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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夜风微凉，扬起花瓣顺风而入。月白蕾丝窗帘被风吹开，徒留下满月的余辉洒在窗台。
面前的少年带着浓郁的血腥味，慢慢地走向我。他受伤的手还流着鲜血，滴落在地上，似开出一朵朵红褐色的血花。
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不逃，可能是大脑一时来不及反应，也可能是见到他太过于惊讶。
他距离我一步之遥时，我才想起抵御，不解地问他：“苏沅，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我看到他手上的玻璃碎渣，想起指挥室里听到的碎玻璃声，立刻警惕起来。
苏沅的表情很平静，用那双星眸温柔地看着我。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还是那般冰冷，说着：“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哥哥！”
我站在门外，身上每一根毛发都在颤抖。苏沅的表情、语气都告诉我，他一定听到了刚刚我说的话。
现在不是让我发呆的时候，我最明智地选择是在苏沅碰到我之前，逃走！
要极度快速，并在我踏出第一步时呼唤莉莉丝，将苏沅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何洋与孙彦彦。
然后呢？又和以前一样，给他们添麻烦吗？
苏沅是一个人来，还是带了其他人，他的目的是什么，又或者说我不想逃了，我也应该学着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至少，不要再伤到无辜的人。
我顶着苏沅释放的压力，走进病房，当着他的面将门合上。苏沅在我面前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玩味地看着我道：“明明那么害怕，不逃吗？”
“我为什么要逃？”我嘲讽般地抬起头，也用他那种冰冷的语气反问他：“怎么？你是觉得我会像以前一样，害怕的祈求你放过我吗？”
面前的少年听了我的话，终于变成平日里我最害怕的表情。那双璀璨星眸瞬间变成阴鸷的双眼，不断地释放出一种压力，好像要将整个空间捏碎般。
他受伤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压抑着满身的怒气。
鲜血滴落的声音像水流般，苏沅这般自残的行为让我微微皱眉。
我本想出口阻止他，却听见他委屈地说着：“真疼，哥哥我好疼。我飞了好久，想将自己做的巧克力玫瑰花送给哥哥。你看，哥哥，我的手都破了。”
他伸出手，碎玻璃已经将手掌磨得面目全非，玻璃渣扎进肉里，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流。
我知道这是他的苦肉计，也知道自己不能上他的当，可还是会心疼，手伸出去前，突然想到他因为阿瑞斯离开，抛弃了我。那种道不明的怨恨还是嫉妒，迫使我收回手，冷淡地看着他。
怨恨着他到这一步，还想用苦肉计得到我的原谅。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他受伤的手，问他：“你为什么要离开？如果你不离开，孙彦彦的眼睛也许就不会瞎。”
如果你不离开，我现在也不会如此痛心。
苏沅啊，你根本不知道我曾经有多绝望。
屋内的光线不足，仅靠窗台的月光，将苏沅的眉眼照亮。他听完我的话，竟然说出：“就是因为他，哥哥才生我的气，才会说出讨厌我的话，对吗？”
我愣在原地，觉得面前的少年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也不知道我为何生气，为何讨厌他。
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我转过身，准备离开。可苏沅出手更快，还没等我觉察，脖子已经被他受伤的手掌抓住。苏沅手掌上的玻璃渣扎进了我的肌肤里，待他轻轻一用劲，我就能感觉到脖子处的疼痛。
我的脚踢向他，用上在阿瑞斯回忆里学会的搏斗，踢断了苏沅的腿骨。
苏沅面不改色，用另一只手按住我的腿，将我压在门板上。他的唇贴着我的耳朵，说着：“就因为一个孙彦彦，你就生我的气，讨厌我。还踢断我的腿骨！”
我脖子越来越疼，说话也越发吃力：“你这个疯子，你给我放开！我不仅要踢断你的腿骨，还要踢飞你的脑壳。你给我放开！你以为使点苦肉计，我就会原谅你？你骗鬼呢？不就是踢断了你的腿骨，有冰蝶病毒，你现在已经痊愈了，不是吗？”
苏沅的表情微怔，歪着头道：“那受过的伤就不疼了吗？哥哥，你怎么变成这样！明明是你的错，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讨厌阿沅，你乖一点好吗？你疼疼我，疼疼我，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们可以继续一起逃亡，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你说好吗？”
我冷笑道：“不好！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苏沅，不对，明月殿下，你是不是失忆了，我说了，孙彦彦失去了眼睛，失去了一只眼睛。他不是不相干的人，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你怎么能这般无动于衷！甚至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恶不恶心？”
苏沅的手劲很大，我的全身被压住，无法动弹。他看向我，用那种伤透了心的眼神看着我，说着：“兄弟？最好的兄弟？那我呢？我是哥哥的什么人？”
“别叫我哥哥！我们根本就不是兄弟！你要找的人、等的人是阿瑞斯吧？”我反抓住他的胳膊，质问他：“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被我猜中了吧！苏沅，在你心里，我苏纺是不是就是一个笑话！”
苏沅的手在我提到阿瑞斯时，终于松了手。他手上的玻璃碎渣割破了我的肌肤，染红了我的蓝色病服。
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怨妇，在阿瑞斯问题上斤斤计较。我真的不想成为狗血里的替身。可是，那种对苏沅的怨恨、不满，还夹杂着说不清的嫉妒，都让我对他的怨气，无处发泄！
我推开苏沅，叹了一口气道：“就这样吧！我真的已经累了。明明这才第三十二天，我已经累到精疲力尽。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也不想参与你要做的事情，更不会去阻止你的行动。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病房里的气氛又凝结成冰，我扭开病房门的开关，知道语尽于此。
沉默了一会的苏沅，在我打开病房门的同时，突然冒出一句：“所以，你不想和我做兄弟了？还是说你打算背叛我？然后跟其他人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