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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小心,一侧太阳穴发青高肿,正是被云微澜用刀背拍了一记的那人。
那一下拍得并不重,只是让他暂时昏了过去,不至于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是谁?”郁夫人精神一振,抢先问道。
“小人也不敢确定。”那府丁很是犹豫,对于自己的说辞似乎也没底气,“天黑,小人怕看错了,而且……”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郁夫人斥道。
“是。”府丁连忙低下头,快快说道,“小人看着他有些像后园子里的人,就是常跟花娘在一块儿的那个,可若真是他,断断是不可能伤害公子的,因此小人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
“小幺?”郁夫人声音上扬,随后肯定地道,“不可能!花娘两个月前便已向我辞行,更何况,小幺身子向来病弱,连门都不出,哪来的气力打人。”
“一定是小人看错了,看错了。”府丁本来心里就不敢肯定,闻言立即认错,“后园平时人就少,又说花娘身边的那个得的是种见不得风的病,大伙怕过病气就更没人去了。小人那次偶尔路过,正好看到那人解了头巾在晒太阳,便多看了两眼。”
“不可能是他。”郁夫人已摆了手,很是失望。
“小幺是谁?”一直没有说话的郁相开口问道。
“看看你这记性。”郁夫人坐在一边,端起茶盏喝了口水,才感觉到胸口堵的那口气缓了缓,“你总记得珠儿还有个奶娘吧?”
郁相点了点头。
“花娘也就是奶娘,小幺是她的儿子。”郁夫人揉了揉肩,旁边立即有婢女上前替她揉按,她舒适地闭上眼睛道,“那时珠儿出生,原本准备好的奶娘却突然患了病,不宜再喂奶,我为这事很是发愁,让人去找,可一时哪找得到合适的。说来也巧,花娘孤身一人带着孩子来京都投奔亲戚,未想亲戚早已搬走失了音讯,她一人带着孩子没有去处,得知相府需要奶娘,就寻了来。”
“那时她那孩子还不满两个月大,正是吃奶的时候,若是给珠儿喂奶,她那孩子的奶势必是不允许再喂的。”因为是十多年前的旧事,郁夫人边回忆边说,讲得有些慢,“花娘身子骨不错,人长得端正,身体也康健,这一点我很属意她。只是她说什么也不愿意给自己儿子断奶,说她奶足,足够喂两个孩子的。我先初不信,以为她为了能留在相府编谎话诓我,后来她说可以同时喂两个孩子试试,以证明她没有说谎,结果珠儿与她儿子两个孩子吃了,那奶还有富余,如此也正说明了她体格好,因此我更为中意她,也便同意了。”
郁夫人歇了口气,接着道:“珠儿一岁多的时候本该断奶,断了奶奶娘也便没什么用,本该辞退了的,花娘来求我,说她举目无亲无处可去,而且孩子还小,若是离开了相府,只怕只能流落街头乞讨为生。我念她为人本分,奶水又好,何况肚子里又有了臣儿,便留下了她,等到臣儿出生之后才断了珠儿的奶,让花娘做了臣儿的奶娘。待臣儿断奶之后,便留了她在府中。她个性温顺喜静,又独有种花的手艺,正好府里缺个能侍弄花草的好手,我便将她安排在了后园子里,专门种花。”
郁相一直不甚在意地听着,说到此处才开口,“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印象。你时常跟我提及花娘种花如何如何好,我只当是府里新来了花匠,原来就是那奶娘。不过她长得如何,我是记不清了。”
“花娘平素不出房门,见了人也是低着头,老爷记不清也正常。”郁夫人道,“自从让她去后园子里养花,她更是带着小幺终日不出,几乎不见人,别说是你,就是府里的很多人都不认得她,更不知道她就是珠儿臣儿的奶娘,只知道后园有个叫做花娘的种出来的花极好。还有她儿子幺儿,也是个苦命的,五六岁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得了个见不得风的毛病,一吹风就下不得床,身上还长些叫不来名堂的红斑,叫大夫来看了也看不好。后来我便对珠儿臣儿禁令禁止,连后园子都不让他们进了,就怕他们染了那病。”
郁相“嗯”了一声。
“前阵子,花娘说老家那边好像有种草药能治幺儿的病,虽然家里没什么人了,但还是想带幺儿回去试试。我念她这些年没犯过什么错处,养的花也让我舒心的这么些年,也便允了。”郁夫人叹了口气,“所以你说,就这么个没用的孩子,哪能干得出这样的事。”
郁相沉默了片刻,抬了抬手,站在一侧的管家立即上前。
“老爷,有何吩咐?”
“你带两个见过那人的府丁,亲自去一趟京兆府。”郁相道,“让张同依照他们所见画个画像,明儿一早就贴出去,挂悬赏令捉人。并且让他加强城门戒备,对每一个出城的人都要仔细盘查,不得让人逃脱,否则,本相唯他问责!”
“是,老爷。”管家恭敬应下,示意那刚才说话的府丁,“你们两个,随我走。”
两人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正要随管家往外走,院子外忽然急冲冲跑进来一名府丁,跨入厅门扑通跪在地上,举着双手气喘吁吁道:“老爷,有人从外面扔进来这个。”
厅里的所有人都朝他手里望去,却是一个黑布包裹,上面贴了张字条:“郁相亲启。”
一时间,众人惊疑。
“拿过来。”郁相盯着那包裹看了片刻,沉声道。
“老爷。”郁夫人担心,意欲阻止。
郁相摆摆手。
这京都还没有几个人敢戏弄于他,既然写了要他亲启,他便亲自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人如此故弄玄虚。
府丁连忙从旁边绕过众人,将包裹送到他面前。
“老爷,小心。”郁夫人不放心,生怕里面是伤人的东西,“还是让他们来吧。”
郁相却不言语,盯着那字条看了许久,也没有认出是谁的笔迹,神情更沉凝了几分,伸手慢慢解开包裹。
一时间,厅内众人都屏了呼吸,数十双眼睛都落在那包裹上。
包裹打开,郁相下意识往后面一让,里面却并没有伤人的凶器射出,所有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郁相让那捧包裹的府丁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呈在眼前的却是一套破烂的黑衣,上面还沾着泥土血迹。
再看包裹里,已没有任何线索。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谁送这身破衣服来?为何行事如此隐秘?目的何在?
一时间,数个疑问在郁相心中回旋,他让那府丁将衣服尽数展开,慢慢看过去,蓦地,他目光一顿,落在衣服内侧那个金色虎头上。
这个虎头,他怎能不识!
他眯了眯眼,将那衣角拽出来放在眼前细看,眼神阴晴不定。tqR1
安平王!
他忽然就想起前些天的一件事,听说安平王身边多了名长相俊秀胆大过人的侍卫,连长公主身边的白烟姑姑都不放在眼里,甚至侍宠而骄,连安平王邀请他一同进宫都拒绝了。
后来又听说,那人因为张同府中失窃一案入狱,入狱之前,所在的地方便是那座小庙,并且与居住在庙中的乞儿似乎很是熟稔。
后来失窃之物真如那人所说三日之内物归原位,因为有许伯年替他作了保,张同对此事不再追究。
更让人惊讶的是,京兆府有人看到安平王亲自接他出狱,虽然两人并未一同回安平王府,但也足够证明安平王对其的重视。
而臣儿之所以被打,不正是因为纵马路过那座小庙,险些将一名小乞儿撞死引起?
那今晚,怕是也同他脱不了干系。
如此种种,让郁相突然明了了送包裹之人的用意——这是在告诉他,打了他儿子的人,就是安平王的人。
不管此人的目的如何,既然找到了肇事之人,他就没有不追究的理由,哪怕那是安平王的人。
“收拾收拾,让臣儿随我去趟安平王府。”他转头对郁夫人道。
“老爷,是安平王府的人?”郁夫人就在他旁边,也看到了那金色虎头。
“先别问这么多,你让臣儿起来,我带他去认人。”
郁夫人虽然心疼儿子,但也知道此时不是心疼的时候,否则抓不到人,儿子白疼不说,这口恶气也咽不下去。
因此,她立即点头,“好,我这就给他换衣服。”
“爹爹,我也一起去。”珠帘被一把撩开,郁明珠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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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王府。
杨新与福来大眼瞪小眼,不知对视了多久。
杨新觉得这猫长得真漂亮,可也真肥,不知道走路能不能挪得动屁股。
福来则觉得这小子长得真丑,还那么瘦,不知道风一吹会不会被吹走。
杨新觉得这猫真可爱,真乖,真听主子的话。
福来觉得这小子真蠢,真呆,连个人都跟不住。
初一与文二文三一回来,便看到这俩含情脉脉深情对视,颇有些不到天荒地老誓不罢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