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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亲王府正房主屋里,尹攸宁正给团子喂水,团子不听话弄得小衣裳前襟都湿了,他一双俊眉立刻皱了起来。
柒柒知道他又要训团子,顿时觉得十分好笑,就是教育孩子你也得看看孩子多大,能不能听懂话吧,她把乳娘唤来吩咐她替团子把衣裳换了,乳娘便抱着团子退了下去。
尹攸宁眉头依旧皱着,这次却是对着团子娘,“我说娘子啊,子不教父之过,慈母多败儿,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的,你这样宠着哄着,团子又出生在咱们这样的家庭里,以后成个纨绔小霸王那可如何是好。”
柒柒撇了撇嘴道:“团子爹呀,请教你一个问题。”
尹攸宁点了点头,好整以暇地看着柒柒。
柒柒爬到他腿上坐着,轻轻抚了抚他的眉头,俏皮地笑道:“敢问这位团子小郡王的爹爹,你家小团子现在多大了呀?”
尹攸宁瞥了她一眼,“这还用问,刚刚两个月零三天。”
“原来你还知道是两个月而不是两岁,真不容易呐。一个两个月大的小娃娃,团子爹便打算让他坐如钟,行如风,站如松,卧如弓,真是望子成龙的好爹爹,我这个做娘的自愧不如呀。”柒柒摇头晃脑,笑得好不开心。
尹攸宁被她一说,自己也觉得好笑,可不是吗,两个月的小娃娃而已,还是心急了,看着柒柒那得意的小模样,他又不想放过她,薄唇含住她粉嫩的唇瓣细细啃噬,不一会儿团子娘便丢盔弃甲,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傍晚时分,奔雷把今日在镇国公府中得到的消息送到了睿亲王府,尹攸宁一看眸子中便发出了淡淡的冷光。
辅国公府果然不安分,陛下看在他们祖先老辅国公是开国元勋的份上,多年来给予他们的恩赏和仁善并没有让他们收敛,反而更加猖狂了,既如此,辅国公府的富贵就到此为止吧。
柒柒走进书房看到了她眼中异样的光芒,走到他身边问道:“这是怎么了?”
尹攸宁也不多话,把手里的密信递给她,柒柒很快浏览了一遍,冷笑道:“真是恶毒,大哥大嫂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宝宝,他们居然忍心,居然敢!”
尹攸宁嘲讽道:“财帛尚且动人心,何况是富贵权势。”他转头看着柒柒,“娘子猜一猜他们会怎么下手?”
柒柒淡笑道:“不用他们动手,我亲自帮他们设计好一套下手的方案,省得他们还要绞尽脑汁。”
尹攸宁眼中透出的全是喜爱和欣赏,“那为夫拭目以待,等着娘子把他们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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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十几日的大雨终于停了,才只是卯时末太阳便已经明晃晃挂在天上,让人阴郁了好久的心情也敞亮起来。
难得的好天气,小贩们也早早出门摆摊儿,各家铺子也早早开门营业,让这个普通的清晨变得分外热闹。
嘈杂的大街上远远驶来两辆马车,装饰一点儿都不花哨,可内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马车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材质。果然走得近了,有人窃窃私语道:“原来是镇国公府的马车,你看那车上有徽标呢……”
此时尚未出城,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但一般的百姓还是赶紧把路让出来,贵人出行还是得罪不起的。
后一辆马车里,端庄明丽的穆氏婉儿面色有些不自然,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海棠伺候她也有些年头了,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表情,便关切道:“小姐不舒服吗?要不咱们不去了,反正也才刚刚出府不久。”
穆氏摇了摇头笑道:“没事的,今日是大嫂提议去慈云寺拜一拜送子观音,她肚子里的孩子马上就六个月了,怎么说我也得帮忙看着点儿,顺便呢我也去拜一拜,我也该有个孩子了。”
海棠一听便不高兴了,“小姐也是太好心了,人家别的府里,哪个少奶奶见到妯娌有身孕不是避得远远的,就怕出点儿事情被攀扯上,也是这大少奶奶自己矫情,身边那么多伺候的人,还让小姐陪着……”
穆氏微微扯了扯嘴唇,“海棠别乱说,被人听到不好。”
“哦。”海棠不敢再多话。
很快马车便驶出城门,穆氏轻轻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前面柳文佩的马车,马车此时已经出了城,速度也快了起来,听着那滚滚的车轮声,穆氏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仿佛心脏要跳出胸腔一样。
虽然她自诩杀伐决断,却也是生平第一次害人,此时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既盼着那一刻早点到来自己便可以解脱;又觉得只要那一刻要是永远不到来,自己就依然是那个干干净净的高门闺秀国公府少奶奶。
两种矛盾的心里让穆氏整个人绷得紧紧的,仿佛一碰就会断裂。
就在她紧张得不能自已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穆氏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掀开车帘子,唤过一个侍卫问道:“车怎么停了?”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她的音色已然有些变调。
侍卫以为她担心自己的嫂子,便也没有觉得奇怪,忙回道:“似乎是世子夫人的车轴出了点儿问题,容属下前去看看。”
侍卫走后,穆氏心里刚才那些心软的情绪却完全被不甘代替,手里的丝帕几乎被她扯烂,怎么会是这样!柳氏的命真的就这么好!
又不由得暗恨自己的父亲无能,连个意外事故都弄不成功!
海棠此时已经被穆氏有些扭曲的表情吓坏了,怯怯道:“小姐,咱们是不是把大少奶奶请到咱们车上?”
穆氏听到海棠的声音顿时清醒过来,赶紧调整好情绪,“你去看看,把大嫂请过来吧,她有身孕的人,不能受累。”
海棠去了不大一会儿,果然柳文佩和伺候她的人都一起走过来上了穆氏的马车,本来十分宽敞的马车顿时也有些拥挤,还不等穆氏开口柳文佩便笑道:“三弟妹,今日出行不利,咱们还是回府吧。”
穆氏还想开口,柳文佩却已经吩咐赶车的人调转方向,那人不敢违背世子夫人的意思,只好折返回城。
就在她们的马车离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路旁小树林里驶出了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而柳文佩的马车也瞬间恢复正常,依旧是一前一后,快速朝着慈云寺飞驰而去。
穆氏的马车顺利回到了国公府,心里却依旧想着父亲那些后招,可惜了,这柳氏也是个人精,一点点小小的意外便不敢继续前行。
天气很热加上心情不佳,她饭也懒得吃,也不要人伺候便一个人躺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用团扇扇着凉风。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的一阵说话的声音把她直接从昏昏欲睡中吵醒。
她一听便听出是那位高高在上的荣华公主,心下疑惑顿起,这位公主殿下从前大家住同一个府里的时候都未曾来过沧海阁,如今都搬走了来自己屋里作甚?
但人家身份摆在那里,由不得她继续装睡,只好走到妆台前随便抿了抿有些散乱的发髻,整了整身上的衣裳,快步走出了屋子。
她标准地行完大礼,柒柒走过来把他扶起,眼神却不住地上下打量着穆氏,好半天才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嘛,三嫂好好在府里,怎么可能出事呢,穆大人和穆夫人是打哪儿听到的谣言。”
向来精明的穆氏却一下子懵住了,这荣华公主是什么意思?和父母又有什么关系?可她依旧隐隐有些不安。
柒柒不容她多想多问,便拉着她向会客厅走去。
而此时的会客厅里,尹攸宁和世子爷尹攸启含着笑意陪坐在一旁,穆家夫妇俩则一副不明真相的样子和两人寒暄,见女儿全须全尾气色颇佳地走在公主殿下身后,顿时后背都有些发冷。
柒柒一进门,所有的人站起来向她行礼,柒柒示意大家不必多礼,也不像平日里那样谦逊,径直走到了主位坐下,肃然的表情不怒自威。
“穆氏,跪下!”柒柒不想再和她敷衍,直接厉声喝道。
穆氏心里明白大概是她们的谋算败露了,可她显然比穆氏夫妇更能沉住气,依旧笑意绵绵,“请问公主殿下,这便是对待妯娌该有的态度?”
“放肆!”不等柒柒开口,挽香便大声呵斥道。
柒柒倒是没生气,悠悠道:“三嫂好胆识!不过你的谋划俱已败露,演戏已经没有必要,不想吃苦呢便把事情交待清楚,要是想体验一下人生之苦痛,本宫也不会拦着你。”
穆氏夫妇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今日的一切落入了这位看似娇娇弱弱的公主殿下的圈套,两人双双跪倒在柒柒面前,哀求道:“殿下,此事和婉儿无干,俱是我夫妇二人一手策划,请殿下高抬贵手!”
穆氏也不是喜欢躲在人后的性子,父母的卑微姿态激起了她几分血性,她直直跪了下来,头却依旧没有低下半分,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倨傲。
柒柒看着她那副样子好笑道:“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本宫,弄得好像受了多大冤屈似的,你不想交待也可以,毕竟今日的事情你也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本宫就当个故事给你们一家三口讲讲,让你们心服口服。”
尹攸启此时尚未弄明白今日唱的是那一出,他只知道柳文佩本来打算去慈云寺拜一拜送子观音,可等他下朝回来她已经在屋子里躺着睡着了,之后便被好久没回镇国公府的尹攸宁夫妇请到致远居,再后来又来到了会客厅。
但他也不是个愚笨的人,已经大致明白今日这件事肯定和文佩今日出行有关,他顿时聚精会神看着柒柒,等着她解惑。
柒柒对挽香道:“让人去吧世子夫人请来,这件事她也应该弄个明白。”
挽香转身出了会客厅,让一个粗使丫头去请柳文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