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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松池是个土大夫,寻常毛病跌打损伤什么的大多治的好,真要碰上重病顽疾了也是瞎治一通,随缘了。
不过也别说,他还真研究了不少好方子出来,其中就有接生这一项。
虽说这孤松池不是什么正经医师,但这十里八乡也就这一个,所以人们也格外尊敬他,自然他也就膨胀了,一席白衣,光头长胡须,宅邸四房,车马三两行,不过他不贪不恶,也当的起正直。
“不好啦,孤松大夫你快进来!”
主事的产婆慌不择路,本就胖还慌,一路小跑那是砰砰砰的直吓人,这体格万一摔一跤,那还得了啊!
“慌什么慌!怎么回事!你先把手拿开!”
孤松池一脸羞怒,这产婆满身肥膘是跑的气喘吁吁,这都还没站稳就抓着孤松池的手往屋里跑,孤松池感觉到事情不妙便也这般纵着跟了进去。
院子里的周仁化是心急的不行,上了年纪承受能力也低,听着产婆大嚎一声不好了给他吓的是脸色煞白。
不复日算是九个太阳中最舒服的一个了,但是此时的周仁化心里却十分的难受。
眼看自己就要喜当爹了,没想到还是出事了“哎,千万千万不能出差错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这孩子来的是太不容易了啊,一定要平安啊。”
这般心绪下,吃饭的伙计也是抓不住了。嘭的一声,刚一落地便砸出了个尺深的坑,坑壁的边缘竟光滑无比。
好斧头!
周仁化皱着眉唉声叹气,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来回度着步子,双手紧紧的握在胸前佝偻着。
院子外的人们皆心头一紧,想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能母子平安。
塌上的林薇兰已经不在发出疼痛的呜咽声了,只见她全身呈现出一种鲜艳的红色,虚弱的喘着气。
那是经脉血管在体内破裂,血液处横流导致的。
她没有心思去想别的,谨慎的操控着灵气护着腹中的胎儿,与之相较的则是那一股霸道无匹的能量,所过之处经脉尽碎。
事关腹中胎儿,她屏气凝神不敢丝毫放松,慢慢引导着能量冲破束缚在胎儿周身的经脉。
孤松池见到林薇兰此时的模样不禁一愣,这应该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严重的症状了,“皮下的血脉皆碎,赶紧拿刀来!不然这血没地方去,会回流淹死腹中胎儿的!”。
孤松池惊道:“赶紧拿盆来!”只见孤松池撸了撸袖管,撩起他的长胡往颈后一甩,便把起林薇兰的脉。
虽然产婆提前告诉过他有多严重,但是这决死的脉象还是把孤松池吓了一跳。
他是真想不明白,生个孩子怎么把全身经脉都给崩碎了呢,就算身子骨虚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啊。
怪归怪,但是身为医师的素养还是有的。
只见孤松池快步走进侧房,提笔便写了几味药材,正想吩咐产婆去抓药熬制却停了下来,想了一会又写了一副药方,犹豫着向庭院里走去。
此时院子里的周仁化浑身是汗,紧张的恍惚,想着自己几十年来做的好事坏事,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眉头紧锁,愁容满面,愣神间孤松池靠进了才有所发觉。
“孤松池啊,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这可是我这一辈子的指望啊,你说要什么我都给你!”周仁化弓着腰抓着孤松池的手哀求道。
“先不说那些,现在有事的不是胎儿,是你夫人!”
周仁化听着悬着的心竟松了许多,“孩子没事就好,我夫人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孤松池道:“你夫人周身经脉都崩碎了,可能救不下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为了防止再出别的差错,我准备了两个方子,一个是催产用的,另一个,是温养胎儿的你抓紧得选一个。”
周仁化听着发蒙,经脉什么的他不懂,但他也听出来了孤松池意思,林薇兰恐怕活不了了。
“孤松池你这个方子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温养胎儿是做什么?这不是在生了吗?”周仁化惊疑着,却也想到了点什么。
身前的手紧紧的握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催产也就是用药力提前帮产妇催生出来,这属于强行生产必是极其痛苦的,但是你夫人现在这个状态如果不用药的话怕是要挨更久,用药能加快生产速度也能减少很多疼痛。这温养胎儿的方子”
孤松池迟疑了一下,“这温养胎儿就是强行将产妇的肚子剖开,直接把胎儿取出来,但是没经过母体而生的胎儿突然接触这外界肯定是虚弱的,所以需要温养”
周仁化满脸惊惧,心酸委屈是再也藏不起来。
“这第一个方子也就能多看两眼孩子,这第二个怕是直接就走了啊。横竖都要死,我怎么忍心啊!孤松大夫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啊,求你了!”周仁化急忙跪伏在地上哭着哀求孤松池,蹭的满脸土灰。
孤松池无奈道:“事到如今只有两个办法,还有这第一个方子只是加快速度而已,胎儿会不会出事我也不敢断定,不过这第二个方子绝对能保胎儿无事!现在只能这样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了,你赶紧做决定吧,不然晚了怕是一尸两命啊!”
孤松池奋力的拉起周仁化,“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多大的人了怎么这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呢!赶紧选吧,没时间了!”
孤松池心里也不好受,但是现在必须做决定。
周仁化心里走马灯似的回顾和林薇兰的三十三年,人老了,心也淡了许多。
他扶着孤松池的手虚弱的站了起来,原本锐利的眼神,此时却没了精彩,他面如土色颤抖着说道:“我选第二个吧”。
刚刚站定的身形,这一句话好像用了他所有的力气,说完便瘫坐在地上。
孤松池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也管不得那么多了,他不忍再看见周仁化脸上的表情,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向屋内。
产房里的产婆们一个个也没见过生孩子变成这样的,都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替林薇兰擦擦汗,喂点水。
“准备火盆和刀剪吧,开宫取胎!”,孤松池冷静的思考着该如何下刀和将会面临的情况。
“这林薇兰到底怎么了啊,我接生这么多回从没遇见过这样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主事的产婆心里发虚,但手上也没闲着,接过了孤松池的药方便安排人手去准备东西了,孤松池没有回答,她也不好强问。
看着床上的林薇兰,忍着剧烈的疼痛一声不吭,孤松池惋叹:“想必你也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了,现在我只能帮你保住孩子。”
孤松池一脸的愧疚,都怪自己学艺不精。
“大夫,多谢您了。务必保住孩子,不用管我”此时的林薇兰心中甚喜,原本想着用灵气护着胎儿应该不难,却忘了这肉身挡不住能量霸道的摧残,既然大夫有办法那真真是太好不过了,孩子有救了就行,别的她管不了。
“孤松大夫,药我都抓来了,火盆也架好了,刀剪也准备好了,现在还要准备什么吗?”主事的产婆轻声说着,生怕惊着林薇兰。
“打半桶清水,把药材剁碎倒进去,等会皮下的血放出来就接那桶里,把刀剪放滚水里煮一会,对了麻沸散呢?快去冲一碗给产妇喂下去。”孤松池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孤松大夫,不要麻沸散了,我能挺住”林薇兰知道,这麻沸散一服下去西疆马都扛不住,更何况现在这幅躯体,万一失去了对灵气的控制,就算孤松池快刀剖去也来不及了。
孤松池本就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此时也只是感叹林薇兰的坚强和母性,根本就想不起来这哪里是寻常妇女能承受的剧痛。
“诶,那你多忍着点吧。”孤松池紧皱眉头满脸的惋惜。别看他老神在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其实心里也慌得不行,事到如今容不得他犹豫了。
“开始吧,来两人一左一右按压住产妇的手脚,把过水的刀剪拿来。”孤松池撩起袖子,净着手,刚从产婆手中接过刀来,另一只边便抓起了林薇兰的右手。
此时林薇兰的皮下血液逆流,涨得好像随时都会冲破皮肉而出一样,煞红煞红的看起来十分可怕。
“把装药的桶拿过来!”只见孤松池拿着刀便在林薇兰右手掌心划出一道口子,鲜血夹杂着破碎的脉络呈现一种深红的颜色,顺着指尖流向桶里混着药液化开。
如此杂碎的血液看的孤松池惊的愣了神,他是真害怕了。
“孤松大夫,快动手吧!别犹豫了,我坚持不了太久”林薇兰嘶哑的说到。
“产婆做好准备,待会我剖开腹宫你就立马取出婴儿放进药桶里!记住脐不能断!”。孤松池定了心神,救人要紧。
话音刚落便开始观察起胎儿的腹相,他虽然精通其理论,但也是头一回亲自上手剖宫接产,并不十分清楚这该是横切还是竖切,只能先看准了胎儿的体位来下刀,只要不切到孩子应该是怎么都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