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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火烟气源源不断地往南边汇拢,那边神光盎然,整座陈家镇的范围内,邪祟退避,阴煞绕路。
“你站起来,能看到南边有什么吗?”
陈立光小心冀冀站立在屋顶上,夜风轻凉,他睁大眼睛,努力地往南边看,只看见一片朦胧的光。
他摇摇头,说没有。李今朝不信:“看得见那边的光吗?”会聚灵的人都可以看见愿光,陈立光能写初步蕴灵,不可能没看到。
他疑惑地说:“那边是朝花庙,有光很正常啊!没有什么奇怪的。”
原来是庙宇,难怪能这般源源不绝地吸收愿力。
陈光立坐了下来,接着说:“以前那里是一座医馆,是我们陈家镇百年前一位名叫朝花的寿老所开。听我阿爹说,寿老一生行医,救人无数,在一百零二岁那年却被一个医患打死了。寿老死后,当天狂风大作,惊雷不止,听说那雷电有水桶那么粗,差点把当时的陈家村给劈没了,大雨下了足足三月,水都淹了丈把高,死了好多人。”
“后来呢?”李今朝屈起一膝,右手放在膝盖上,五指轻拢成拳,下巴抵在其上,听得入神。当一个人功德宏厚,惨死于人祸,有一定机率会降天谴报复。何况是一个一生行医的寿老,那可是身负一方福禄平安的人瑞,一生为福世人,却不得善终,可见其怨气有多深,以至于降灾三月。
陈立光搔了搔脑袋:“有两个说法,我也不知道哪个正确。”
“第一个说法是,有金仙出手打散灾云,大雨即止,还降法旨让人立朝花祠纪念寿老。”
“第二个说法是寿老魂魄未散,得到神仙指点得道,不计前怨,自已散去怨气,乡人感念寿老大德,自愿用香火敬奉。”
说完,他双手一拍,双眼一亮:“对了,大姐姐,五天后就是朝花节了,有庙会,有素食祭,到时候有朝廷的人来,大姐姐你见过朝廷的人吗?”
关外没有国家概念,李今朝又是第一次入关,自然是没见过。听说是朝廷是一国机枢之处,各国皇帝得天分厚,身具真龙之气护体,气运镇神鬼,万邪难侵。
村中长辈曾叫她如果有机会,不妨去观摩去番,说不定大有裨益。即使没机会看皇帝,观摩帝都气运也不错。
不过,天圣山与天道有约,化神境之下,除了天师府的天师,佛佗境的和尚能持玉碟自由进出各国帝都,其余修行之士入帝都必须持有各朝廷发放的法会特请柬才能入京,否则就会被认为邪祟,人可诛之。
化神境之上,上天入地,万般逍遥,万法初成,无处不能去,已初具真仙气势。区区人族皇都气运,还真不如其自身威压重,约束在其面前如薄纸琉璃般脆弱。
如果我也能达到这种境界就好了。到那时,证明我已是金丹化形,元婴具神,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担心哪天修炼时蕴灵不慎,爆丹而亡。
李今朝一时神游太虚,憧憬未来,根本没听到陈立光后面说了什么。
等回到神来,见陈立光在那干瞪眼,忙问:“你刚刚说什么?”
陈立光鼓着两腮,然后又如小大人般叹口气,有些失落地说:“我发现你跟他好像,都是说着话,人明明还在,可是好像跟你们处在不同的世界,好像马上就会飞走一样。”
“我明明那么努力去学他给的那些东西了,他还是老说我愚笨,比不上那个人。我又不是真笨,我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他把我当成他认识的故人了,说什么终究只是形像神非之类的话。”
“大姐姐,神仙都是这样一言不合就消失吗,他当初硬逼我学那些符画,后来又时常劝我放弃,君子守诺,刚开始我说我要考功名当大官,他劝我修逍遥仙,后来我说我要跟他修行,他又说不够格。我又不是真蠢,早明白了的,一开始他就是看我像别人才教我这些。可是连我这样的小孩子都知道,世上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他作为一个大人,为什么要求两个人一样。”
李今朝坐正过来,方才这小子还一副秘密不能透露的模样,一转头又开始大倒苦水,看来那位口气很大的前辈是在陈立光身上找代替,而且不避讳。不过,陈立光倒苦水且倒了,对方的信息一点都没透露,李今朝对天圣山上的大修是只知其名,并不知其人,一点也不熟,还是不知是哪位大佬。
可能老佬目光高远,非才不教,发现陈立光这个代替品资质一般,带人入门,撩了就跑,不负责任地徒留一个小孩自我苦恼,不知从何入道。
“我知道,我可能并不是那块料,如果他从没出现,我会老老实实学经义,习诗书,将来努力考举,当个光宗耀祖的官,为我阿娘争口气。如果不是怕我阿爹阿娘伤心,我一定要到他说的地方去看看”他这些话也不知道憋在心里多久了,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
他碰到过许多修行人,别人见他平平常常一小孩,就不搭理他,想询问也无处可问。
今晚见到李今朝施展法术清洁杯盘,他心中日渐淡了的心思又活络起来,重拾半夜出门练习的习惯。比起当大官,他更憧憬那神秘莫测,前途渺渺的修行之路。
他不想放弃,他明明一脚踏上了台阶,不能因为前面关门就往回走。
“大姐姐,你走的时候,能带我走吗?”他充满希冀地问。
李今朝被问愣了,如果是村中的小孩这样问,李今朝都不带考虑的,叫对方收拾包袱,告知父母,马上就出发都行。
但凡俗中不行,莫劝人修道,莫毁人仙缘。这话究竟什么意思,李今朝却还没完全弄懂,只是谨记长辈教诲,长辈说红尘俗世重情多欲,牵扯太多,不宜过份干涉,先修自身。如果对方有缘法,自会入道。
她如今才刚开始探索入道之路,前途渺渺,连修己身都未能做到,怎敢做其他?而且陈岳夫妇对她很好,给予她修行人的尊重敬仰,却没生求道之意,她要是顺手把人家儿子带走,无异于背德奸人,搅人家睦,毁人前程。她没那本事底气做这种事。
陈立光虽是十岁小孩,其思想在某些地方出奇的成熟,自我调解般“呵呵”两下,说自己说笑的,让李今朝别当真。
李今朝松口气,能自我劝慰就好,心中生出几许可惜。只是可惜归可惜,她不会自不量力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过,陈立光其实已经会蕴灵,虽然看起来还不会运用,算不算是结了仙缘?或许自己可以教些实用小法术,蕴灵的小技巧,至于他能不能掌握,掌握多少,就看他自己的悟性了。
南边的光稍微收了势。
今夜已太晚,一天的浊气达到最浓,多呆无益。李今朝站起来,“嗖”地跳下去,地面连尘都没拂动一分,轻而稳地站定。
陈立光没想到她站起来二话不说猛跳下去,心都吊到喉咙口了,怕吵醒父母,他一手本能地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想要拽住李今朝。
李今朝在下头招手示意他下来。陈立光捂住嘴点点头,挪动脚步,顿觉身体一阵后怕过后的虚软,后背都濡湿了。
手脚麻凉地下了地面,长长吁口气,才记起布包还在上面,待又要爬上去,李今朝撕了个纸人,呵口灵气,金光一现,那纸人扭扭捏捏地飞上屋顶,触物而长成半尺高的小人,它拖起布包,振臂飞下,安全把布包交到目瞪口呆的陈立光手上,立刻又化作黄纸。
好神奇!陈立光拿着那张人形黄纸,左右前后翻看,上头干干净净,并无一丝字迹纹样,就真的是黄纸而已。
“大姐姐,能送给我吗?”他对那纸爱不释手,渴求地望着李今朝。
“当然可以,或许你想学这个,我也能教你。”
陈立光小脸焕发容光,激动地捂着嘴巴,高兴到扭曲。
“不过,要明天,今天太晚了,早点去睡吧。”李今朝打了个呵欠,她现在也还是肉体凡胎,加上身体有隐疾,早就有点困顿,让陈立光回去休息,她回到客房,倒头便睡。
陈立光发现这些新奇的玩意,心里激动到不行,恨不得马上学会,但他怕惹恼李今朝,勉强忍下兴奋,回到房中。
弟弟陈立辉睡姿十分差,身子横着,占了大半的床,还把薄被踢掉。
陈立光把弟弟挪正,盖好被子,自己换上睡衣,躺上床上,却怎么都睡不好。满脑子都是小纸人飞来飞去,还有乱七八糟的字符,有些头昏脑涨。
公鸡打呜之时,他昏昏沉沉终于要睡着了,被弟弟的脚狠狠一踢,整个人都清醒了,睁着酸涩的双眼,再也睡不着。
第二天清晨,李今朝早上起来,例行观气,舒展身体,又回到客房打坐。
陈氏夫妇就这时才起来。昨天那酒中被李今朝注了少许灵气,夜晚睡得十分香沉,今早一觉醒来,只觉周身舒畅,心情舒爽。
待见过到大儿子脚步虚浮,精神萎靡地出来,夫妇俩以为他又熬夜写那鬼画符,责骂他一顿。
陈立光被骂,并无多少难过,心中开始期待今天李今朝教他撕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