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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剑阁,慕攸寻左右一望,四周嵌着装饰华丽的壁灯,墙面皆曜石砌壁,墨泽流溢,雕梁画栋,色彩迷人。
随着他脚步前移,阁内的景象逐渐印入眼帘,视线上下一扫,阁楼分为三层,每层都挂满了金丝勾挑而成的幕锦,而幕锦后,陈列着或大或小的暗格。
季柯觅一进来便看到慕攸寻站在楼阁中央,收了面色,走至他跟前。
循着慕攸寻的视线一望,季柯觅抬起右手扫了下慕攸寻愣神的视线,示意道:“嘿,走了,上二楼。”
“柯觅,这剑阁怎一人都无?”慕攸寻脚步微移,随口一问。
“真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季柯觅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神色自若的人,随后面露欣笑,“这剑阁由沧云派前任掌门何千展所创建,当时他仅有两名嫡传弟子。嗯,这你也知道。”
“这几日有听你提过此事。”慕攸寻平淡的回应,不过想起得知此事的过程,他就不免有些头疼,也得出了一个结论,“若在柯觅面前提起青也师叔,得慎重才是。”
否则,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也会有另一极。
季柯觅踏上二楼的阶梯,回过身朝慢步而来的慕攸寻,面含笑意,语气轻松:“嘿,话说我还得感谢何老前辈,他老人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他的二弟子,也就是风青也,青也那丫头了。”
否则,他便不会如此早早地和风青也相遇罢,总感觉他没遇着她的那些年,可亏了!
闻言,慕攸寻不禁眉梢轻挑,淡淡一笑:“你这般称呼青也师叔,难不成毫不担心她此后不再理睬你了?”
“嘿嘿,不会有的事儿。”季柯觅展眉笑了笑,语气甚是愉悦和憧憬,“我只会唤她夫人。”
慕攸寻点了点头,心中却明了往后不可再提及此事。
见慕攸寻不再开口,季柯觅又继续方才的话,不过他的语气平淡了几分:“再有,豪气的何老前辈将他所有的资产当作嫁妆给了他的大弟子,也就是你母亲。”
“呃,重点。”慕攸寻上了二楼,走过季柯觅的身侧,淡淡地提醒。
闻言,季柯觅径直走上了身前的暗格,随即按下了暗格槽孔,三枚邪焰红莲针便顺势地呈现眼前。
慕攸寻静静地瞧着季柯觅的动作,只见他抬起右手,恍地拾起其中一枚赤针,接着赤针分影,倏地从他的指尖刺入,未见血流,周围的温度略有升腾。
此刻,季柯觅的右手手背上浮涌起条条焰雷,似要破裂而出。
“嗯,灵力竟又有了增长。”季柯觅笑着感慨,随后他左手捻起他衣袖上的一枚苍蓝细针,示意面前之人走近。
慕攸寻上前几步,定目看着季柯觅手上的细针,其上有密集的秘文镌刻,苍蓝光辉丝丝的游走其间。
“这里的武器,有缘人得之。”季柯觅一边解释,一边将指间的苍蓝细针在空中比划,“嘿,若非有缘人呐,下场怎一死字了得。”
听着季柯觅略有暗含意味的话,慕攸寻只是淡淡一笑,侧过头,看向层层暗格。
季柯觅见套不出话来,也不再做无用纠缠,声调平缓:“你自己随意看看,每个暗格上都标明了武器名称,效用以及失败的代价。”
末了,季柯觅的右手一握,手背上的焰雷如落潮,渐渐归于平静。一枚赤针静于他的掌心处。
慕攸寻环望周边的陈设,脑海中似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来不及捕捉。
“这剑阁,底层陈列弓弩,枪棍,矛盾等。”季柯觅将一赤一蓝的细针别上右袖,缓声向慕攸寻解说,“这层主推衣扇,针丝,鞭绫等,而上层则收藏刀剑,乐器,功法。”
“嘿,这剑阁,剑器当属上乘,可史上却无一人成功过。”季柯觅的声调扬了扬,随后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事儿,笑道,“至于功法,旻琼山庄不缺,你那几日在书阁待了那么久,都习得了些什么啊?”
见慕攸寻没想回答,季柯觅直接走到他的身旁,阴侧侧地叹气说:“攸寻,你既无剑源,剑器自是于你无用。”
“嗯,柯觅,你说的没错。”慕攸寻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季柯觅略有一怔,似有些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慕攸寻收回浏览暗格的视线,朝季柯觅询问:“这附近可有歇脚之处?”
“真不上去看看?”季柯觅瞅着浑身透着古怪的眼前这人,看着他缓步打算离开此处,又道,“你既没剑源,又无剑器,你上天剑宗作甚?”
慕攸寻在楼道转角处暂停,回眸一眼,语气透出几分诚恳:“青也师叔的吩咐。”
“咳,这我也,我竟无法反驳,哈。”慕攸寻那平淡无味的一眼,竟让他的心中生出了无法探寻的意思。
看着已经下了楼的慕攸寻,季柯觅的嘴角渐压,眼中更显沉思。
抬眼,季柯觅望着慕攸寻傲然离去的背影,忽地扬声:“诶,攸寻,想歇脚?表哥我可知道一个好地方。”
听闻这略显正经的话音,慕攸寻转过身来,仰头望向上方之人,淡道:“何处?”
季柯觅的唇角略勾,露出一笑:“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琴箫拨影,暗梅弄韵。
正楼台上,顶挂一层浅色帷幕,娆娆薄幕淡了女子的面容,撩拨了匆匆琴音,激起道道的漫不经心。
悠悠琴音拂扫遗音楼,音律激越任万马奔腾,坦荡若明月清风,舒缓如流泉,清脆似落珠,高古,明雅,空旷。
琴声的辙痕跨过熙来攘往的听客,掩埋在一人荒凉的尘心中。
曲念空成,思绪千华。
袭一身玄墨锦裳的慕攸寻,整个人慵懒的仰坐在楼台上方,一双狭长的凤目中,淌着一丝让人沉陷的妖冶,暗眸中又隐着疏冷剥离,虽带着笑意,却凌冽得让人不敢靠近。
但,总会有个意外。
季柯觅双手搭在梅色隔栏上,一脸得意地看向下方,自信道:“怎样?攸寻,表哥我没让你失望,嗯?”
“嘿,别说,这地方,我老早就想带你来了。”季柯觅眺望楼间,翩眸一笑,欣然叹道。
久久不闻此时应有的一道嗓音。
季柯觅忽地侧头望向慕攸寻倚坐的位置,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恰好可清晰得见慕攸寻正专注着那位抚琴的女子,其墨瞳内还隐着晦暗的眸光。
这小子果然藏着事儿。
收回视线,季柯觅继续眺望楼下的嘈杂之景,眸子却微微眯了起来,暗自想道:“攸寻这性子倒是没变,可总觉着哪里奇怪,甚者他为何会焚毁那些画卷?”
若与青也无关,倒也无妨。
若要牵涉到她,仅是休想。
外物的喧嚣透不过慕攸寻心里竖起来的城墙,唯有一道声音击穿而侵,破墙而入,圈住了他所有的心思。
“她的琴声源自黑暗,却不属于黑暗,怎竟如此耳熟?”慕攸寻的眸光越发凝聚,他那锐利的视线似要刺破那层碍眼的薄幕,牢牢地禁锢那名抚琴女子。
许是察觉有道异常强烈的目光一直紧在她的身上,指尖抚琴的南亦抬眸一望,视线与慕攸寻交接片刻后,便是守礼地浅然一笑,随后错离了那道无法忽视的戾气。
“哈哈,攸寻,忆淮姑娘好似望了我们这方向。”季柯觅半侧腰身,背倚廊柱,轻声打趣,“我这时间还算得准啊,今日果真是忆淮姑娘的拔筹之日。”
季柯觅的声音无疑从悠然琴音里挣扎了出来,让思绪已远的慕攸寻恰恰听到。
闻言,慕攸寻不假思索地说出了内心所想:“你和她很熟?”
这话一脱出口,慕攸寻就感到懊悔,不过这倾听对象既是柯觅,此话应该不打紧。
毕竟,柯觅的枕中人就属青也师叔一个罢。
听到这话,季柯觅疾步走向慕攸寻,步态姿然,嘴上也带着笑:“熟,熟,当然熟。”
“青也那丫头,隔三岔五的差遣我来这处,嘿,为求忆淮姑娘手里的一样东西。”
季柯觅将左手搭在慕攸寻的右肩上,声色凄凄然:“话说到这儿啊,我可没少替忆淮姑娘跑腿儿,哎。”
斜视了眼季柯觅的动作,慕攸寻换了坐姿,声调微扬:“若我的记忆没有偏差,青也师叔交代我们明日就得赶到天剑宗。”
“不急不急,天剑宗嘛,就立在那处,它又不会跑掉。”季柯觅悻悻地摆了摆空出来的左手,随后欣然道,“等忆淮姑娘弹奏完,我立”
“啊!”一个惊吓的叫声打破了和乐的氛围,叫声急速地飙升到最高点,颤抖着,接着人群中又升起道道惊叫,像针一样尖锐。
在季柯觅略有疑惑的眼神中,慕攸寻侧头一瞟,嘴角一掀,眸眼溢出笑意,接着轻抬下颌,示意季柯觅转身。
“攸寻,这该不会是忆淮姑娘出手的吧。”季柯觅站姿不变,听着楼里的喧闹声,试探地询问。
“不是她。”慕攸寻淡然回答,在季柯觅出声前,笑道,“却是因她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