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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此毒不是无解,但是有两味药材……有些难取,我一会儿去城外那个老地方去碰碰运气,看能否可得。”
“老地方?那个山丘?”
千代允面无表情,但眼里还是严肃了许多,紧接着问道。
薛梓昂没有发言,静静的听着,心里想着他们所说的那个老地方、山丘,定是阿染同他讲的那个采药偶遇千代允的地方。
于是,顺口问了句,许是亲和了很多,他的语气终于带着些温和和随意。
“千代兄也去那里经常采药吗?千代兄懂得药理,我竟然不知晓。”
千代允一个挑眉,眯眼看了一下阿染,默不作声,当且作为默认。
他猜到阿染定是对薛梓昂扯了慌,心中明了。
以他质子的身份,的确不合适暴露阿染是姐姐的秘密,况且,他也不愿让别人知道,这样朦朦胧胧的,多好啊。
阿染反应倒是迅速,看千代允没有否认,便立刻转移话题,掩盖眼中那多少藏不住的慌乱,说,
“那就回府,先让主子给公子请为郎中,我将您安顿好后,就动身出发,尽早找到药材。”
“我和你一起。”
千代允看着阿染,毋庸置疑的口吻,显然是不放心她一人。
薛梓昂本来听到阿染的计划,有些担心,但又不好明说,现在一听,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
抿嘴一笑,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轻声道,
“放心,我一人足矣,主子要照顾好薛公子,今日,也累了一天,回去得好好休息一下,还要去薛丞相府回应呢。”
是的,千代允要想不牵扯官员朝政人员,私下秘密彻查此事,还得瞒住薛丞相。
毕竟,丞相长子的伤情倘若暴露出来,必定会有杂碎暗线通风报信,会对小七王爷不利。
千代允也知晓,若让旁人跟去,不仅会有流言蜚语,给丫鬟派遣人,会给有心人留下话柄,引起猜疑,再者,也会影响采摘,没有一个人方便自在。
但是,天也快黑了,一个姑娘家,虽有皮毛功夫,但也是他闲余时间教的不能上台面的小伎俩,于是,他开口,
“让云际跟去吧。”
云际是千代允的贴身侍卫,行事可靠,武功聊得,就是和他主子一样,不喜多言,更严重的,还是个面瘫。
明白千代云的担心,跟一个人也罢,点头,示意同意。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节奏,天气不阴不晴,甚是奇怪。
质子府不一会儿到了,千代允率先下了车,准备在马车下方扶住下车的阿染。
刚下了车,抬手接人,却发现她搀扶着受伤的薛梓昂一起下车,抿了一下嘴,他扯下扶住薛梓昂胳膊的手,顺势扶着伤者下车。
看着千代允的动作,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跳下车。
阿染先行去了府内的马厩,得先找匹快马,路程不是很近。
身后的云际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她身后,也牵了匹马。
后头看了看这个面瘫,阿染纵身一跃,在质子府门口外坐上马,一个飞驰,快马加鞭,给正在准备上马的云际留下一句话,
“快点追上,我先去一步,那里见。”
云际算是了解阿染的,这样洒脱的样子倒是第一次见呢。
他先是一滞,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上了马,一声毫无波澜的‘驾’,很快也不见了身影。
城外,荀丘。
这个荀丘,便是阿染所说之地,听其名,闻其事。所谓荀丘,百年前,有一位大英雄,名唤荀修,是这个小山丘的小树林里隐居人士,武功高超,隐逸江湖,在此生活,远离都城,无人打扰。
荀修老人家一生做事光明磊落,不仅受江湖人士崇敬,还让百姓们爱戴,因为他扶贫济穷,救死扶伤是他的信仰。
传闻,他无妻无子,但收有徒弟,只是无人知晓,也便不了了之了,还有人为此可惜,觉得他老人家的衣钵无人继承,就淡漠于世了。
后来,很多年后,有上山的农夫发现了荀修老人家的墓碑,这墓碑应是老人家的江湖友人所雕刻的木制墓碑,从那雕刻的字体,就可知是位重情重义之人,那一笔一画,都充满了对高人的尊敬和爱戴。
从此,人们为了纪念荀修老人家,以姓起名,称此地为荀丘,渐渐的,一直流传至今。
阿染率先到了荀丘的脚下,应该刚到不久,脸上还带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
她下马后,牵着它走到一棵树旁,望着那个飞驰的身影,倒是很快,等着他到她面前。
下马,牵好。
“你在这儿陪马儿们,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两个时辰我就回来找你,若我没出来,你就先回府,到时候告诉主子,天明前,我若未到,就必须得去魏尚书那求药,一味是白灵芝,一味是针叶樱桃粉。”
默默地听完阿染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云际没有反驳,没有答应,面无表情的听着。
虽然云际没有出声,但看得出他眼里发出了询问的信息。
阿染长吸一口气,没有解释,轻拍了一下云际的左肩,淡淡的说了句,
“我尽量早点出来。”
说罢,进了竹林,淡黄色身影很快不见踪迹。
云际双手抱剑,轻靠在树边,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两匹马倒也是安静,在他身旁一动不动,眨巴着眼睛,甚是温顺。
荀丘,树林丛中。
丛中有些朦胧,遮遮掩掩的树枝挡缺了天的许多,正值夕阳之际,余阳的光芒在雨后变得有些突兀。
地上原本硬邦邦的泥土,被淅沥的雨儿冲刷的有些软绵绵的,一踩一个脚印,那印迹留下的坑深得厉害。
林中,一串串脚印,在诺大的林中留下痕迹。
阿染的白鞋,被黄脏脏的软泥染得早已失了原样的干净,就连她的裙角都沾上了泥水,让那淡黄色被污泥衬得乱嘈嘈的。
在天未黑之前,得尽早找到药材,否测,黑了天,就难上加难了。
想到这儿,阿染加快速度,四处不断扫视。
一个一个草药的仔细寻找,终于在丝丝余阳中光亮照射处发现,在她前方不远处的一颗竹子脚下。
心中一喜,伸脚,刚落地,随即便发现这泥土有些古怪,她那刚落地的鞋都有些提不上来。
竟是沼泥,怪不得有白灵芝,脱了这只鞋子,看着周围树木的格局,以她的轻功不在话下。
只是,采摘的话会有些麻烦,也不知白灵芝的那处会不会同样是沼泥,如果是的话,对于白灵芝这种娇嫩的药材,还需小心翼翼的慢慢采摘。
而没有支点支撑的话,她会很难得到完整的摘好它的,这样不仅会损了它本来最高的利用价值,还会影响它的下一代生根重塑。
就这样,阿染一只脚穿袜立于此处,思考了片刻,终于想到一个法子。
浅浅一笑,弯腰拿起另一只白脏脏的鞋子,往后退了一步,做出一个投标的动作,只不过,手中握住的是那只脏兮兮的白鞋。
稳住,瞄准,前倾,用力投去。
果然,正如她猜想的那般,白灵芝的周围果真是沼泥。
那脏兮兮的白鞋被阿染这样一扔,不偏不倚,稳稳的靠在了白灵芝的身旁。
提功运气,身影一闪,只见那抹淡黄色从几颗树竹的主干轻点略过,很快闪到白灵芝面前。
立于在那只被她扔去的白鞋上,正好可稳稳的单只脚站好。
一手提起裙边,轻轻的蹲下,另一只手伸手采摘,先前准备在手上的小树枝也该派上用场了。
小心翼翼地用小树枝轻轻地捯饬着白灵芝周围的粘土,防止伤到白灵芝,阿染很是用心,专心致志地轻微刮动它。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余留的残阳早已没了身影,白灰灰的天空带来阵阵压抑,让黑暗缓缓拢来。
用心拨动着白灵芝的根部,得留一些,必须得让它能有自己的下一代。
当她就快要成功的时候,由于阿染一只手不太好操作,一个用力,失去了平衡,重心不稳。
倏然间,眼看着她整个人就要掉进这片沼泽里。
阿染心里一紧,但蹲着的她,身体的本能还不能快速反应过来,来应付这个情况。
她心想要是不采取自救,那她就彻底没希望了,还不能及时采摘到白灵芝,早知就让云际跟着了。
在这个紧张的片刻,阿染一边懊悔,一边伸手,抓紧手中原本握住的小树枝,顺着身体倒进沼泽的那个方向伸手。
打算先将小树枝插入沼泽里,然后尽量顺着这个力道,踩着周围的树竹回到起初的位置。
谁知,小树枝的长度不足以提供一个支点,让她可以撑着这个支点翻身,她的计划就这样被无声的毁掉了。
小树枝很快淹没在土里,一步步的沉了进去,眼看她的手指就要伸进土里了。
她屏住呼吸,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只能被迫无奈地等待着被沼泥吞掉……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宽大的手掌拦住她的纤纤细腰,冰冷的温度却给人一种安心踏实的感觉。
被拦腰搂起来的阿染先是一个转身被拉正,然后被那只冰冷的手搂腰抱着,一个起身,越过沼呢,回到安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