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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氏行动力不可小觑,几日后,她在尹攸济的沧海阁里热热闹闹摆了几桌,把玉姑娘接进国公府,正式成为尹攸济的妾。
身体略有起色的元嘉帝难得上了一次朝,也是开春以来东齐朝廷的第一次大朝会。
大朝会后整个朝堂人事有了一些变动,陈彦邦、龙翰飞两人也正式走马上任,尹攸宁继续担任虎威校尉。
三个年仅十八岁的男孩子,虽然都只是不起眼的六品小官,但结合他们的年纪和所担任的职务,可以预想他们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而表面波澜不惊的东齐朝堂却随着这次人事的调整有了一些异动。
最明显的就是淮扬一带连换三个州的知府,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虽然让人感慨后生可畏,可名单出现在尹攸宁和柒柒面前时,两人明白了陛下,或者说一直隐匿于幕后的沈君璧的用意。
扬州新任知府——严秉文。
柒柒一看这个名字,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当年在鹤鸣山庄读过书的那两位哥哥中的一个么?”
尹攸宁点头道,“就是他,当年我说过,观操守在厉害时,如今观他操守的时刻到了,或者说他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如果他有操守,有能力,将来必是国之栋梁,反之就是生死难料,希望严兄不要让人失望。”
柒柒抿了抿唇,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淮扬一带是恭亲王的地盘,一直以来都是针扎不进水泼不入,说是让年轻官员历练,实则谁都知道严秉文他们都是天子门生,就是皇帝的人,一个小小的知府,到了那样的地方,头上还有多少重上司,地方上也有无数的官商勾结,帮派势力,此一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她闷声道:“那另一个叫刘若先的呢?”
尹攸宁知道自家娘子又担忧了,把她揽进怀里笑道:“娘子总是这样,每每提及生死就伤感不已。咱们得这样想,所谓‘富贵险中求’,他们当初选择出仕,固然有报效国家的意思,可谁说他们又没有私心?不论是为名、为利,爬得越高风险越大,娘子只想到了他此行的风险,可要是他成功了呢,为夫相信他三十岁以前必然成为封疆大吏。”
他坐了下来,把柒柒抱在腿上,继续道:“严兄出身豪富,家中世代经商,虽然后来家道中落了,但他从小耳濡目染,最擅于交际应酬,如果他能坚持初心不改,以他的资质,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至于那位刘兄,人品清正,但实在太过于迂腐,不懂变通,要是去了那样的地方就是死路一条,还是在翰林院继续编书的好。”
柒柒歪了歪脑袋道:“其实我觉得我家夫君要是能亲自去,必然马到成功,事半功倍!论能力,论才干,他们怎么和你比。”
尹攸宁笑道:“娘子说话真让人喜欢,可是为夫连个科举都没考过,就这么直接去做一任知府,会被人轰出衙门的。”
柒柒趴在尹攸宁肩上,娇笑道:“我才不让你去呢,长得这么俊的知府大人,还不得被那些女人给瓜分了去!”
尹攸宁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声道:“柒柒,过几日我便要去边境上一趟,父王交给我的二十万铁骑,虽说我已经派人去联系过,还是该亲自去一趟,那是重中之重,马虎不得。你在家乖乖等着我,如果在府里觉得闷就约上南飞雁她们出去玩,安全的问题你不必操心,除了父王和师傅的人,我把疾风和他带的那一队隐卫也留给你。”
柒柒依旧趴在他的肩上没有动,半晌才小声道:“不用,你出门在外不稳定因素太多,还是把他们都带上,我这里你不用担心人手问题,你该听说过当年北燕睿亲王府十八隐卫的厉害,现在他们全都被父王派到了我身边,我不会有事儿的。”
尹攸宁还想开口,柒柒直起身子用手止住了他的话,“宁哥哥,你是知道的,我是个十分珍惜生命的人,在我心里你的生命和我的一样重要,你多带一些人,安全就多一份保障,我在家里就少担心一分,你不会希望回来后看到我憔悴了吧。”
尹攸宁无奈只好点头,“你这个傻丫头,记得出门的时候必须多布置人手,你这里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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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攸宁走后,柒柒把院子管得更严密了,任何人都别想窥探致远居,更别提在里面安插人手。
她每日让人观察着尹攸济院子里的两个女人,渐渐让她发现了一些问题。
两个女人完全不似平常人家的妻妾,别说是争风吃醋,连拌嘴闹矛盾这样的事情都没有,挽香她们几个丫头都觉得奇怪。
柒柒听过之后却只是笑笑,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在一起之所以会有矛盾,无非就是想要追求同一个利益。
本该水火不容的两个女人,在同一屋檐下还弄得比亲姐妹还亲,只能是两种情况,要么就是在追求利益的路上需要用到对方,不得已装出来的。但是装的毕竟是装的,再好的演技也有穿帮的时候。
要么就是两个人心中的利益和那个男人没多大关系,或者说两个女人压根儿不爱那个男人,所以根本不可能为了那个男人起冲突。
显然,穆氏和玉姨娘就是第二种情况。
既然不在乎男人的宠爱,那么她们的共同利益只有一个——镇国公府世子之位。
穆氏好理解,她是尹攸济的正妻,将来能有什么样的封诰完全取决于尹攸济的地位,镇国公夫人是一品诰命,只要当上世子夫人,将来就是稳稳的一品诰命夫人。要是当不上,即便尹攸济有经天纬地之才,想要做到一品官,怎么也得二三十年,更别说期间还有若干不稳定因素,还是走直接继承的路子来得既稳妥效率也高。
玉姨娘那里就有意思了,谁都可以看出她出身绝对不凡,谈吐、气质、样貌丝毫不逊色于穆氏,更在穆氏之前很久便委身于尹攸济,却从未因为没有名分而有丝毫不满。
如果说是真爱,见到尹攸济的正妻眼中连半点不甘心都没有,如果是不爱了,男人都另娶她人,不走更待何时?柒柒可不认为尹攸济有那样大的魅力,让这样一个出众的美人对他死心塌地。
所以,玉姨娘的目的依旧是镇国公府世子之位。
而世子就是将来的镇国公,镇国公在东齐虽然地位高,却也不是独此一家,那么答案便呼之欲出了,玉姨娘的目的便是那九转玲珑双璧,也就是那宝藏。
虽然说这是个很少有人知道的秘密,可很少不等于没有。那么这个玉姨娘的真实身份就有意思了,恭亲王的人?敌国奸细?都有可能。
要想对付宁哥哥,自己是个不错的目标,毕竟两人的感情摆在这里,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到。而自己这个柔弱的小女子,不管弄死还是弄残,似乎都非常容易,对了,还不止这两位,那儿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婆婆大人呢!
柒柒想到这里,躺倒在榻上笑了,绕来绕去,镇国公府里宅斗基本无人看得上,直接就上大菜,女人玩弄权术呀,一个个的都是间谍、状元的材料,自己就布一张网,和她们好好玩一玩。
挽香见柒柒一个人躺在榻上傻乐,取过一个小毯子给她盖上,“小姐,虽说现在天气暖和了,也不能受凉,说不定哪个时候就有小主子了,可不敢大意。”
“咳咳……咳咳……”柒柒一下没注意,被口水呛住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瞎说什么呢,人家才十五岁,谁想生孩子呀!”
正说话间,叶兰走进屋里来,柒柒一看她是去外面行走的打扮,忙问道:“怎么样,他们到了吗?”
叶兰笑道:“到了,昨日子时到达的刘庄,小姐什么时候去看看他们?”
柒柒抚着下巴道:“还是先等一等,我这里得安排一出戏,好好下个鱼饵,看看能钓到多大的鱼!”
叶兰抬眼望着柒柒,“小姐的意思是……”
柒柒点点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再说我也得活动活动筋骨,实在是太过于懒散了。”
叶兰正色道:“不行,虽说咱们人手充足,可世上哪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小姐不能冒险。”
“没说要冒险呀,你可以扮作我的模样,我呢,就扮作一个丫鬟,我总得去看看那些真正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刘庄这一趟是肯定要去的。”
叶兰还想再劝几句,柒柒笑道:“不必太过担心,我会让十八隐卫在暗中保护的,要是对手实力实在太强,他们自然会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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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京城西郊,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官道上,前后各有四位精壮的侍卫骑在马上护卫着那马车。
车中正是互换了打扮的柒柒和叶兰,以及武功不错的夭夭。
叶兰对柒柒低声道:“小姐,前面两里处就是一片林子,这是咱们去刘庄路上最方便动手的地方,咱们身边的八个人都是乔装的隐卫,武功都是一流的,我哥已经带人在暗处做了埋伏,你千万别紧张,别害怕。”
柒柒摸了摸袖中的断玉剑,微微笑道:“你还记着那年咱们在随州的事情吧,放心,如今我已经不怕那个了,何况你也不会让我动手。”
叶兰却不敢大意,对夭夭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千万不要离开小姐半步。”
夭夭点头道:“是,叶兰姐。”
马车很快便驶到了林子附近,柒柒尚且没有意识到,叶兰却已经感到杀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