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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守府正殿里,徐朗正独自一人负手站立在殿中央,沉吟思虑着刚才与沮授初次见面的点点滴滴。
从沮授刚才的表现来看,他顶多只是明面上归顺了自己,实际并没有归心。
不过这也符合徐朗一开始的心理预期,好歹也是自己心目中能站上三国顶级谋士之列的人,三顾之礼都未曾达到,一见面就对自己死心塌地,未免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徐朗自认自己不是那些从前看过的小白文里的男主角,有开挂一般的穿越人生和魅力,猛将贤臣见一个就立马死心塌地的归附一个。
非要说自己有开挂,也不是没有,但那个赐予自己秘籍的神秘光团可有一段日子未见了,即使是它给予自己的那几本秘籍,如今也只在部分还能完全使用,诸如鬼谷秘术和太平要术都只是部分在身上生效,时而又不见踪影,也找不着规律。
仔细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好像那被封了金手指外挂的穿越者,还是没带说明书的那种,也不知自己这辈子的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那光团,然后让它再给自己几本秘籍,这样自己处事上也不用再这么畏手畏脚的了。
想到这,徐朗不禁叹息一声道:“唉,只要是不是这外挂用多了被封号了就行。”
“主公,那刺客自杀了!”
就在徐朗思绪越跑越远的时候,太史慈脸色凝重的从殿外走了进来。
看到太史慈的神情,自觉事情不妙的徐朗也是赶忙沉声问道:“在你面前自杀的吗?”
太史慈苦着脸,摇头回应道:“那刺客唇齿间夹着毒囊,醒来的时候我们也没太注意,他就猛地咬破了毒囊,没多久就口吐白沫没了知觉,等疾医赶来救治时就没了气息.....”
“此事乃是慈之疏忽,慈甘愿承受责罚!”太史慈说完便将满面愧疚的脸伏在了地上,等待徐朗下令责罚。
徐朗忙不迭往太史慈那疾步而去,走到了对方面前,紧握着他的臂膀,将他扶了起来,脸上毫无怪罪之意,温和道:“此事不怪得子义,如今来看这刺客准备确实充分,子义你又没有应对刺客的经验,我怎么能够责怪你呢?”
缓缓将太史慈扶起,徐朗又是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这才再次开口道:“不过我也有一事要告诉子义你,而且这件事也与子义密切相关。”
“天通请说。”
“刚才甄逸带着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位沮授回来了,我已经写好举荐书推举这沮授为我上谷郡的郡丞,至于甄逸则是任命为主薄,主要负责沮阳商业诸事,尤其是那第一自贸区的事。”
“天通,这是好事啊!”听到这个好消息,太史慈登时喜上眉梢。
“可这位被天通你夸赞过几回的沮授不是胸怀大志么,是真心想留在咱们上谷郡?”
从知晓自己招募到沮授时的一脸热忱,再到怀疑沮授是不是真心归附的忧心忡忡,将太史慈脸上细微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的徐朗,着实觉得当初与他分享一些不敢与他人分享的事并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旋即又道:“真心归附还谈不上,应该还是在试探我,就是我已经许诺把郡里诸事都允他过问了,还包括军队上的事,日后子义可能也要听命于他。”
徐朗说着,瞥了一眼太史慈的表情,而后略显歉意,发自内心的说道:“这事我也没事前知会子义一声,希望子义不要怪我。”
太史慈闻言,表情登时郑重其事起来,忙不迭道:“天通你这是什么话,你是上官,郡里诸事和军队上的事都是你说了算,我又会有什么意见。”
“就是.....”
“子义但说无妨!”
“只是天通你适才不是说他未必是真心归附吗。”踌躇了一下,太史慈带着疑惑轻声道,“有公孙丹那事在前,天通你......”
见太史慈将公孙丹的事如此耿耿于怀,徐朗哈哈一笑,浅笑道:“子义啊,此人我跟你说过的有大才,有他出谋划策,我们也能够省不少心思,我也好安排你去训练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支军队。”
“至于防范之事我心里有数,我自会小心,子义有心了!”言罢,徐朗的手又在太史慈肩背上拍了拍。
“一切事情任由主公安排,慈甘愿服从!”太史慈急忙应了一声,并用上了主公的称谓,在这种时候,他意识里终归没有忘却他与徐朗之间的尊卑。
徐朗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了浓浓的笑意。
在刚来这上谷郡的时候,他还担心太史慈对着他出手,毕竟对方知道他的秘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助,对方虽仍然会时常以表字相称,但在这种时刻总会以主公相称,即使他之前也有所强调提醒,但还是如此。
由此可见,太史慈的心中对他徐朗的看法也已经发生了变化,而这种变化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他愿意看到的。至少就太史慈懂得在什么时候讲情分,而又在什么时候讲尊卑这一点,就足以对得起他的信任,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完全的相信太史慈。
“那田豫的赏金给了吧?”
陡然转变话题,太史慈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道:“给了,他先是坚决不收,直到我说若是不收明天就别来太守府这报道了,他这才收下。”
“嗯,不过今日这事倒令我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子义,这段时间,你遣人多多帮我留意上谷郡诸县失怙的孤儿寡母,或是家中穷困又子女众多无力抚养的黔首,这些孤儿幼子之中若是有聪明伶俐的,皆可收养,我来保他们衣食无忧。”
“弃在荒郊野外的婴儿,也可以收养起来。”
“好,我这段时间会留意的!”
当下世道本就连连灾祸,众多本就养不起多位子女的黔首,不少都是将尚在襁褓或还只知啼哭的幼儿弃于荒郊,所以若是真的用心去找,这事其实根本不成问题。
虽然太史慈不知道徐朗想要做什么,不过能够收养众多孤儿,足以体现徐朗的善心,这是好事,他自然支持。
徐朗对着太史慈交代完之后,笑道:“好了,你且去吧,晚上还有酒宴,记得一并过来。”
沮授虽未真正臣服,可也是远道而来,还有那些其他的麾下“旧臣”,都不能亏待了,他还指望这些人帮着他治理郡县、陷阵杀敌呢。
太史慈颔首应诺了一声,之后便退了下去。
徐朗在大殿之中待了片刻,就起身朝着外边走去,甄逸和沮授刚刚回来,而且甄逸还带上了家眷,这个时候正是在众人面前表现他关心下属的时候。
徐郎又在殿内坐了一会,正准备出去看看沮授和甄逸两人安顿得怎么样了,刚走出正殿就正巧碰见了跟随甄逸一道回来的季雍,此时他刚好行至太守府的院内。
“主公,雍已经将甄逸先生的家眷送至谒舍安顿,吴都尉也带着甄逸先生去看宅院了,故特此前来再禀告主公一声!”
徐朗点了下头,经过这段时间军中的磨练,季雍已经变得成熟了许多,言行举止也少了许多浮躁的气息,比初见时稳重了许多。
“噢,是吗,那你顺便将这一路上的事情说给我听听。”
“诺!”
季雍轻咳了一声后,便将护送甄逸这一路上的事情告诉给了徐朗,甚至说连甄逸这一路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说的清清楚楚。
从季雍的口中,徐朗得知这次甄逸返回中山的过程并没有那么顺利,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伙强盗,如果不是季雍和几名士兵出手,甄逸恐怕早已陨落在半路了。
如今天下也如徐朗之前从历史书上所了解的那样并不太平,几次天灾人祸之后,各地不少原本纯善黔首为了苟活下去而被迫参加了太平道,或是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前有黄巾军祸乱,现有幽州、凉州、交址等地叛乱,所以说当下长途跋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全。
而甄逸返回中山甄家之后,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甄逸得罪的那几位族人百般阻挠,禁止甄逸带走家眷,甚至与之起了冲突。
幸好沮授得知甄逸返回,特地前来,使用计谋,让季雍带人扮成土匪,夜里将甄逸妻儿劫了出来,这才算是让甄逸一家团聚。
只是如此一来,甄逸可以说与甄家彻底闹掰了,只能加紧返回上谷郡,甚至还趁机劝说沮授和他一起过来。
徐朗倒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至少是对自己而言,因为一位断了后路的手下定然要比拥有强大背景的手下更需要依附于自己,而且忠心也更有保证。
在季雍说完这些之后,徐朗摆了摆手,让季雍先回去休整一番,同时告诉季雍,晚上带着他的百人队,来加强太守府周围的守卫。
季雍应下之后,随即转身朝着军营而去。这次长途奔波他确实有些疲倦,只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可一想到徐朗的命令又是逼得自己重新振奋了起来。
而徐朗则是朝着甄逸所在的谒舍而去,这个时候两名守卫主动跟在了他的身后,寸步不离。
当徐朗走在前往谒舍的路上时,虽然穿的是常服,可一些百姓还是认出了徐朗,纷纷让开了路,有些胆大的则对着徐朗行礼,以示敬意。
徐朗则是不厌其烦地对着那些人微笑,颔首示意,而且遇到一些孩童之后,他还会主动上前抚摸那些孩子的头,亦或是跟孩童的父母们攀谈几句。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徐朗用了很长时间才来到了谒舍。
“你们这样进去不太好,就在这门口等我好了。”
“喏!”
两名守卫应声领命,分别朝着谒舍的门口左右站了过去,目光不停地在街道之上扫过,令人不敢靠近。
迈开步子走进了谒舍之中,刚走没几步,这间谒舍主人,张轩,便捧着张略显狰狞的笑脸迎面而来,而狰狞是因为他脸上那道明显的伤疤。
“府君应该是来找子安的吧?不过方才吴都尉带着子安去那新房宅了。”
说话的张轩是一名约莫而立之年的中年男子,脸上有着一道深长的刀痕,据说是被鲜卑人所伤,所以他对鲜卑人才会十分之憎恨。
最早察觉、知晓刘同和公孙丹勾结鲜卑人的就是他,并且还告诉了甄逸,同时也是他鼓励甄逸将这些事情告诉给了徐朗。
徐朗朝着对方脸上的瘢痕看了一眼,从这几乎一直延伸到脖颈处的伤痕上来看,当时留下的创伤确实严重,而在这个医疗设施极为落伍的年代,张轩能够活下来着实也是幸运。
徐朗浅浅的笑了一下,对张轩轻声道:“无妨,我就是过来看看,看看子安他还缺什么,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徐朗说着,又四处张望了一下,像是在找什么,“子安的家眷可还在?”
“子安的妻儿就在楼上,可用小民引路?”
“唉,他们远道而来,也真是辛苦了,是该见见,聊表一下歉意。”
徐朗说着,一只脚旋即踏上了上楼的阶梯。
“不过你忙你的吧,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好的好的,那我去给府君准备些热水。”
就在张轩往一楼内舍而去的时候,徐朗也循着木质楼梯往楼上走去。
待他拾级而上,脚即将要迈上又一台阶的瞬间,一名妙龄少女突然从楼上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