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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傲的一席话并未产生预想中人人慷慨激昂的效果,反观朝堂上的大臣们,一个个面面相嘘,鸦雀无声,没一个表示愿意上山的。
也可能是因为太晚了大家都困。
“陛…陛下,微臣近日旧疾复发,深感不适,每到夜里就因凉气侵体而疼痛难忍,属实不便,要不这探山寻宝的事儿,就劳烦各位康体健硕的同僚且同陛下去吧…”
此时言语之人神态谦卑又露不甘之色,好似万分怜惜,错过了这等好时机一般,可话中的抗命不敬却听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伽傲的心情本来还好。
“哼,你张卿家可不像似这般怯懦畏尾之人啊。”
陆之安看着张靖元这尖嘴猴腮,细眉细眼尖鼻头的猥琐样甚是讨厌,两人平时就不大对付,听着这话里有刺可挑,不由的就开杠了起来。
“往日朝堂上出点什么奇事轶闻,你可是第一时间就风雨无阻的去查个清楚,如今遇到这等奇景却要假意抱恙退去?即便不论缘由...那也得治你个大不敬的抗命之罪,虽说这天色已晚我等不像陛下这般龙体强健,可院首大人和穆将军且尚未发话,怎又轮得到你在这放肆!”
陆之安说的是言之凿凿振聋发聩,可这话里的意思竟也是不大想去的样子。
张靖元撇了撇嘴斜着眼,不屑的看向陆之安,旋即眉头微皱面露无奈到:“陛下恕罪,老臣实乃心有余而力不足,近几日来甚觉体不如前,适才家兄令府上之人送来的汤药和老母鸡都还在熬煮,尚且未尝一口啊!若不是身体确实欠佳,定不负圣恩随陛下前去一探究竟!主要…还是怕拖累大家嘛。”
张靖元这般托辞说的是如此清新脱俗,又对陆之安的话不以为然不外乎一个原因。
这张靖元是云天城城主,而云天城有个离火山庄,这离火庄庄主又是张靖元的兄长。
想起离火山庄的那位伽傲就头疼。
“够了,不愿去便不去罢,喋喋不休的听的朕烦闷。”
伽傲面色不悦但也未生什么惩戒之心,他本就不是一个贪舞王权之人。
“天色早已过晚,此时确实不宜上山,众卿家若乏就各自退去吧,抚民之文皆写祥兆便可,朕就不再另做颁布了。”
伽傲有点焦躁,想着自己好像是急了点,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老了嘛,谁不想早日修炼成仙得道长生呢。
此时雄德殿中,众人都在等着张靖元先走,好行效仿,可这人动也不动的,也就没个敢先行告退之礼的,一时间气氛很是微妙。
面对一个个朝自己递来的眼色,张靖元权当看不见,略带讥讽的在心底里偷笑。
“既如此,那臣就暂且先行回军中操练,待陛下调遣上山以用,陛下万安。”
穆勒山这一介武夫自然想不得他人那般多,适时的开口却也误打误撞的解了众人尴尬的围困。
一时间群臣告毕之声不绝于耳,哈欠连天欲回府舒睡,殊不知一道惊天波澜也在悄然而至。
看着这熙熙攘攘的行退礼,伽傲不禁回想起了那日伽慕鹤出现时的情景。
那天好像也是一样的突然,大家都一样的挺困。
十年前的一天。
长昼日的太阳始终没有下山,早已是该入夜的时辰,天空是依旧长明。
时值深夜丑正,仍是白日当头,难得的乌云带来些许凉爽和些许闷雷之响。
此时的伽傲并未如同往常一般在床榻上安眠,而是盘坐于皇极山脚下的一处小行宫中吐纳修炼,试图突破久久未再精进的修为。
这已经是他今年以来的第五次尝试沟通天地本源之力了。
此时的伽傲紧闭着双眼,控制气息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小周天,极其谨慎的牵引着空气中一丝丝细微的乳白色能量吸纳进体内凝聚。
若能将天地本源之力汇于体内炼就成旋,修道之路必当畅而通无阻!
这是天书扉页上始皇留下的一句参悟,即便这句话下面十数行不同字迹写下的我没练成的小字也没能让伽傲产生丝毫动摇。
只见他盘腿坐于榻上两眼紧闭,双手翻握呈一凲(gān)天法印之状,谨慎的凝炼着周身接引而来的本源之力入体,绷紧神经准备进行再一次尝试。
本源之力变化万千,即能化作惊雷炙火,亦可变为沉木幽水。
伽傲面色凝重,眉头紧绷,丝毫不敢有一丝放松,嘴里默默地念着口诀。
“凝于天地,汇灌天灵,锻其身形,造化玄冥...”
不知是何缘故,突然间向屋内汇聚而来的本源之力愈发的浓郁,竟是将光线都遮挡了许多,昏昏沉沉的像是起了大雾一般。
伽傲面露狂喜,不自觉的便惊呼了出来:“真是天助我也!今日我灵旋必成!”
灵旋乃修行界众人的一个门槛,是天地本源之气凝于心门处的一个漩涡,平日可自行吸纳灵气缓慢增长,至强而迅,至弱而微,故而才有了始皇留下的那句话。
只见伽傲双手转圜掐了个指诀,稳固了神形后,慎重的从袖中取出一宝匣来。
匣中仅有一枚丹药,丝丝龙纹浑圆金光。
天阶龙纹凝元丹!
天阶品级不论何物都是倾国之力难出一件,更不论是龙纹丹药了,那可是需得龙族强者的精血才能炼出的。
这凝元丹也不是甚凡物,实乃偏远霜雪国疆域的风息果制成,此果于千丈山巅经百年强风呼啸而不落,炼制食之可引天地本源灵气于经脉周身缓缓游走,即免了霸道冲体的危险,也增加了不少成旋的几率,故而称为凝元丹,也是修行界的一大紧俏之物。
伽傲取出匣中的凝元丹,屏气凝神毫不犹豫的吞咽了下去。
片刻之后周身衣物无风自荡,房内浓雾般的本源之力开始躁动沸腾,环绕着开始旋转引得整座皇极山都起了阵阵大风。
他谨慎的控制着体内磅礴的白色能量在心门处交汇,缓缓的牵引着一缕缕细小的本源之力有规律的旋转。
刚开始只是寥寥几缕,渐渐地呈现出一个团状能量体,伽傲用极慢的速度不断压缩,压缩,再压缩...却依旧是毫无凝聚之意。
忽然!伽傲的双眼猛地睁开!满脸憋的通红,双手自身前打了一圈周天,猛地合十,只见两掌间竟如有阻碍一般生生的隔开了一寸!
他这是想借着功法的和药力强行把气旋给压制出来!
此时的情况万分的紧张,伽傲全神贯注其中,胜利的曙光已然在前,容不得他分心。
“哎哟,谁呀!...”
突如其来的娇骂,吓了伽傲一跳,打破了他将将差一点就成功凝聚的灵旋,伽傲十分生气。
他缓缓稳固体内逸散而开的霸道能量,大步行于门前一推而开,怒目横眉。
“门外何人喧哗!”
堂前是个小婢女,端着个扫帚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
“陛...陛下饶命啊,奴婢...正在此处洒扫,不知何处飞来一把小木剑,砸着了我的脑袋,这才扰了陛下,陛下饶命啊...”
伽傲心中勃然,脸色也是不悦,真当是可惜了这难得的丹药,观其丫鬟怯弱惧死的模样,并无不妥也不似撒谎,便不耐烦的拂袖让她退下。
丫鬟慌忙磕了几个头嘴里不停的谢恩,拾起扫帚转身就要退去,伽傲想来好似哪里不对,便开口问到:“你是说方才有柄木剑不知从何处飞来,将你击倒的?”
还未走出三两步又见听陛下发问,这丫鬟是吓得瘫坐在地直呼饶命,完全没听见伽傲的提问。
“起来吧,朕不怪罪你。”伽傲不耐烦的抬眼,手里捏了个定神的法诀飞向地上跪伏的丫鬟,“朕且问你,方才你说的木剑此时在何处?为何朕不曾觉察?”
这丫鬟中了法诀即刻就止住了啼哭,木讷的跪在原地,呆愣的回答到:“回禀陛下,木剑不知何处飞来,一击中我便就飞往皇极山的方向了,奴婢倒地时看的不真切,并不知如今剑在何处。”
伽傲听闻,心头大震!随手捏了个诀印将这丫鬟击晕,一脚蹬着门边上的石狮子窜上了屋顶,寻着皇极山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上得高处视野便开阔起来,仅寻了片刻就发现那木剑正晃晃悠悠的朝着山顶飞去。
饶是伽罗国第一修士,这皇极山也不是说攀就攀的。
他穷追不舍,全然不顾这山中繁杂的禁制法阵,一时之间光华四起,震击石破之声响彻宫中。
这般架势引得宫里、城里各路强者隐士纷纷出动,守在皇城的每个角落,紧盯着宫中传来的动静,这般阵仗这跟有大军来犯一样。
眼见这木剑越飞越远,只怕再追不上便要翻山而去了,伽傲不由得冷哼一声:“哼,即已惊城那也用不着顾那么多了,尔等宵小也敢坏我好事,此番若让你跑了,那我还当什么国君!”
伽傲立于山腰,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接引来一道天地本源灌注进双腿,这般举止后只听“噌”的一声,在原地留下个缓缓消失的人影,其身竟倏忽的出现在了皇极山的顶峰之处!
来不及叹息多少年未曾再踏入一步的亭台,便见得那柄木剑悠悠然飞落在此处,他单手一挥,一把悬挂在亭中的长枪便窜入掌中,隔着木剑仅仅八步之遥。
皇极山顶峰是伽罗始皇临终前的行宫,此间种着许多未知名的草药果树,多是世间搜罗来的瑰宝,这中不少甚至是始皇陛下也不知其用法和名号。
命运的罗盘就是这般神奇,总能转到最巧妙的时刻。
早年间,始皇陛下偶得一枚怪异的种子,而进奉的那位土司则表示,他只知此种已千百年不曾沾水而不败坏,乃族中圣物,基于皇恩不杀送之感谢。
于是始皇陛下便撒种于皇极山顶峰处,直至殁了也没等到开花结果,仍是株寻常小苗而已。
就在这木剑即将落在皇极山顶峰之时,这三两叶的绿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出了一朵吊锤着的妖艳骨朵,蕊中有一莹白色人形果子在缓慢成型。
伽傲手持长枪观察着,见此木剑落地后久久再无反应,试探性的出了一击。
枪花一转,一抹无形战意肆虐而至,木剑被击中瞬间便断成两节,他来不及困惑,一抹绿光自剑身倏的射出,直奔不远出的那朵怪异花苞!
只见这绿光眨眼便捋进,花骨朵迅速膨发凋败,竟在其中长出了个人族模样的婴孩来!
伽傲见此情形,心中惊骇,即便是手持利器也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皇城周遭亦有连绵群山,远处山巅间一只白鹤翩然掠过,嘁啸着划破了这日深夜最后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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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这神秘婴孩被伽傲所收养,取名伽慕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