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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炀帝是昏君还是明君这点还有些争议,但如果说谁是中国历史上最闲不住的皇帝,隋炀帝排名第一这点就绝对没有任何争论了,有史学家统计,历史上的隋炀帝在位一十四年,真正呆在大兴国都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年,余下的时间不是在出巡地就是在出巡的路上,这个记录前无古人,后面也没有来者。
这不,从辽东战场回到大兴还没有一个月时间,隋炀帝就又一次闲不住了,早在任命陈应良为谯郡赞治之前,屁股上就象是长了针一样的隋炀帝就已经驾临了秦岭脚下的太平行宫,先是检阅了隶属于右屯卫的骁果军,然后没呆上几天时间,很快又是一道圣旨颁下,宣布驾临东都,巡游洛阳,令百官同行,也令沿途各郡各县做好迎驾准备。
可怜的大隋百官早就习惯了隋炀帝的这个狗熊脾气,也没谁敢劝谏说杨广你歇歇吧,别给更可怜的老百姓增加负担了,都是老老实实的抛家弃子跟着隋炀帝再次东进巡游,好在隋炀帝的巡游已成习惯,銮驾仪仗什么的都是现成的,隋炀帝头天下令出巡,第二天就可以出发,倒也用不着现去准备銮驾仪仗那么麻烦。
就这样,英明神武的伟大皇帝隋炀帝又往东都来了,走的还是陈应良、卫玄等人与杨玄感决战的崤函山道,銮驾浩荡队伍气派自不用说,沿途郡县还得把地皮刮得天高三尺的向隋炀帝进献奇珍异宝,珍馐美馔,供给隋炀帝及随行队伍的一应花消,战战兢兢生怕惹得隋炀帝不满,丢官罢职还有可能掉脑袋,算是被隋炀帝折腾了个惨。
被折腾得最惨的还是咱们的老相识弘农太守杨智积,因为隋炀帝还在路上时,就已经派人传旨说让杨智积好生准备,伟大圣明的隋炀帝途经弘农时,将在弘农行宫中住上几天,游览一下弘农景色。可怜的蔡王殿下心中叫苦,可是又无可奈何,也只能是老老实实的赶紧准备迎驾事务,同时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担心被爱猜忌的堂哥抓住什么小辫子,象其他的堂兄堂弟一样掉脑袋进大牢。
还好,当隋炀帝驾临弘农时,杨智积率领麾下文武官员前去迎接,堂兄弟见面之后,隋炀帝还是拿出了亲热的态度对待杨智积,不仅恩赐杨智积登上御辇与自己同车而行,还兴致勃勃的提出去参观隋军与杨玄感叛军的决战遗址,杨智积不敢怠慢,赶紧给堂哥领路,来到弘农正东的旧战场上,一一为隋炀帝指点决战地点,叛军营地旧址,还有隋军追击叛军时的主要战场。
虽然不太清楚堂兄为什么会对这些地方感兴趣,但为了讨隋炀帝高兴,在介绍隋军追击叛军的主战场时,杨智积很是眉飞色舞的说道:“圣上请看,这一带就是我大隋军队杀敌最多的主战场,当时臣弟来到此地时,还真是被吓了一大条,地上的叛军士兵尸体足足堆起了有两人高,连绵数里,地面全被鲜血给染红了,血多得积满沟渠,飘起旗帜,血腥味一个多月没散……。”
听着杨智积的介绍吹嘘,隋炀帝不断点头,连声说杀得好杀得妙,还赞道:“多亏了贤弟调度有方,临危挺身,率领我大隋军队迎头痛击杨逆叛贼,杨逆叛贼能够在此覆灭,关中得保无虞,贤弟居功至伟。”
“圣上过奖了。”杨智积赶紧行礼道谢,谦虚道:“杨玄感叛贼能够在此覆灭,皆是陛下洪福庇佑,三军用命,卫留守指挥有方,陈赞治率军死战,这才生擒杨玄感,全歼叛贼主力,臣弟实无尺寸之功。”
“贤弟太过谦了。”隋炀帝放声大笑,道:“贤弟用不着这么谦虚,这次剿灭杨玄感叛贼,贤弟都立了些什么功劳,朕早就一清二楚了,如果不是贤弟先行赶到函谷关调度布置,掩护卫爱卿他们率军撤退,当时我们可就是连可战之兵都没有了。后来卫爱卿、陈爱卿能够在弘农大破叛贼,也是因为贤弟你主持防务,供给粮草军械,安抚百姓,做好了一切幕后工作,不然的话,卫爱卿与陈爱卿如何可能在此大破逆贼?”
杨智积嘴上继续谦虚,心里却连连叫苦,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的信号。果不其然,大笑过后,隋炀帝又看似无心的随口说道:“贤弟如此大才,仅仅担任一郡太守未免太过可惜,这样吧,朕封你为司徒左长史,随朕巡游东都,以便时刻为朕出谋划策,分忧解难。”
杨智积脸上的肌肉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露出了欣喜神色,赶紧向隋炀帝稽首谢恩,隋炀帝哈哈大笑,亲自将杨智积搀起,好言夸誉,旁边的文武百官则神色各异,不少人看向杨智积的目光中还尽是同情,但也有不少人的目光中带着幸灾乐祸——比方说咱们的另一个老相识云定兴云大少卿,就在心里笑道:“活该!叫你小子出风头!你一个皇亲国戚,搅和进军队的事干什么?还表现得那么出众,不是找死是什么?嘿嘿,随驾巡游,你这辈子,最好的下场也就是随驾巡游到死为止了。”
萧瑀萧国舅也有些幸灾乐祸,这倒不是说萧国舅与亲姐夫的亲堂弟杨智积有什么仇隙过节,而是因为萧国舅很不满杨智积当初在平叛大战中做出的选择,没有打压掣肘一看就讨厌的陈应良就算了,还全力支持陈应良决战杨玄感,给了陈应良小丑跳梁的机会,间接害得自己的表兄李渊颜面扫地,惨遭老顽固房彦谦掣肘,更间接害得自己的表侄子李二头巾泛绿媳妇被抢,伤心失落至今还意志消沉——如果杨智积稍微掣肘一下陈应良,又那会有后来的这些事?
幸灾乐祸了杨智积被明升暗降和剥夺实权后,萧国舅脑海里突然又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等等!皇帝如此猜忌杨智积,杨智积当初又与陈应良小子合作得如此默契,二者之间肯定有不少往来,我如果能拿到他们二人私下往来、交往过密、甚至暗中勾结的证据,以皇帝的脾气,陈应良小子还能想有什么好日子过?”
拿定了这个主意,萧国舅半点没有迟疑,马上转向了旁边的谏议大夫萧怀静,使了一个眼色,萧国舅的堂弟萧怀静会意,赶紧稍微上前一步凑到了萧国舅面前,萧国舅这才附到堂弟的耳边低声说道:“一会进城后,你去仔细打听一下,看看当初陈应良小子在弘农时,都与蔡王殿下有些什么往来,最好拿到证据。”
萧怀静笑了,低声说道:“兄长放心,弘农县令祖君彦正好是小弟的诗文好友,又全程参与了当时的事,那小子如果有什么不臣之举,小弟一定能拿到铁证。”——顺便说一句,萧怀静萧大夫确实是祖君彦的知交好友,在历史上,萧大夫还帮忙直接把大隋名将裴仁基逼反到了祖君彦那边。
…………
残酷的事实很快就让萧怀静绝望了,当天晚上,当萧怀静与好友祖君彦聚会饮宴时,萧怀静拐弯抹角的打听陈应良与现在已经被隋炀帝猜忌的蔡王杨智积有什么往来,全程见证了弘农大战的祖君彦却给出了让萧怀静失望的答案——当时陈应良确实是和杨智积见过几次面,可每次见面都是商议军务,讨论战情,并且每一次都有在职官员旁听做证,没有半点机会可以利用。至于什么陈应良与杨智积私下往来见面的事,那更是半次都没有。
否极泰来,正当萧怀静万分失望的时候,祖君彦喝了一杯酒,又突然说道:“说到陈赞治,那个年轻人忠诚勇敢善良,尊敬长辈遇事争先,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贪功,他如果不改掉这个脾气,只怕迟早要吃大亏。”
“贪功?他怎么贪功了?”萧怀静的眼睛亮了。
“抢了蔡王的妙计之功。”祖君彦随口说道:“弘农决战时,我军之所以能够生擒杨玄感、李子雄二贼,是因为蔡王殿下设计,派人冒充从贼乱民,在交战之际给杨玄感和李子雄送去一批下了巴豆的酒肉,让杨李二贼腹泻不止,逃都不逃不掉,这才顺利生擒了那两个大贼头。谁知道到了战后,陈应良那小子竟然在卫留守冒领了这个功劳,说这个计划是他布置的,独吞了擒贼之功。”
萧怀静心中狂喜了,不动声色的追问道:“君彦兄,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那些送酒肉的百姓都是我安排的,我能不知道?”祖君彦反问,萧怀静也不言语了,劝慰了好友几句,满心欢喜的与祖君彦尽欢而散。
…………
祖君彦的这些话自然很快就传到了萧国舅的耳朵里,从一开始就看陈应良不顺眼的萧国舅也顿时大喜过望了——这事如果操作得好,不要说让陈应良官帽落地回家种地了,把陈应良弄进大牢也不是毫无可能!大喜之下,很有成算的萧国舅当然是立即命令堂弟收集具体证据,然后亲笔写下奏章,准备等机会呈奏到隋炀帝的面前,狠狠替表兄和表侄子出一口恶气!
萧国舅拿住了把柄却要等机会,是因为老谋深算的萧国舅很清楚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操作得好把事闹大,是可以干掉陈应良报仇出气,但如果操作不好,很可能就会被老滑头裴矩轻飘飘一句话就带过去——就算没有杨智积给杨玄感下药,当时杨玄感同样跑不掉。所以萧国舅必须要等时机成熟,等到隋炀帝怒不可遏想杀人泄愤的时候,再把这件事捅出来效果才会最好。
萧国舅做梦也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就在当天下午,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突然送了隋炀帝的銮驾之中——大隋名将右侯卫将军冯孝慈,在征讨清河起义军张金称部时,竟然阴沟里翻船遭到了惨败,冯孝慈被起义军当阵斩杀,连尸体和人头都没有救回来!而除了是归乡途中不幸被强盗杀害的前右武卫大将军李景外,冯孝慈还是第一个死在农民起义军手中的大隋十六卫府将军!
收到这个惊人噩耗,隋炀帝当然是勃然大怒,立即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应对之策,可是因为隋军主力正集中在关中与中原一带的缘故,满朝文武商量来讨论去,竟然找不到一个办法立即替冯孝慈报仇雪恨,就更别说尽快剿灭注定要声势大振的张金称部了。见此情景,隋炀帝当然是脸色越来越铁青,萧国舅则是越来越暗暗欢喜,只等一有机会就马上打黑枪下烂药。
商量到了最后,仍然还在打算第三次亲征高句丽的隋炀帝憋着火气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决定调动平叛名将张须陀的军队北上,攻打张金称并力争将其消灭——尽管隋炀帝很清楚张须陀的队伍连年征战,已经是疲劳异常,同时山东境内的大小起义军仍然是多如牛毛,张须陀再怎么的奋力征战也是顾此失彼,按下葫芦浮起瓢,但连续两次亲征高句丽的隋炀帝还是不愿把主力队伍转投平叛战场,仍然还想把主力军队用在对外战事上。
看出隋炀帝是窝着火勉强做出这个决定,更让萧国舅暗喜的事发生了——行宫大殿外突然来了一个尚书省的官员,接着陈应良在隋炀帝面前的最大靠山裴矩匆匆出殿,也不知道去干了什么。见此情景,萧国舅不再犹豫,立即站出了班列,呈上今天早上才刚刚写好的奏章,弹劾陈应良的贪功谎报之罪,请求隋炀帝痛下黑手,以正国法军法。
和萧国舅预料的一样,他突然弹劾陈应良在平定杨玄感叛乱的战事中冒领军功的罪行后,满朝顿时大哗,心情正极度不好的隋炀帝更是当场气黑了脸,飞快看完了萧国舅亲笔的奏章后,还把奏章摔到了刚刚就任司徒左长史的堂弟杨智积面前,咆哮问道:“有无此事?陈应良小子,有没有冒领你的功劳?!”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杨智积的身上,裴蕴眉头微皱,提心吊胆,也不断暗骂远房侄子烂好人,替杨智积考虑什么是否受猜忌——陈应良是好心冒领功劳这点,熟知隋炀帝性格的裴蕴可是早就看出来了的。萧国舅则是心中冷笑,暗道:“蔡王,你自己决定吧,你不认帐也行,大不了把祖君彦宣到这里当面对质,皇帝正在气头上,你想把事闹大就尽量闹大吧,小心别把你闹进去。”
杨智积并没有急着回答,先是冷漠的看了一眼萧国舅,然后才向隋炀帝拱手说道:“禀陛下,绝无此事,派百姓冒充从贼乱民给杨玄感逆贼送去下毒酒肉这条计策,是陈应良提出构思,臣弟着手布置,并非冒功。”
“蔡王殿下,下官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如此庇护陈应良?”萧国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关于此事,下官早已派人调查清楚,并有弘农县令祖君彦为证,殿下是否要请他上殿对质?”
“不必了。”杨智积平静答道:“他是不知情,这才误会了陈郡丞冒领功劳。也是凑巧,陈郡丞献计时,他正在军营安抚士卒准备决战,无暇拜见于我,就把计策写在纸上,派人送到我的面前,请我依计行事,我觉得计策不错,就采纳了,那张纸条至今还保存在我的书房里,萧国舅如果不信,可以马上派人去取,或者萧国舅亲自去取也行,那张纸条就放在七月份的公文集里。”
“糟了!”萧国舅脸色一变,这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太低估了这个深藏不露的蔡王杨智积——猜到是杨智积的心思慎密,早就知道陈应良抢他功劳对他利大于弊,也早就担心有人利用这一点做文章,害了陈应良也害了他自己,这才早早就伪造了一张纸条预防万一。
见杨智积如此自信,隋炀帝顿时信以为真,神情稍稍放缓之余,也马上把萧国舅当成了出气筒,冲着萧国舅咆哮道:“萧瑀,你闹够没有?陈爱卿到底是那里得罪你了?上次弹劾他当值时走神这样的鸡毛蒜皮小事就算了,今天又污蔑他冒领军功,你看他那里不顺眼,直接说出来,他如果不对,朕替你做主!下次再这么捕风捉影凭空污蔑,就算你是朕的妻弟,朕也绝不轻饶!”
倒霉碰上杨智积这个级别对手的萧瑀垂头丧气了,只能是赶紧磕头请罪了,而与此同时,刚才不知因为何事的裴矩又回到了行宫大殿中,手里捧着两道奏章,向隋炀帝稽首行礼,恭敬说道:“圣上,微臣向你请罪来了。”
“你有何罪?”隋炀帝一楞,旁边的裴蕴和文武百官也都是一楞,一起心说裴矩疯了,明知道皇帝这时候心情正非常不好,跑来请罪不是找死么?
“禀圣上,微臣向你保荐的谯郡赞治陈应良,辜负了微臣的举荐,犯了大错。”裴矩垂头丧气的说道:“陈应良在前往谯郡上任途中,与太府船队同行,结果在途中遭到了瓦岗贼与济北乱贼吕明星的联手袭击,没能尽到在职官员的职责,全力保护好太府船队,导致贼寇偷袭得手,两条官船沉没,众多太府差役被杀,东都洛阳送往江都行宫的钧窑瓷器,也有近六成被毁。”
对陈应良在平乱战场表现寄以了厚望的隋炀帝失望了,脸色也又难看了几分,重重哼了一声,道:“也不能全怪他,他不是太府官员,这事重办押送官员就是了。”
“谢陛下圣恩。”裴矩很是恭敬的谢恩,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陛下,微臣那个远房侄子陈应良,虽然不是押送官员,罪责不大,但他对此还是诚惶诚恐,为了将功折罪,他奋力斩杀了济北大寇吕明星,将首级呈送东都,以为恕罪。”
“这就对了。”
隋炀帝闷闷不乐的点头,但点到了一半,突然发现事情不对的隋炀帝却猛的抬起头来,和满朝文武一样的神色惊骇,惊叫道:“他斩杀了吕明星?那个率领众多乱贼围攻东郡的乱贼头子,连费青奴都拿他无可奈何的吕明星大寇,被陈爱卿杀了?!”
裴矩终于露出了一些笑容,大力点点头,举起一道公文答道:“这是樊子盖樊留守的报捷文书,请陛下过目。”
隋炀帝放声大笑了,大笑道:“裴爱卿啊,你这不是请罪,是在请功啊,还骂陈爱卿是不孝侄子,这样的不孝侄子,你给朕多举荐几个,有多少朕用多少。”
满朝文武恍然大悟,一边暗骂裴矩会拍马屁卖关子讨好隋炀帝,一边向隋炀帝道喜,萧瑀萧国舅则是脸色铁青,知道想替表兄收拾陈应良只会更难了。但事还没完,裴矩突然又微笑说道:“圣上,其实微臣也很希望这样的不孝侄子能更多一些。”
“这是樊留守用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另一道报捷文书,前后两道,凑巧同时送到,请陛下过目。”裴矩举起了第二道奏章,微笑说道:“微臣那个不孝侄子陈应良为了赎罪,到了谯郡上任后,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斩下了田黑社与张迁两大乱贼的首级,又斩断大贼头田白社的一支手臂,然后乘势攻破了谯郡的芒砀山和嵇山两大贼营,为害通济渠两年有余的谯郡两股大匪,也已经被他都给铲平了。”
隋炀帝呆住了,嘴巴张得根本就合不拢,满朝文武都呆住了,裴蕴和杨智积的嘴巴张得可以直接塞进两个鸡蛋,云大少卿的嘴巴张得可以塞进去三个,不过最震惊的还是跪在裴矩旁边的萧国舅,扭头看向裴矩的面孔上尽是呆滞,失魂落魄的问道:“裴相,你说的是谁?三天时间,就铲平了两股大乱匪,砍下了曾经劫掠漕粮的那个大贼头田黑社首级?”
“萧国舅,我说的是陈应良。”裴矩笑得异常亲切,语气平静的回答道:“就是你刚才弹劾的那个谯郡赞治陈应良。”
砰一声,萧国舅直接摔在了大殿上,嘴里白沫外泛,心里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唐国公,表兄,不是我不帮你出气,是我们的对手凶残得不象人啊!”
萧国舅绝望,回过神来的隋炀帝却是欣喜若狂了,大喜之下,隋炀帝干脆命令裴矩当众念诵樊子盖送来的这两道报捷奏章,不久之前才力排众议破格举荐陈应良为谯郡赞治的裴矩也不客气,将前后两道报捷奏章念得有声有色,抑扬顿挫,隋炀帝则越听越是欢喜,几次打断裴矩的念诵,还放声大笑道:“原来这小家伙又是带着报国军剿贼,难怪打得这么漂亮,樊爱卿也是会安排,让两个团的报国军护卫太府船队,这是押送朕的御用瓷器,还是让陈应良那小家伙有军队可以剿贼啊?”
再听裴矩念完陈应良是如何迅速干掉谯郡三大贼头后,百官山呼道贺,隋炀帝更是大笑了,“哈哈哈哈哈,难怪剿贼速度这么快,原来这小子又在耍花招,拿一堆破瓷器冒充金银珠宝引蛇出洞,把三大乱贼引到码头送死,这样的馊主意也亏他想得出来!”
“圣上,陈赞治用兵作战喜欢动脑子,这一点非常难得。”杨智积乘机说道:“上次平定杨玄感叛乱也是一样,我大隋军队能够以少胜多,生擒贼首,靠的就是陈赞治的巧妙布置,精妙计策。”
“不错,如果别的地方官员也能象陈爱卿这么用心任职,迅速平叛,朕就省心多了。”隋炀帝连连点头,赞同杨智积的见解,也将右侯卫将军冯孝慈阵亡带来的不快一扫而空,还捻着胡须说道:“陈爱卿用兵如此高明,平叛速度如此之快,只让他担任一郡之丞,未免太过屈才,冯孝慈战死,右侯卫将军出缺……。”
“什么?!”至今还在稽首单跪的萧国舅直接跳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大声提醒道:“圣上,陈应良才只有十七岁,太过年轻,右侯卫将军这样的重任如果交给他,只怕他还承担不起!”
隋炀帝看向萧国舅的脸色又有些阴沉了,杨智积则也赶紧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圣上,萧国舅此言有理,陈应良虽然能征善战,用兵有方,但他还是太年轻了,缺少磨砺,揠苗助长对他有害无益,陡然之间将他提拔过高,他不仅难以胜任,只怕还会失我圣朝错失一名难得干才,万望陛下三思。”
换成别的时候,杨智积敢这么打压裴矩向隋炀帝举荐的人,裴矩非得把杨智积恨个半死不可,但这次裴矩没有了,一是因为裴矩明白杨智积确实是为了陈应良着想才说这样的话,二是裴矩也被陈应良的骄人战功给吓住了,生怕陈应良一下子爬得太高又拿不出相应的战绩跌得更惨,所以裴矩也赶紧奏道:“陛下,蔡王殿下言之有理,揠苗助长,只会有害无益。况且陈应良这次连立奇功,靠的还是当初他在右武卫留下的精锐队伍,并没有练出新兵,也还没有经过地方政事的考验,是否能够独当一面,还有待观察。”
听了裴矩和杨智积的劝,刚才在冲动下差点就想破格提拔陈应良为右侯卫将军的隋炀帝也多少冷静了一些,又见苏威和裴蕴等其他文武官员也反对飞速提拔陈应良,隋炀帝也就改了主意,点了点头后,说道:“好吧,既然诸位爱卿都认为不能揠苗助长,那就赏给陈爱卿黄金百两,粮千斛,让他兼领谯郡通守,统领谯郡兵马,以观后效。”
萧国舅脸上的肌肉又抽搐了一下,隋炀帝首创的通守这个官职可不简单,名誉上还是太守的佐官,实际上权力比太守还大,不仅兼领地方民政,统率全郡兵马,还可以招兵买马扩充军队,可以黜陟(升迁降职)考核地方官员,甚至在必要时刻可以先斩后奏开仓放粮——同为通守的张须陀就开了这个先例,是名不符实的一方土皇帝!所以听到了隋炀帝的这个任命,萧国舅怎么都有些提心吊胆,也妒恨万分。
再怎么妒恨也没用,见隋炀帝的这个任命很是适合让陈应良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也可以考验一下陈应良的具体军政能力,即便出了什么差池也容易补救,裴矩和裴蕴等陈应良的靠山再不迟疑,赶紧替陈应良山呼谢恩,杨智积和苏威等其他官员也没意见,刚刚才被隋炀帝训斥过的萧国舅也没了办法,只能是老实闭嘴,眼睁睁的看着讨嫌的陈应良在自己面前升官发财,获掌重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