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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年年只相似,人生代代无穷已”,明月投射下冷冷的光晕,挥洒在常州城内城外逶迤流淌的河面上。
粼粼波澜的古运河将月的清辉漾开,才子佳人的风花雪从那或精美,或别致的船里传来,演绎着这宋时明月下的浪漫。
广化桥横跨在古城如梦如烟的流水之上,富居楼的灯火照亮了西河沿边的粉墙黛瓦,青苔石板。
宋朝没有宵禁,即使是到了晚上,鼎沸依旧,车马不绝。
“芸娘,老夫人与少爷都安排好了吧?”
杨涵瑶看着窗外的那轮明月,淡淡问道。
没有想到游家会安排在这个时间段宴请自己,为了不让杨李氏担心,只得带着他们一起进城。只因杨李氏不习这样的场面,便想让柳芸娘安排了着,找个客栈住下。
反正,今天是只能住在城里了,因为不知道这宴会会几点结束呢。
自己今天来得早了,好在陈观鱼也一早在此等候,见着杨家的人来了,却只见杨涵瑶跟着自己上楼。
陈观鱼是个聪明人,找了个借口让人先把杨涵瑶送去了楼上雅间,自己却找到了柳芸娘问明原由。
一听柳芸娘的解释,陈观鱼笑了。杨涵瑶这丫头,也太实诚了。忙跟富居楼的大掌柜打了声招呼,把老太太一行人都安排进了楼上的上等房内休息。
最近陈观鱼因着杨涵瑶的关系,在游家的风头很盛,因此富居楼的大掌柜虽说心里嫉妒,却也不敢使绊子。
又听闻宴请的是桑先生,而这些人是桑先生的家人,顿时来了精神,前前后后很是殷情,就指着桑先生也能对自己高看一眼,和陈掌柜平起平坐呢!
“丫头不必担心。老夫已命人好生款待老夫人与小郎君,住在我们游家的客栈,自是不会有甚问题。”
陈观鱼摸着胡须,笑着说道。
杨涵瑶笑着点点头,也不在纠缠这问题,“倒是丫头来得早了。”
话音才落,却听得门外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不早,不早,是老夫来晚了,还望桑先生海涵。”
说话间,人已进了雅间,杨涵瑶抬头望去,见是一年约五十多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交领长袍,腰间垂挂着一块浅绿色的玉佩,面带微笑,显得很是和蔼。
不用猜,这个肯定是游家的家主游学富了。他身后还跟了两人,其中一人杨涵瑶有过一面之缘,正是游家的长子,游南德。
至于另一个人,杨涵瑶也是见过得,正是上回在金万福见到得游家二少,游南哲。
此刻那人正用着一种吊儿郎当的目光看着自己,一副欠扁的样子。
这人怎么也跟来了?她可是听柳芸娘说过,这游二少可是少有的浑人,花名在外,浪荡到连小门小户的人家都不愿把闺女嫁给他。
这样的人会对做生意也感兴趣?杨涵瑶轻轻叹息一声,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反正又不和他谈生意!
想到这里,杨涵瑶站起身来,做了个富礼说道:“游伯父有礼。”
“不必多礼。来来来,桑先生,快请坐。”
寒暄几句后,游学富做为今天宴请的主人招呼着客人坐了下来。柳芸娘是杨涵瑶的仆从,自是没有资格坐着得,只能垂手站于杨涵瑶身后。
杨涵瑶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虽然心里很不习惯,但也没法。她可不能叫柳芸娘坐下来,那样对游家是一种侮辱。
游学富看了一眼站在杨涵瑶身后的柳芸娘,微微一笑,说道:“桑先生身边人才济济呀。”
柳芸娘瞳孔微微一缩,随即释然。杨涵瑶知道游学富说得是柳芸娘,柳芸娘以前家里也是在这常州城里开酒楼得,她与游学富相识,这并不奇怪。
杨涵瑶淡淡一笑,这算下马威还是试探?当即也不动声色,微微偏过头,说道:“芸娘,给游老板斟杯酒。”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游学富嘴里这样说着,却没阻止柳芸娘,任由柳芸娘给自己斟满了杯。
柳芸娘也不在意,带着笑意又给游大少和游二少斟了酒。只是在给游二少斟完酒后,游二少对着柳芸娘飞了个媚眼过去,搞得柳芸娘差点就把酒壶砸在他头上了。
我忍!柳芸娘暗自咬牙,不能坏了姑娘的大事!
杨涵瑶自是也看到这一幕,垂在桌底下的手不由地握住,可脸上却仍是风淡云清,叫人看不出情绪。
游学富和游南德暗暗点头,不错!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定力,好多大人都未必做得到。
不愧是名满常州的桑梓远,十岁的年华已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
想着杨涵瑶身上发生的种种传奇以及那些奇思妙想,游学富与游南德也就释然了。
反正从一开始也没人真把杨涵瑶当小孩来看,否则以游学富的身份,怎么会宴请杨涵瑶?
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游学富是把杨涵瑶放在平等位上来对待的,这不,游家大少爷竟然站起来给杨涵瑶斟酒了。
杨涵瑶有些哭笑不得,虽然自重生后,她一直不希望别人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对待,可无奈这身体真得才十岁啊!
这游大少诶,您不把我当孩子我很感激,可您也看看啊,我这小身子骨,能喝酒吗?
见杨涵瑶纠结的表情,游大少也意识到什么了,他也有些尴尬地一笑,刚想解说一番,哪知他那不省心的弟弟居然一下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桑先生年幼,饮酒必伤身,不如就让先生身后这位小娘子代饮吧。”
杨涵瑶一听这话,看向那浑人,顿时眼里冒出了火星,这家伙!那什么眼神?色迷迷地盯着柳芸娘,真想揍他!
杨涵瑶微微侧过头,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说道:“多谢游二少的好意。游大少亲自给丫头斟酒,丫头若让仆从代替,岂非辜负了游大少的好意?”
说着,她站了起来,端起酒杯用衣袖遮住,意念一动,把酒都洒进了系统空间内。
还好她在空间内放了好多瓷碗,瓷盆啥得,不至于将空间弄得湿漉漉一片。
也幸好有系统帮忙,否则这个小身板喝酒得话伤身呐!再者她也不会喝酒啊,这一小盏酒喝下去就不用谈事了,直接倒地了。
“好!”游学富瞪了一眼游南哲,随即脸上又浮出笑意,“桑先生好酒量。”
杨涵瑶微微一笑,既然这个头已经开了,当然也不能干坐着了,她对柳芸娘使了个眼色,示意柳芸娘为自己与游学富斟酒。
柳芸娘担忧地望了一眼杨涵瑶,可对方只是给了自己一个“我没事”的眼神,微微地叹了口气,给游学富与杨涵瑶斟上了酒。
“承蒙游老板照顾多时,今日借花献佛,借水酒一杯,以表谢意。”杨涵瑶举起酒杯,笑着说道:“丫头孟浪,先干为敬。”
“好!”游学富对于杨涵瑶这种利索,爽朗很为赞赏,当下也拿起酒杯一干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该有的礼节做足,下来也该谈正事了。
游学富摸着胡须说道:“世上竟有这等奇事?石灰加些其他东西烧制,便能得到巨石?”
说话间把目光看向自己的大儿子,游南德心领神会,父子俩不是第一次配合了,很是有默契地问道:“我观先生年岁不大,是从何处得知此法?除了石灰,还需加些什么?”
杨涵瑶呵呵一笑,心道,还需加些什么?这怎么可以告诉你们呢?告诉你们了,姑娘我还混什么?
“也是无意间发现得,至于除了石灰要加些什么嘛……”杨涵瑶顿了下,看着屋里几人那几双眼都巴巴地望着自己,嘴角微微翘起,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一切比照蜂窝煤那份合约办事吧。”
屋里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得太明。杨涵瑶此话一出口,也就都明白了。
其实游学富,游南德自尝到了蜂窝煤的甜头后,对杨涵瑶说得话那是百分百相信得。
看看,这石炭都出现多少年了,世人都说石炭难燃,有毒。可谁又想到这石炭只需加些东西就能换成大把银子了呢?也唯有眼前这小娘子,这等妙人才能想到。
所以当陈观鱼跟游学富一说水泥这东西,游学富当时就信了。
杨涵瑶他虽未见过,可与他们游家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这小娘子不会无的放矢,寻他们开心。
今日借着谈合作事宜,其实不过也是找个借口见上一面而已,也好有个更深入的了解。
游学富呵呵一笑,看向游南德。游南德也微微一笑,从袖口拿出几张纸,递给杨涵瑶。
杨涵瑶一看,手中之物正是自己上回因蜂窝煤而起草的合约,不过手里这份被重新抄录了,且其中的煤球炉与蜂窝煤等字眼已被改成了水泥。
杨涵瑶从上到下地看了一遍,心道,和聪明人合作就是省事啊。再往下看,发现游家人已签字画押,另有大印盖在上面,呵呵一笑,说道:“游老板果然快人快语,那明日一早咱们就去衙门做个公证吧。”
“大善!”游学富笑眯眯地说道:“先生的奇思妙想令老朽折服啊!来来来,老夫再敬你一杯。”
“多谢游老板抬爱。”
“呵呵,先生见外了。嗯,老夫托个大,称你一声丫头,如何啊?”游学富拿着酒盏,看着杨涵瑶说道。
杨涵瑶也是聪明人,闻歌弦而知雅意,哪里会听不出游学富的话外之音?当即略带“腼腆”地说道:“伯伯这般厚爱,丫头惶恐。”
“人精!”游南德脑海里冒出这两个字,看着对面那笑语盈盈的小丫头,明明才十岁的年华,可那言语腔调,那行事做派,真真是成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