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后赐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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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贲也发现了大乔脸上的乌青，和凌乱的发，他扳住她肩膀，大乔，他们，他们对你…… 

 大概是见到我们太激动。 

 大乔只一直哭，一直哭。 

 王贲转过脸，眶里竟转着泪。 

 他跃起，一把噎住其中一个村霸的喉，另只手扣他脑袋上奋力一拧。 

 松开手。 

 那个人歪了脖子倒在地上。 

 剩下三个被绑住的村霸，连连摆头说不是我，其中两个脸冲着另一个说，是他，是他奸了这姑娘，不是我。 

 王贲瞪着那人，抬高了腿对准他下身那部位用力一踩，那人惨绝人寰的一声尖叫。他揪起那人衣领，把他整个人提在空中，奋力旋了几转，呐喊着向门外抛去。几个侍卫撵上去一阵狂轰乱揍，才几分钟，那人就不再动弹。 

 我整个人吓傻，跑过去搂住大乔，摸着她头，别怕，有我在。 

 大乔哭着摇头，少将军，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大乔本是安静良善的女子，何时见过这等情景。 

 王贲气上了头，却被大乔的声音绊住，转过头看着大乔。 

 看了很久。眼睛红红的。 

 似是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只听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王贲的侍卫冲进灶屋，拿了倆碗，出去。一会又带着倆碗水回来，灌两村霸喝下。 

 刹时间。 

 一屋子的尿骚味。 

 大乔哭得停不下，我陪着她，她靠我肩膀，这样依偎着回到了我们在豸白村暂时的住屋。 

 小乔一脸的莫名其妙，忍不住问，我做出“嘘”的手势。 

 这个时候，只要陪着她，听她哭，就可以了。 

 我决定明天离开豸白镇。 

 这十天，这个镇的青年人基本都康愈，只待修养。 

 再者大乔留在这里会有阴影。最重要的，在这里呆的这十天，南郑其他地区的百姓，不知死伤多少。 

 第二天，我们做好了临走前的安置。 

 那两个没杀的村霸，负责监视村民对病患的饮食起居照料。王贲拔了刀威胁——若有差池，五匹马给你分尸。 

 村霸头点得似啄米。 

 我们留下几大麻布袋药材，如果不够，村人自己掏钱再去镇上买。青竹管也砍了许多摆村长家里。 

 其他的，村民们已经知道了大概的医治流程。而他们也怕传染，希望病患早日好起来。 

 这样，我们准备告别豸白村。 

 下午。申时。 

 我们上了车撵，马匹，准备动身。 

 少将军，你看。 

 顺着侍卫手指的方向，村里四面八方过来了好多人，向我们聚拢。 

 小乔扶了我下来马车。 

 当我一只脚踏出马车，所有的人，大概几百名，齐刷刷地跪下。一大片，匍匐在地。 

 大秦的蓝天下，我耳边尽是村民对我的感谢与赞颂，久久萦绕。 

 我扶起一位老妪说，这是秦王的恩赐，大秦的子民是国家的一份子，秦国不会忘记你们。 

 公元前236年，我做出了这样一件大事，为我自己，也为嬴政。 

 我们的车马过了镇上的市集。 

 所有经过的百姓，都停下来看着我们，不知哪里传来有人叫了一声——是那个女神仙在里面。 

 我掀开帘子露出头。 

 市集上的人一看到我，统统跪了下来，口里念叨着什么。 

 兴奋。感动。焦虑。百感交集。 

 小乔冲我一笑，姐姐，这是帝王的待遇啊，这下你真的会名震七国了。 

 我用手指刮了下她鼻子，丫头片子，就你会夸。 

 大乔仍旧和王贲同坐一厢。辛医师一撵。我和小乔同坐。 

 我们到了下一个镇。六桐镇。 

 我很快地上手了。 

 王贲负责笼络村民，作为伤患的临时照料人。小乔负责登记，谁家领了谁。辛医师负责购药、滋补以及抓药，打包。侍卫负责砍竹，巡逻监视村民照料病患。我负责挨家挨户谅解用药。灌肠。饮食。食补。修养等流程操作。 

 经过上一个镇的匆忙，这个镇的治疗运行起来得心应手，两三天后，看到病人病情稍褪，我们又马上转镇。 

 我想，必须马不停蹄，才能减少更多不必要的伤亡，时间在人命面前贵过黄金。 

 小乔终于还是得知了大乔的故事，心里非常地痛，她俩同一年生辰，一进宫便是朋友，情如姐妹。 

 小乔说，我本以为那少将军心爱姐姐，这下姐姐受了伤害，他便不再搭理姐姐了。说着哭了起来。 

 少将军王贲。 

 自从上次大乔遭人玷污之后，他就没跟大乔说过话，一次也没。他们同坐一撵，想必也是尴尬。我本来想陪大乔身边，王贲不让，说是怕她再有危险。 

 他俩不说话，可王贲就是跟着她，她去哪王贲守护在哪。 

 我们谁也猜不透王贲这个15岁少年的心思。 

 然而我断定，他娶不了大乔。无论是说说还是真心爱。他良好的出身。他大将军的爹。受过玷污的大乔。都成就不了这段姻缘…… 

 日子一天一天过，这一个月，我们几乎踏遍了大半个南郑。治愈及正在恢复的有两千多人。 

 嬴政拨款了三次，大数笔。给我们，主要用于善后。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辛医师对我说，恬姑娘，我们可以返程了。 

 我们掉头返程。 

 然后将之前经过时医治的一些镇，又粗略地探视了一遍。除去病入膏肓和康复迟缓的老弱病残。绝大部分都好了起来。 

 我们一行车马侍卫，开始颠颠簸簸返回咸阳。 

 摇了几天，终于到了咸阳。 

 这几天，每次邮亭歇息时，王贲不再像从前那样合着侍卫们大口吃饭，谈笑风生，收敛了，整个人成熟了一圈。 

 大乔坐车厢里每天都不愿意下车见人。 

 他每天在侍卫手里搜刮了一圈，好吃的都留给大乔，端她手上。 

 到了咸阳宫门。 

 已是黄昏。 

 夕阳特别的美，冬日的树，枝丫奔向天空，千年前的黄沙被风吹起来，漫天飞舞，掀起我们的裙据。 

 王贲双手抱拳作别我们，一脚踩上马鞍，飞身上马。 

 他欲回他的大将军府邸。 

 漫天黄沙里，王贲拉紧缰绳，提着马儿来回转了几圈。他终于说出了那句——恬姐姐，帮我照扶好大乔。 

 眼里满是不舍。 

 放心吧，我说，少将军保重，来日再聚。 

 望着他策马而去的背影，夕阳下，显得伟岸又深刻。 

 如果说王贲现在给我的感觉是血气方刚，爱憎分明，真性情。那么在很久以后，他让我看到了属于一个少年，或者说是男人，最大的魅力！ 

 我，辛医师，大小二乔在咸阳宫所有人崇拜的眼神里，回到各自的住处。我都没有洗漱就直接倒床休息，这场和时间的战争里。我整个人面容憔悴，疲惫不堪。 

 可是，我胜利了。 

 第二天一天没亮。卯时。赵高过来传话，说大王要在早朝上见你们。叫我们穿好宫裙，打扮一番。 

 我们，包括了大小二乔。 

 会赐赏么？我想。 

 大乔闷了几天，大概适应了，渐渐有了笑容。我和小乔给她梳了螺髻，插上我的花钿，好美。 

 议政大殿里，文武百官。又见到了我的王。嬴政。 

 他高高在上，英俊霸气。 

 我们跪地行礼，手背相扣——拜见大王。 

 平身。 

 谢大王。 

 说说你们的南郑之行。 

 我简单地将之前在每个镇遇到的不同情况，以及侍卫和少将军，辛医师的配合说了一遍。 

 朝廷上一片安静。 

 嬴政从龙椅上站起身，环视众臣，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一个大臣举起笏板参奏，大王，恬姑娘此行医治我大秦百姓，攻克瘟疫，世间绝无仅有，此乃大秦之福，苍生之福。应赐封，重赏！ 

 殿上众臣嚷开来，附和声一片。 

 该怎么赏。嬴政说。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嬴政坐上龙椅，双手伏案，赵高，宣诏。 

 我们三人张大了耳朵。 

 赵高展开圣旨，开始念。 

 奉天承运，今民女恬氏与其侍，衷心为国，治愈我大秦南郑百姓上万，功在千秋，名震天下，逸群之材，今顺应天命，封—— 

 我心跳不已。 

 封恬氏为太医令令使。赐黄金万两，锦帛千匹，宫人数十，赐居韶华殿。其侍，助力有功，德行兼备，栋梁之材，特封太医令医司，赏白银千两，绫罗百匹。以示皇恩。钦此—— 

 谢大王。 

 我接过诏书，和大小二乔扣头谢恩。在大臣们赞叹的目光中，退出了议政大殿。 

 本以为，他会编我入册后宫。没想到的事，当上了古代太医院最大的官职。 

 他为什么不允我我入后宫？ 

 也好。我想，早晚的事。 

 更开心的，是大小二乔，这一路上受的所有苦，在今天都重重地捞了回来。 

 而我，也拥有了抵达这个时代以来，真正属于自己的宫殿和可以深掘的事业。 

 尽管大乔的内心，仍是一名古代女子一辈子也抹不掉的自我嫌弃。 

 我即将要做的，是用21世纪心理学输导的方式去重建她。 

 不在咸阳的日子里，咸阳宫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加上之前嬴政处死的七位为赵姬进言的大臣，到现在有了整整十七位，十七位大臣全部人头落地，尸体高悬城墙。 

 我无法想象嬴政当时下令处死他们的情形，但是，大臣们冒死进谏，是赤胆忠心，我着实无法接受嬴政此举。 

 何况，这是我内心爱着的男人。 

 于公于私，我都应想办法规劝他的暴虐。 

 另一件事。 

 大秦王上嬴政与燕国公主姬郦的大婚，册封仪式将于后天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