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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明瑞王妃的问话,冯莺下意识的看向虞挽歌,虞挽歌却不动声色的轻抿着茶水,静心留意着一旁的动静。
夏紫琼皱了皱眉头,而后仔细想了想开口道:“并不知晓。”
听着夏紫琼的话,明瑞王妃没有开口,一旁的几位诰命夫人却是笑道:“看来以夏小姐的出身,不知道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罗”
“这个人很有名么?”夏紫琼开口问道。
另一位二品诰命这时开口道:“岂止是有名,当年简直是掀翻了整个南昭。得”
“这个人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她同我很像?”夏紫琼看着面前这些暗藏心思的妇人。
‘噗’的一声,一口水喷了出来,随即响起了肆无忌惮的笑声。
“我没听错吧,难道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她会像你?她十四岁吟诗斗酒千百篇,十五岁运筹帷幄驰骋疆场,十六岁色艺双绝冠盖京华,十七岁引天下王侯竞折腰。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一个山村野妇,想要东施效颦也就罢了,竟然还大言不惭觉得她像你?真是笑死我了..”
清脆爽朗的声音,夹杂着肆无忌惮的张狂,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水蓝色锦袍的俊俏少年,翘着二郎腿,满脸不屑的看着夏紫琼。
“靖儿,不得无礼。”明瑞王妃看着没个样子的小儿子,呵斥道。
虞挽歌的目光落在这个少年身上,少年一身水蓝色锦袍,头上束着金冠,腰系白玉带,脚蹬银丝金缕玉靴,唇红齿白,看起来十分可爱,偏生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起来总觉得有几分欠揍。
这个少年不是旁人,正是此前在桔阳城的客栈里遇到的那个少年,也正是她这次前来明瑞王府的目的。
这一次,虞挽歌仔细端详了少年的面孔,确信自己并不认识他,可是刚刚他又一次开口,确实字字句句皆是维护自己,他同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
对于明瑞王妃的话,这端靖小王爷好似根本就没听进去,依然一副不屑的样子。
端靖王妃有些头痛,自己这个儿子原本体弱,大病痊愈本是一件好事,只是这性子不知怎么就成了这样,亦或者他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只是因为缠绵病榻她才没能发现?
几名命妇不知这端靖小王爷缘何对这虞挽歌极为推崇,不过好再几人反应极快,随即打着圆场将这事从端靖小王爷身上岔开:“小王爷这是童言无忌,王妃也莫要怪罪他。”
另一名命妇看向脸色难看的夏紫琼道:“其实,小王爷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从虞挽歌的身上,我倒是没瞧出有什么夏小姐的风范,不过夏小姐有几分像她倒是真的,她素来也喜欢着一身红裙,如今观之,夏小姐这容貌和神态也同她有着几分的神似。”
端靖小王爷再次嗤笑道:“哼,东施效颦罢了。”
夏紫琼的目光落在端靖小王爷身上,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看向端靖小王爷发问道:“小王爷似乎对我多有不满?”
明瑞王妃皱了皱眉头,这个儿子因着病弱多年,是以最得她的宠爱,纵然无礼,却也轮不到别人欺负的份。
“倒是谈不上满不满的,只是夏小姐今个出现在这,有些污了小爷的眼罢了。”
夏紫琼攥紧了手中的拳头,为什么那个人出自名门,就可以有张扬率性的资本,而她只因为没有可以依靠的身份,就要处处受人欺凌?
自从跟在郝连城的身边,夏紫琼一次又一次体会道权力的滋味,她发誓,总有一日,她会大权在握,让这些曾经不把她放在眼中的人,跪在她的面前求她!
约四年前,她来南昭游玩,顺便寻找自己的叔父,却也在那个时候遇上了郝连城。
那时她初到南昭,一身红衣,骑着快马,在马背上欣赏着南昭边城的景色,途中远远的瞧见被众人簇拥着的当朝太子,她一时好奇,便举目看了看,想要一睹当朝太子的风采。
他举止文雅,谈笑风声,温润如玉,只觉得是个俊俏文雅的男子,算不得多惊艳,倒是也让人觉得舒服。
她莞尔一笑,没有多大兴趣,便转身赶路离去,并未多做逗留,这样的郝连城没能让她留住脚步,可没想到,她转身之后,郝连城看着她的方向竟然久久失神,甚至失态的追在她身后许久。
当时她觉得有趣,回头看了看,却见着他愣在那里,随后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你这是把我当成你的心上人了么?”
郝连城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反问自己,笑道:“是啊,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做我的心上人呢?”
“咯咯...你们南昭的男人都是这样追女孩子的么?”她在马背上弯下腰,离郝连城更近了一些。
“我们南昭男人追女孩子的手段多的是,姑娘要不要试试?”郝连城莞尔笑问。
“我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等着你一样一样把手段拿出来,不过若是你有真本事,总该会有办法的。”她没再耽搁,策马离开。
那时她并未将这几句笑谈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他一定是把她当做了别人。
后来,她因为人生地不熟,遇上了一家黑客栈,孤身一人,处在逃命和奔波的苦战中,而命运仿佛是安排好了一样,她又一次遇上了骑着马经过的郝连城,他从天而降,像是最勇猛的战神,解救她于危难之中。
他将她安放在他的马前,小心翼翼,似乎怕惊扰了她。
“这也是你追女孩子的一种手段么?”她意有所指,暗指这次英雄救美的巧合。
他先是一愣,忍不住想起当年虞挽歌似乎也这样问过他,双手不由自主的将身前的女子紧紧揽住。
回过神来,道了声抱歉:“你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那时,她也不知她要去哪里,只觉得自己身后靠着的这个男人,有一双格外有力的臂膀。
他的胳膊圈过她的身体,驾驭着缰绳,一路在少有人烟的夜色里,快马像郊外的营地驶去。
他给她安置了一处住宿,便不再管她,回到营帐里召集将士商讨战役对策。
她闲着无聊,又没有在营地里待过,便四处闲逛着,偶尔看看士兵操练,偶尔跑到马厩牵出几匹马去山里跑上一圈,偶尔跑到商讨会议的营帐里看着他率领众人商讨军机秘密。
她知道营帐之地规矩多,甚至女子是不能入军营的,虽然他对她始终没有多问,可是却一直在纵容着她胡作非为。
无论是她想要要什么,还是做什么,他都会命人去做,去找,甚至有时士兵们做不到的,他竟会亲自去做。
记得其中有一次,她想要一只母熊的幼崽,几名将士前去之后,险些丧命,甚至对她颇有怨气,可他却没有说过一句训斥的话。
反倒是当日夜里,孤身一人潜入林子中,被数只黑熊围攻,却只为了给她拿回一只想要的幼崽。
当时,都已经到了日次天明,众军皆是在等着他的号令,他却迟迟未归。
她百般无聊,不知他去了哪里,可在三军集结,众人望眼欲穿的时候,他骑着一匹快马,怀中抱着一只母熊的幼崽迎风归来。
那一刻,看着他一身的血迹,她的眼眶湿润了。
她始终记得,他将母熊幼崽放在她的怀中时,眼里的温柔和宠溺。
她张了张嘴,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可是不等她开口,他便已经转身回到了队伍里,开始发号施令。
那时,众军看着她的目光皆是不善,她却都不在乎。
她怀中复杂的心情回到营帐之中,看着那只母熊的幼崽迟迟没有说话,那是第一次,她对于他的过往格外的感兴趣,也第一次,想要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他心心念念,百般纵容。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这般宠溺过她,也没有人这般呵护过她,然而一次次的探索,和一次次的好奇,让她却逐渐沦陷在这致命的温柔里,同时生来的傲气让她忍不住想要征服这个男人,想要把这个男人的心从那个不知名的女人那里抢过来。
此后,她一直跟在他身边,将近一年的时间后,她终于成为他的女人。
她时常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往往总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可是越是如此,她越是不甘,就连性子和脾气也变了许多。
再后来,她生了一场重病,他将她安置在一座格外奢华的府宅中,吃穿用度,一切皆是最好,却独独没有他。
她几番着人打听,才知道,原来他在府中有着太子妃,有着侧妃,还有着无数的侍妾。
纵然他时常来看她,可是因为她病着的身子,她却哪也不能去,陪
伴在他身边的,永远只是那个翠绿的身影,亦或者如今这个坐在她身旁,好似善良单纯的女子。
她越发的不甘,她不愿眼睁睁的看着他每日下朝忙碌之后都只能回到太子府,也不甘他只能在闲暇有空时才能来这里小坐。
她想跟在他的身边,跟着他游走四方,一同为皇图霸业忙碌,她想入主东宫,成为他唯一的女人。
她始终想不懂,他不算俊美,也不宽阔高大,到底是什么让她竟然沉溺在他的世界之中,不可自拔。
可是不管怎样,她都要做那个能够陪着他君临天下的女人。
她这一病,就病了将近两三年,一直就没出过府宅,一直到前不久,才算是大病初愈,他将她这病归结于不适应南昭的水土,才会一病就这么多年。
而这么久的时间,除了她,似乎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存在,他将她隐藏的极好,小心谨慎,一直到最近一年,他在外征战,天下大乱,群王逐鹿,战火不断,肖湘羽才知道了她的存在,被他嘱咐着要时常过来照料自己。
她心下温暖,思及他一直这样挂念着自己,只恨自己竟然缠绵病榻,不能陪他纵马河山,而她,也早在此间知晓了那个名叫虞挽歌的女人,随便拿出些银两,这些最普通不过的下人,一提起她,几乎就会有滔滔不绝的话讲。
她在病床上躺着的这几年,几乎是听着她的平生所渡过的,她听人说那个女子如何惊艳,听人说他们的爱情如何凄美,一桩桩,一件件,她仿佛都快成了她的心魔,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人皆知的名字?
如今,她在此佯装不知,只是想从众人口知道,她和当年那个虞挽歌,到底孰优孰劣?而那个虞挽歌,在郝连城心中又有着怎样的地位?
“是啊,当年虞家那小丫头也最是喜欢着红衣,穿的那叫一个好看。”一位诰命夫人感叹道,眼中对夏紫琼并没有几分重视。
夏紫琼也不恼,只是笑道:“夫人不若再仔细同我说说,我哪里像了那个虞挽歌,若是相像的地方,回头我都一并改了去。”
众人再次一愣,显然没想到夏紫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瑞王妃看着夏紫琼的目光一时间有些玩味。
这女子倒也是有些意思,难怪能够被郝连城金屋藏娇,不过她身居高位多年,什么样的情况还是看的清的,面前这个小丫头确实是有几分像当年的虞挽歌,不仅举止,就连神态都有几分相似,所以她想郝连城心中挂念不下的还是当年那个虞府的丫头,而不会是这个女人。
也许,她会荣宠一时,只是,却永远不会盛宠一世。
也正是因此,她才放纵着这些诰命夫人给她个下马威,毕竟不过一个没有封号没有地位的女人,在她的寿宴之上,就想学当年虞家那个丫头一般张扬,这就不能怪她不给太子面子了。
这事,也怪不得旁人,谁让她没有虞府那样的靠山,亦或者,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明瑞王爷最终选择了太子,可以说是太子的一大助力,即便是太子,也是要给三分薄面,何况面前这个前途犹未可知的女人?
见着明瑞王妃一直没有表态,素来善于揣摩人心的妇人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再次开口道:“若是夏小姐真心要改,这第一点,就该把这红裙换了?”
夏紫琼不屑的撇起嘴角道:“天下难道就只许她一人穿红衣么?她是皇帝么?难道她穿了就不能有人穿了?莫非在夫人眼里,这个已死的女人,难道地位跟皇帝一般?”
“放肆!”明瑞王妃也有些动怒,只觉得这夏紫琼直呼帝王的称谓,实在是不懂规矩!
夏紫琼一愣,她来自南疆,并不十分了解这里的规矩,后来又有郝连城一直骄纵着她,她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一旁的湘羽这时开口道:“还请王妃恕罪,夏小姐此前病重数年,近来才刚刚痊愈,我奉太子之命照看她,尚未来得及教导她规矩,所以有所冲撞,还请娘娘恕罪。”
明瑞王妃扫了湘羽一眼,心中却道,这女子看着是个温纯良善的,却也并非如此,不然,为何明知自己寿宴,却不告知这夏紫琼不能着红裙的道理。
不过湘羽的话,她明白,她是想要告诉她,这个女人对太子殿下有用,如今也正被太子殿下所看重,既然王府和太子府同气连枝,如今就不要在这里让人看笑话了。
这些道理她自然是懂的,只是眼下是自己办寿宴,若是不给这夏紫琼几分颜色看
看,她王妃的威信何在?
“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吧。”明瑞王妃开口道。
“哼,我娘就是脾气好,不然我非在这里扒了你的衣服,看看你到底有几层脸皮。”端靖小王爷翘着个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竹签,一副天皇老子都不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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