妈妈,倘若我喝下‘乐园’,就能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一定可以看清楚,自己的病情到底是怎样的吧。”

    况且,想要战胜吸收了“卡门”的夜鸦夸克,夺回并吸收“卡门”的存在资讯,必须同时考虑夜鸦夸克和异化右江的情况。以现在的力量而言,同时对上两者还有些勉强,除了需要一些帮手外,进一步提升能力,也是必须的。不管在阮黎医生的眼中,白色克劳迪娅和迷幻药“乐园”,到底是怎样的意义,它都拥有强化自身精神方面力量的可能性。我当然不可能放弃,只要有阮黎医生在,无论做什么实验,其目标都是为了“强化”,而并非是“解体”,这个机会,不是很好吗?

    反而言之,如果不这么做,又能做什么呢?虽说要找到义体高川,但是,想要离开这个中继器世界,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呢。

    在我的心中,依托于阮黎医生他们制造“乐园”的事实,可以省下许多工夫去布局。毕竟,无论阮黎医生如何看待自己,从末日幻境的角度来看,她的特殊性是毋庸置疑的。鉴于之前休息点所发生的事情,我觉得,这种特殊性的暴露也就是在这几天了。我不否认这个中继器世界的真实性,但也不会因此,就去否决来自末日幻境的入侵者们的真实性。基于两个不同的角度,可以看到的“世界末日”是不一样的,但一定是殊归同途的。(小说《限制级末日症候》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飄天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