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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酒吧包间内,陈雄奇捏紧了拳头看着虚弱半坐在沙发上的萧让,眼眶微红,不过始终没有掉下。苏定方还被留在车内昏迷不醒,看他那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陈雄奇抽的那两巴掌力道可不小,普通人都得缓半天,更别说一个只剩半条命的人了。萧伯贤看见萧让后是最激动的一个,一方面是他不用死了,而更加重要的,是大少爷没事儿,他对萧家总算是有个交代。很多人不会明白他为何会以死谢罪,其实一点儿都不夸张,萧家从小便是他的信仰,为了信仰的荣誉,他能付出一切。
萧让朝门口几人微微一笑,虚弱的身子不足以让他起身。
“我特么就知道你个王八蛋没死!”陈雄奇哈哈大笑走进房间,坐在萧让边上打量了一番,叹息嘀咕道:“还好你没事儿。”
陈雄奇实在不敢想象萧伯贤四个人集体绑石头跳黄浦江的场面。
“大少爷!”萧伯贤跟着走进房间,站在萧让跟前一米左右的地方,缓缓低头。虽说在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有太多的不可抗因素,但没有保护好大少爷,他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萧让愣了愣,笑着招手道:“都坐下吧,已经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值得好伤感的,再说了,我这不还没死呢么。”
萧伯贤顿了顿,点点头,不过他已久没坐下,退后两步守在门口。萧让见此也不再继续坚持,这是对他们应有的尊敬。
“苏定方怎么样了?”萧让看了看四周没发现苏定方的影子,他拼尽最后一口气救下的人,不会这么不争气吧?
一说起苏定方,陈雄奇心中便隐隐抵触,眉头轻皱道:“他没事,在外面车上躺着,还没醒过来。”
“还没醒?”萧让苦笑道:“这王八蛋倒挺能睡的。”
陈雄奇摇头道:“他醒过一次,是被我打晕的。”
萧让一愣,转头看着陈雄奇,心情也渐渐跟着沉重起来,倘若不是损失惨重,陈雄奇定不会迁怒于苏定方。其实从一行人进门后萧让就感觉到了,到了这时候他们没必要分开两波离开,来了多少人,就只剩了多少人。
萧让忍了大半天的烟瘾,还是没忍住点燃一根,呛得直咳嗽,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眼睁睁看着烟雾缭绕飘散,喃喃道:“都已经成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
这一次从金陵和福建出发的兄弟,加起来零零总总约莫能有五十来人,如今就剩下这两桌麻将都凑不齐的几人,萧让心里能不难受?那都是他相处多年一步步走过来的生死兄弟啊!如此惨痛的损失谁都受不了!可还是那句话,又能怎么办呢?杀了暴露行踪的苏定方?除了给所有人添堵找麻烦,似乎并没有任何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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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让一行人并没有着急回国,他们还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儿。
在酒吧里调养了两天时间,在东京引起轩然大波恐怖袭击的几位始作俑者,再次返回东京这座永远不想再来的城市。
“大少爷,打听好了,就在市中心的医院里,不过门口有警卫看守,离医院最近的警局能在十分钟内赶到。”萧伯贤把打探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十分钟,很关键的时间段。
萧让琢磨了一番,转头对金戈说道:“金戈,你还是留在外面接应,我们没出来之前,尽量拖住警察。”
右脸恐怖的金戈点点头。
市中心医院太平间,门口守着两个持枪警卫,在太平间里面,堆放着一周前东京某地下赌场袭击案中的死者。
任何医院的太平间,都是在最底层,为了方便运输,都有一道医用车宽的后门。对于萧让一行先天高手来说,进来偷尸体是手到擒来,不过这次要来偷的数量太多,即便是萧让也偷偷捏了把汗,四十来具尸体,找都得找半天!
从地下停车场进去,陈雄奇先下车打量了一番四周的摄像头,最后叼根烟闲逛到警卫室,看样子就像个不知道路的外国人,可谁知道在下一秒就是斗大的拳头砸来。警卫连警报都来不及摁,被一拳砸晕过去。陈雄奇走进警卫室,收拾了下现场,把门禁全都打开,随后关掉录像设备。
而另一方面,萧让与萧伯贤四个萧家高手来到墙边专停救护车区域,一人撬开了一辆救护车。
偷东西的人在哪个国家都有,但偷的东西是尸体的,还真不常见,所以太平间的后门并没有多难搞。一行人快速进入太平间,里面的工作人员被瞬间放倒。萧让则悄悄摸摸来到前门位置,透过玻璃,萧让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两位持枪警卫。
萧让也不傻,即便是隔着门版,他也有一百种方法能无声无息的瞬间解决掉这俩人,不过那是愣头青才能干出的事儿,前一秒放倒下一秒就响警报。萧让眨了眨眼睛,从身上的白大褂兜里摸出一口罩戴上,深吸一口气,起身开门。
开门声引起了警卫的注意,语言不通的萧让低头咳嗽着,也不说话,手指着太平间里面,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样,感觉是里面有尸体还魂了似的。
两警卫愣了愣,叽里呱啦的朝萧让说了一通,萧让就尽管在一旁咳嗽,手依旧指着里面。
见萧让不说话,俩警卫有些担心起来,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了一句,自己赶紧走了进去查看情况。萧让捂着嘴缓缓起身,特么的还不傻,还知道一个个进去。
不过萧让可没时间继续等下去,在另一个警卫眼神移动之际,火速出手,快到让人看不清动作。就如同恍惚了一下,警卫和萧让的身影都消失在了门口。
等了能有两分钟,两个警卫从太平间走出来,不过这俩警卫似乎有些害羞,不怎么敢抬头看摄像头。
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尸体的放置都很有规律,五辆救护车很快被装满。
“快走!”
陈雄奇朝着门口吼了一嗓子,门口穿着警服的萧让率先转身,另一人赶紧跟上。也来不及换衣服,几人上车立马离开。
在萧让一行人刚刚驶出停车场没几分钟,刺耳的警笛声响起。留下来断后的金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来到马路中间,一脚踢在不锈钢材质的隔离栏上,巨大的力道活生生把隔离栏从中间踢断,横亘在道路中间。
金戈像个动作片的演员似的,不急不缓的走着,每走一段路就踢一脚,看得路人惊讶不已。萧让给他的任务就是这样,拖住警察,对于金戈来说这不难,就算解决掉他们都行,不过多使一份力罢了。
当天晚上,石川县某一别墅小区发生大火,奇怪的是,在大火发生后一个半小时消防车都没出现。一栋别墅,就这样轰轰烈烈燃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啥都没剩下。
半夜时分,萧让一行人登上返航的渔船。浩浩荡荡五十人,活着回去的就八个。
这一次坐船,是苏定方最安静的一次,被陈雄奇封住穴道的苏定方安静的坐在墙边,双眼失神把巨大的骨灰盒看着。
他醒来已经两天了,自从他醒来过后就对萧让说了一句话‘活着就好’之外,到现在一直没出声,就像个被抽掉灵魂的躯壳,任人摆布。
萧让看着心里同样难过,可还是那句话,这又能怎么办呢。
返航的路上没什么好叙述的,一行人气氛都很沉重,在装满四十多人骨灰的盒子前,没谁笑得出来。
第三天凌晨四点,渔船顺利抵达陈雄奇手下的码头。螃蟹已经没了,不能再开车来接他们。不知是早上露水过重还是海风吹的,所有人眼眶不约而同的湿润起来,前几天还一起嘻嘻哈哈吃火锅喝酒的兄弟,如今几乎都躺在骨灰盒里,这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是一种无穷尽的折磨。
萧熊右臂被炸断,到现在还没苏醒,安排的救护车连忙把他送进医院。萧让几人没有急着离开,面对着大海打开骨灰盒。
兄弟,看来只能来生再做了。
在陈雄奇别墅,萧让再次看见了那位成都姑娘,一个故事能写成一本虐心小说的苦命姑娘。再次看见她,萧让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慰藉,上次与她见面时,所有人都还在呢.......
“你,你回来了?”韦果果走到萧让跟前,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压抑的气氛让她喘不过气来。
萧让点点头道:“嗯,明天就安排你回家,以后好好生活。”
韦果果看了看萧让,模样欲言又止。此时萧让也没啥其他心思,走过韦果果坐在沙发上。
“我电话呢?”萧让看向金戈问道。
金戈摇摇头,萧让的手机应该在打斗的时候不见了,当他找到萧让时就只有一身的手榴弹。
一旁的韦果果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咬着牙伸出手,不敢说话,可眼神却异常坚定。
萧让接过手机,按照记忆拨通了云岚的号码。
“喂,谁啊?”电话响到一半时,传来了云岚昏睡迷糊的声音。
“小云子,是我。”萧让淡淡道。
电话那头静了静,云岚从床上一个跟头坐起来,惊呼道:“老大!?你回来了?”
“我在福建,你听我说,天亮你就去找希古,让他给神鹰安保的兄弟家里都打五百万过去。”萧让缓缓道。
“啊?哦哦,我知道,我马上去!”云岚有些不知所措,可他能猜出个七七八八,顿了顿问道:“老大,那你啥时候回来?”
“就这两天,你先别告诉别人。”
挂掉电话,萧让眉头皱得更紧了,把手机还给韦果果,然后点燃根香烟。此时钱虽然代表不了什么,可他也只能这样做。
第二天早上,萧让亲自送韦果果到了机场,两人毕竟有过关系,此次离别今后可能就不会再见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韦果果到现在都不知道救了自己的男人叫什么。
“萧让。”萧让笑了笑道。
韦果果点点头,嘴里嘀咕着这两个字,牢牢记在心里。两人走在候机厅里,人来人往中谁都知道即将来临的是分别。
“行了,走吧,好好过日子。”来到登机口,萧让停住脚步,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韦果果愣了愣神,缓缓点头走向登机口。萧让憋憋嘴跟着转身离开,却被韦果果叫住。
“你以后来四川,一定要找我!”韦果果挥舞着手臂,强忍着泪水不掉下来。她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两年多的痛苦生活终于结束,她很庆幸,也很感激给她重新生活机会的萧让。
萧让转过身看着韦果果,伸出手指了指笑道:“没问题,到时候你领我上春熙路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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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天夜里,萧让同样与陈雄奇道别坐上了返航飞机,苏定方总算恢复了一点,不过整个人还是很沉寂。为了以防万一,萧让让金戈时刻关注着苏定方动态,这家伙不能再出什么事儿了。
十二点多,金陵禄口机场,叶子轩开着军用吉普接上萧让一行人。
“去军区医院。”
副驾驶上,萧让看着窗外熟悉的夜景,真的是物是人非。叶子轩看了眼萧让,想问却又不想问。看萧让模样就应该没好事儿,前几天他也同样关注了日本方面的新闻,画面上有不少躺在地上的人他都非常眼熟。
军区医院,周丫丫父亲被紧急通知了过来,周大夫在骨科方面是国内当之无愧的专家,有他主刀,萧让放心。
“周叔,麻烦你了。”萧让拉着周大夫胳膊缓缓道。
被抓得生疼的周大夫看向萧让,拍了拍他手,点头道:“你放心,周叔的医术还过得去。”
手术时,金戈也被叫去处理右脸的烧伤,有些轻微的感染。剩下萧让和叶子轩两人坐在走廊上,萧让上下掏了掏,没摸到香烟。一旁的叶子轩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包南京,递给萧让。
两个大老爷们儿坐在空旷的走廊里抽着烟,背影越感落寞。
萧让看着香烟一点点燃尽,心情落入谷底,从表面来看,他这次是受伤最轻的一回,除了中毒意外根本没什么皮外伤。以前躺在医院几个月才能下地,如今回来就能走能跳。不过萧让并不希望结局是这样,他情愿躺下的是他,也不愿那么多兄弟死于他乡。伤得再重,只要没死,就能再笑着站起来,可如今,萧让不用躺着,但却是站着哭。
走廊尽头,护士值班室门缓缓打开,被异响吵醒的陈殊曼探出脑袋看了看外面的走廊,被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给震惊住。
在外孤身一人为死去的父亲偿还赌债却从未哭泣过的陈殊曼,不知为何此刻泪水瞬间滑落,拼命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缓缓蹲靠在墙上。看见萧大哥这样,她心痛,真的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