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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第一次七校联考。
照常地,老班在上面讲得口干舌燥:
“七校联考,很重要的!我们省份最厉害的七个学校互相出题、互相改卷,这是隔壁三中想都不敢想,硬是要插进来都不可能的考试!!你们都给我认真点,特别是前几个!现在还吊儿郎当的样子,像个什么话!!”
他在上面手舞足蹈,生龙活虎地展示那不属于数学老师的口才。只是,可怜了第一排同学这个年纪承受不起的唾沫横飞。
徐年看见,被老班称为‘前几个’学霸们,除了易月偶尔停下笔给他一个面子外,其余人刷题的刷题,发呆的发呆,非常自觉且统一地屏蔽了来自老班的噪音。
徐年低下头,莫名觉得好笑。
七校联考,虽然仍然和她没有多大关系,但她依旧像重视所有考试一样重视着。
这几次的周考很平稳。
平稳的意思是,非常幸运地没有退步,但也很给力地没有进步。
每次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总是会有人哀嚎什么‘又退了两百名’,或者因为‘大起大落’而大悲大喜。而徐年,只能默默地想为什么自己就是和别人不太一样呢?
算了算了,努力就好了嘛。
她总是这么安慰自己,毕竟没有退步到让她怀疑人生嘛。
经过两天的煎熬,七校联考终于结束了。
徐年刚刚回到教室,就听到一些学霸平静地对着答案。哦,那些不平静的、抓耳挠腮的、上蹿下跳的,激动不已或是悲痛万分的,一般都不是学霸。
在一阵吵闹声里,徐年居然听到了学霸们的答案:
“数学填空题,报一下。”
“1,n,1/2,0”
“对,大题答案呢?”
那几个数字就那么精确地跳入徐年的耳朵,让她心里一阵激动!
好多都是对的!
原本她算的时候都不是很确信,居然居然是对的!!
显然地,徐年就属于‘上蹿下跳,激动不已’的那一群人。
不过,漫长的晚自习生生把激动给磨完了,毕竟刷题是一个不断虐脑虐心的过程,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将那点好不容易得来的沾沾自喜给消灭干净。
教室里没有老师,但很安静。
高考倒计时的数字一天天变小,无形中就把压力按到每个人的头上,逼迫着他们收心沉心,全身心投入与它的战役中。
周围都是笔端扫过纸面的簌簌声,轻微的呼吸声,又夹杂着时不时的咳嗽声。
很安宁,动态的安宁,独属于奋斗的人们。而这份安宁,不知不觉地滋润那些焦躁不安的心。
可能若干年后,长大了的他们回忆这段时光,都可能不敢相信那些正值不安分的,躁动青春的半大孩子,可以在桌前一坐十几个小时,刷着他们不喜欢甚至厌恶的试卷,一张又一张,却也没有濒临崩溃。
这时,不知道是谁小小地惊呼:
“下雪了诶!”
这才让沉浸在题海的人们,冒出头,一起看向窗户外。
今年的初雪来得真早,和着呼呼的大风悄然到访。南方的孩子对雪可能都有某种特殊的情节,只见,教室里每一个人眼睛里都蕴含着惊喜。
不过,让他们惊喜的初雪,在这个时候一点也不浪漫。雪虽然不小,但跟着大风刮得很急,在空中打着旋儿地呼过来呼过去。
一直到下课风停了,雪才真正优雅地缓缓落下来。
经过几个小时地落雪,地上铺了层不算薄的白,霎是纯净地盖成小鼓包,圆润可爱。
徐年心情甚好地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但她才出去,就被一个高高的男孩给拦住了。
是萧乐。
他笑嘻嘻地递过来一个用得很久,但封面依旧很好看的本子,说:
“我知道你和高茜住在一个地方,你帮我把这个给她吧。”
萧乐看到徐年没出声,将笑容扬得更高。他可能觉得女孩子都不会轻易拒绝帅哥,更不要说笑得灿烂的帅哥。这一招在他这里,真的是屡试不爽,所以他肯定面前这个一看就很内向,又很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一定会帮他。
徐年看着萧乐的笑,只是觉得非常的假。她见过一个少年真正干净纯粹的笑容,能一眼识别眼前这个人笑里的某种企图。
她避开萧乐,直接拒绝:
“你自己给,不要烦我,我不认识你。”
徐年有种直觉,这个男的,对高茜不坏好心。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又不是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她能是那种肤浅的人吗?切!
走出教学楼,徐年抬头望了望天。天是黑漆漆的,但从天上下来的小雪花,却是那么的纯洁晶莹,落在充满热气的脸颊上,还带着一些冰冰凉凉。
前方,一个男孩牵着女孩,正是那天课间操在楼道里遇到的那两人。
雪花落满了女孩的头,男孩似乎觉得不太好,皱皱眉头就给女孩戴上了羽绒帽。
雪就这样落着,微微反射着教学楼那边传来的光亮。就在离前面俩人不到三米的地方,徐年看见,男孩盯着女孩看了一会,突然就弯下腰,在女孩嘴角落下一个吻,轻柔地像蝴蝶。
那男孩在女孩恼羞成怒之前,猛地把帽子一压,继而哈哈大笑。
一场不大的雪,一串交错的脚印,一对可爱的人,就这样不出意外地惊艳到了徐年。
可能是恰到好处的景,恰到好处的人,恰到好处的一个吻,竟然让徐年一瞬间想到了那一身白的少年。
初雪落下,轻轻敲动的,是哪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