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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殿的内殿中,两方人马对峙,数百人黑压压的堵塞在周遭,但却静得鸦雀无声,惟独汹涌的暗流在穿梭着周遭,化作了凛冽的戾气笼罩着整个宫殿。无数墨色铠甲的士兵中央,三名穿着华丽长袍的女子也显得分外醒目,因为这场战役原本就是她们之间的争抢。
太后片刻失神之后,犀利得令人发慌的双眼微微眯起,直直的凝视着抱着一个襁褓,面无慌色,甚至唇角勾起嘲讽弧度的云倾,觉得那样的惬意似乎刺伤了她的眼,也撕裂了她的心。她不可能继续让这个女人逍遥下去,决然不肯能,于是握紧拳头,急喝道:“庞炎……”
大殿外,一道高大的斜影踏进宫殿,跨着沉稳的步伐,铿锵的声音令人觉得惊悚发慌,而当那一张带着一条似如深沟壑狰狞血痕,那时苍鹰最后的挣扎,用利爪在杀害它的脸上做下的标记。
庞炎双目充血,一身墨色铠甲上沾染了不少粘稠的猩红,全身散发着狂妄暴戾和浓郁的血腥气息,他踏进内殿,下颚紧绷,染满血红的双手握着长剑,紧紧的盯着那被冷家军护在身后的云倾,眼底因为那抹鸾红色的娇小身影,变得更为赤红。
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半点傲然和得意,只是一片死寂。也许庞炎他自己也明白,今日谋反,跟着太后根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是他的毅然决然却只是为了清君侧,除掉她这个所谓的妖孽皇后而已。
可是,他却不懂什么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甚至没有想过要伤害太子,可是,废后即是废太子,他的思虑终究还是欠妥,也许,是被太后煽动了怒气,所以不得不这么做,也许,他只是无知的以为,逼宫废后其实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只需要一道圣旨,一切就会安定。
太后见云倾神色淡漠,甚至带着冰冷,目光沉睿,令人无法窥探到心事,她握紧了拳头,放了又握紧,握紧又放开,如此反复几次之后,终是发出一声冷笑,随后高亢的道:“庞统领,这个妖后蛊惑皇上,另存异心,欲要图谋不轨,谋权篡位,她和她怀里的孽子都是妖孽,今日,你就给哀家举证她的错处,让她死得心服口服,也让他们的冷家军听听这个妖孽这些年干的好事”
云倾双目陡沉,而太后准则是更加得意,仿佛,她已经胜了,已经将云倾踩在了脚下。
庞炎依旧没有表情,他站的笔直,墨色的铠甲衬托着他高大的身形,凌乱的长发凸显出他的狂野,而脸上的疤痕则是令人觉得寒意笼罩。他慢慢的抬起的同样沾染鲜血的左手,紧握着一块白色的绸缎布,双目冷冷的盯着云倾,然后猛然抖开。
黑色墨迹上是女性婉柔的字迹,但是因为写的过于用力和急促,所以有些潦草,还沾染了墨团,这就是太后所谓的罪名。
“宸栖宫冷氏,玄德四十五年被先帝在奉天殿祭祀台,指腹为太子幼妃,弘轩六年入宫册封,位立中宫为后,其间,因为年小无知,所以就中的恶行一律不提,但是弘轩六年腊月时,冷氏勾结齐国太子戎狄,火烧宸栖宫,与相府家将孙恒初私逃离开皇城,弘轩十三年三月,皇帝驾临北楚,恭贺楚王寿诞,再遇冷氏,冷氏失德,竟与北楚淮王楚桓一同参加选妃宴,与其暧昧纠缠。回宫之后,又利用皇上中蛊失明,权揽朝政,欲要弑君篡位,嫁祸苗疆,更是用卑劣手段打压当朝太后王氏,使得君王抛却仁义至孝,忘却祖宗家法,荒诞昏庸,残酷暴虐,因而冷氏妖女,实当诛杀”庞炎将太后给他的状书背得一个字都不差,随后将绸缎往地上一郑,大有玉石俱焚的气势。
“冷氏,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太后高抬这下颚,眼底蓄积着冷意,唇角挂着得意的笑,冷冷的看着云倾。
“太后娘娘还真是用心良苦,若是臣妾没有听漏的话,太后似乎忘记将寿王与臣妾私交甚好一事也写进去吧,为何只用‘因年幼无知,所以其中而行一律不提’?莫不是太后心里有鬼,也怕被别人知道自己不能说的丑事?”云倾挑起秀眉,冷冷一笑,那绝色的娇颜露出了千娇百媚,如同暗夜中炫目的寒梅,傲然挺立。
七年前,骊山之行,她在温泉别殿中警告太后不得败坏凌烨云的名声,否则便将她的丑事昭告天下。没有想到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太后还是记得她当初的警告,不曾将凌烨云拉入水中,唯恐自己的太后之位不保。
太后的原本得意的面色顿时一阵红白不辨,但是却心虚的喝道:“妖妇,你胡说什么,庞炎,无需跟这个妖妇多言,即刻将她拿下斩杀”
庞炎不动,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云倾。太后见庞炎不动,众多士兵也不动,便喝道:“庞炎,难道你相信这个妖妇所言?你可别忘了,刚才那份状书上的字字句句,这个妖女欲要弑君篡位”
“太子年幼”庞炎冷冷的说出了四个字,昭示了自己的决心。他只反云倾这个妖孽皇后,但是却不愿意反太子,因为太子是凌氏的骨肉。
太后的面色紧绷,似乎没有想到庞炎竟然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她气怒交加,双目瞪视,但是想着这些兵马也只听庞炎一人调遣,于是便道:“好,太子留下,杀妖后”
庞炎立刻拔出腰间的长剑,但是冷家军却纷纷持枪上前拦截,气势如虹,让他无从动手。
云倾冷眼看着急切的太后和冷酷的庞炎,笑意更冷,她慢慢的道:“太后言说本宫失德,幼时无知,所以事情一律不提,那么本宫也就将太后控诉的那几年事情一一解释。首先,第一件,太后说本宫在弘轩六年私自出宫,可笑,本宫何时出宫?就凭南齐贼寇的几句话,太后竟然就联合朝臣,带兵冲进凌霄殿来,要杀当朝的皇后。莫非,真正与齐戎狄勾结的是太后娘娘?”
“你胡说什么?”太后听云倾这么说,立刻震怒起来,她咬牙道:“好你个妖女,死到临头竟然还敢血口喷人,庞炎,杀了她,立刻杀了她”
“第二件,太后娘娘指控本宫在北楚与淮王楚桓暧昧不清,本宫更是觉得疑惑了,若是本宫当真参加选妃宴,还会在这里么?还有第三件,皇上中蛊之时,下旨将大权交给本宫,如今太后却说本宫权揽朝政,莫非,不是本宫要弑君篡位,而是太后想要将皇上的圣旨当做儿戏,才是真正想要篡位之人?”云倾笑得娇美,却字字句句如刺一般的扎进了太后的心里,让她身子摇晃起来。
“皇后娘娘的巧言善变,属下实在敬佩,但是今日属下只怕不能和皇后娘娘多言了,请娘娘将太子交出来,属下相信芙贵妃登上后位也定然会好好照顾太子的”庞炎冷冰冰的说道,似乎也有些不急不可耐的想要杀了云倾,因为大殿外的声响越来越响,已经有了破风杀阵之势,显然那两万精兵也抵挡不了多少时间。
可是这个道理云倾同样明白,所以她唇角一勾,冷凝道:“庞统领拿什么保证她会善待太子?你以为,废后之后,太子还能安然的活着么?本宫人头落地,到时候太后为了销毁证据,再将你斩杀,然后昭告天下,说庞炎谋反,杀皇后溺太子,那时,庞统领担当了罪名不要紧,可是轩烨国的第一皇子却也要赔上性命,岂不是罪孽深重?”
庞炎怔住,冰冷的眼底露出一丝诧异,连握剑得手都迟缓了一下,而太后则是大惊。因为,云倾说中了她的心思。
“庞炎,别听这个妖妇胡言乱语,只要今日你斩杀了这个妖妇,你就是轩烨国的功臣,哀家定然重重的赏你,哀家也答应你,一定好好抚养太子,芙贵妃也一样,她定然会成为轩烨国的一代贤后,统辖六宫,劝诫皇上雨露均沾,为皇室开枝散叶”太后厉声说道,但是宽袖中的手却已经握成了拳头。
“好好抚养太子?”云倾冷笑,看着自己怀中的婴儿,一句话揭穿了她的假意:“太子满月,本宫宴请太后和芙贵妃前来饮宴,可是太后却只派碧珠前来,寥寥几语打发,更是假说芙贵妃身子虚弱。两日后,本宫亲自带着太子前往建章宫拜见太后,想让太子见过祖母,可是太后却对太子视而不见,更是辱骂本宫,这件事,本宫相信庞统领也应该心知肚明,所以,庞统领还会觉得,本宫死后,太后会善待太子吗?”
那一日,云倾前往建章宫见太后,庞炎就藏身在屏风后侧,应该将所有的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云倾这番话对他而言,必然起到应有的效果。
果然,庞炎的身子猛地一震,他双目深沉,脸上的疤痕依旧狰狞恐怖,但是眼底却划过了复杂难解的情绪,他沉沉的凝视着云倾将太子紧抱怀中的摸样,双眼眯起。
太后身体颤抖了一下,显然内心也满是惊惧,因为庞炎当日究竟是否藏身在屏风后,她比谁都清楚,她转目看着庞炎犹疑的神色,知道这个人已经渐渐开始动摇,于是猛地上前,挥起藏青色的金丝绣团凤纹路的宽袖,一把揪起庞炎的衣襟,金护甲在烛火下闪烁着刺目的光泽,她厉声道:“庞炎,哀家命令你,立刻斩杀这个胡言乱语的妖妇,为轩烨国除害,清君王之侧,今日,我们是勤王之军,将来必然会被天下人所称颂,你别听这个妖妇胡乱谗言,快点动手。”
“太后不喜欢太子殿下”庞炎突然冷冷的说道,一双无畏的眼睛对上太后犀利的眸子。
太后双目睁大,蓄积着怒火升腾,她喝道:“庞统领,你难道要和皇上一样吗?”
庞炎震住,显然太后那句话触动了他。皇帝相信皇后,深信不疑,甚至到了不在意朝臣的反对和天下人的指点,而他既然不能如此。于是他目光陡然赤红,再次对上云倾,挥起长剑,就冲了上前。
冷家军立刻涌上前阻挡,但是庞炎的武功何等之高,并非这些士兵能抵挡,可是就在此刻,凌霄殿内外的所有的窗格却突然被轰然击碎,无数身着黑色夜行衣,蒙面的男子飞跃而进,且每人手中都持着弓弩,对准了正与冷家军缠斗的庞炎。
庞炎发现不对,挥开冷家军,后退了一步,在看到四周密布了黑衣探卫,眼底露出惊诧,随后在听闻宫檐也发出声响,他仰头朝上,只见无数悬挂在宫灯上的黑衣探卫都持着弓弩对准着他与太后及芙贵妃。
云倾也被这些突然出现的黑衣探卫吓了一跳,之前,那几名只是凌烨轩派遣一直保护云倾的,可是这些人却全体冲动,必然是有人指挥命令,甚至可以说是伏蛰已久,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没有出动而已。
局势陡然的转变,让庞炎与太后二人都怔住,随之,听闻大殿外响彻起了赵公公高亢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帝王能来,说明外侧的士兵全部都已被制服,这一场骚乱,从发生到此刻竟不足半柱香的时辰,但是,云倾却感觉已经过了几个世纪那般漫长。
外侧乱沓的脚步声响彻,显然不是几个人,而是一大批的人,内侧那些士兵不敢动弹,因为当兵符和帝王同时出现时,他们自然是听令与帝王。然,就在庞炎和太后想要挽回局势的时候,窗外突然又跃进一道身影,他高举龙纹兵符,喝道:“兵甲龙符在此,御林军立刻撤退,否则以弑君犯上罪诛灭九族,杀无赦”
是杨飞,他身影飞快的挡在了云倾的身前,高举手中的墨玉龙纹兵符,那些士兵一看竟然是比庞炎手中的虎符更高的龙符,立刻丢盔弃甲,迅速撤退。庞炎见状,要紧牙齿吞声不语,而太后则是颤抖的松开了庞炎的衣襟,身子踉跄后退了两步,差点瘫倒在地。
芙贵妃看着这突然的惊变,吓得面色苍白,就连脂粉都遮掩不住此刻的惊悚,她仓皇的睁大双眼,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的单纯性子,令她还没有意识到死亡的可怕,她慌忙接住太后摇摇欲坠的身子,紧张的道:“姑妈,他们是谁,为什么拿箭指着我们?表哥来了吗?姑妈,芙儿害怕……”
芙贵妃谁都不怕,惟独害怕自己最心爱的男子,因为凌烨轩的声色俱厉和一个冰冷的眼神都足以让她窒息心死,她颤栗着,素手上的田黄石闪烁着珠光宝气,一身明黄凤袍昭示着尊贵至高的身份,可是,却全然没有半点母仪天下的姿态,而只是一个被吓坏的小女人。
一把把黑色的弓弩对准了这原本不该出现在建章宫的三个人,随着精兵的撤出,大殿内渐渐的空旷起来,无数长矛短剑被丢弃在地上,猩红地毯上散落的珠帘,撕破的幔帐,混乱不堪。
庞炎眯起双眼,冷目扫视着眼前的突然出现黑衣探卫,知道已经败了,可是他却依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挥起剑锋,对准了云倾。
混乱的踏步声越来越近,随后,一道墨色龙纹长袍陡然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凌烨轩猛的扯下垂挂在半空的残破的明黄幔帐,嘶的一声,上好的布帛绸缎应声落地,他满身戾气震怒的出现,一双阴沉骇怒的眸子扫视着内殿的一切,在看到云倾完好的站在杨飞身后时,眉宇间舒缓了一些,但是在看到那些原本不该出现的冷家军队时,剑眉却又黜起。
太后见到皇帝,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此刻的她早已经不将希望寄托在庞炎身上了,而聪慧深沉的她更是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立刻脱口而出:“轩儿,救哀家,庞炎谋反,挟持哀家要杀皇后,轩儿……”
太后的这一声悲恸哭喊,让大殿内的众人都咋舌,甚至是站在角落中冷眼旁观的云倾。真的不愧是太后,苦肉计用得可谓是逼真而又恰到好处。
可是,她的哭喊却没有让自己的儿子感受到她的委屈,反之,凌烨轩却是冷冷的看着太后,那种冰冷的神情和阴沉的眼神足以让所有的人都觉得胆寒畏惧。
芙贵妃原本也想哭诉,可是在看到帝王的眼神时,她吓得呆住了,一双美丽仓惶的大眼睁着,连呜咽声都不敢发出。
“母后深夜造访,是被庞炎所挟持?”凌烨轩的声音低沉森冷,仿若从地狱地传来一般。
太后见皇帝说话,眼底立刻升起了一丝希望,她立刻站起身,忙道:“是,轩儿,半月前,庞炎突然夜入建章宫挟持哀家,逼哀家就范,说要哀家带他来凌霄殿,斩杀妖后,还说芙儿才是天下民心所归的皇后,哀家畏惧于他的两万兵马不敢如何,所以只能受他摆布……”,太后说着,声音都开始颤抖。
“庞炎,你可有话要说?”凌烨轩身上隐匿着杀气,太后虽然感觉不出来,但是庞炎却能深刻的感觉得到。他目光从一只淡漠沉静的云倾身上收回,慢慢的望向帝王,脸上的狰狞伤疤让他原本就不和蔼的面容显得更为的惊悚恐怖。
云倾凝神,她也想听听此刻庞炎在得知上当之后还会有什么想说的。应该是更加憎恨她这个妖孽吧,因为后宫的争斗是他这个武夫不能体会和了解的,但是这一次,他倾尽了一切换来的,却是更为深入的明白了女人心内的丑陋和阴沉。
“属下,无话可说”庞炎的声音带着磨砂一般的沙哑,甚至可以说是空洞,他握剑得手,关节处泛白,可见力道之大。
“好,很好,来人,将庞炎押下去,斩立决”凌烨轩咬牙切齿的说道。
云倾怔住,太后也僵住了,她争斗无数,却不曾见过真正的血腥,虽然也知道今夜流血之事不可避免,可是要是让一个人真正的死在她的手中,她还是畏惧的。
斩立决,多可怕得三个字,一直隐忍着恐惧的芙贵妃终于坚持不住,崩溃的哭出声来。
然,就在三五名黑衣探卫冲上去,打算将庞炎擒获之时,却见庞炎突然叩跪在帝王的面前,众人屏息,时间静止,随之只闻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分外的震耳:“属下欺君犯上,罪当万死,呈谢皇上斩杀之恩。但是今日妖孽未除,江山难免不会易主妖后之手,所以属下今日泣血凌霄殿,也要除掉这个妖孽”
说罢,须弥之间,一把长剑划破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命冲出,直向云倾的面额飞来。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得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甚至是向来警敏的云倾。
一阵冰冷的气息伴随着强烈剑气冲来,云倾难以闪躲,但是,却是下意识将怀中的孩子移离了致命的位置。时间,在瞬间停止了,云倾以为自己必然躲不过这一劫,可是却在最后一刻,长剑刺进了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墨色身影上,嘶的一声,剑锋入血肉,声音十分惊悚。
凌烨轩的身子一震,蜿蜒的血迹从墨色龙纹上渲染而出,随之,他修长的大手握住那只逼来的长剑,砰的一声,应声断裂,闪亮刺目的折成数断,散落在猩红的地毯上。
“啊……”看到皇帝中了庞炎的剑,芙贵妃尖叫起来,声音凄惨的震动了整个凌霄殿,而太后则是呆住了,一双大眼死死的盯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仿佛被抽离了恶赖以生存的空气,身体僵直着一动不动,如同变成一尊雕像。
原本挡在云倾身前的杨飞也僵住了,应为在刚才的千钧一发之际,他准备拔剑护卫皇后安全,但是却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撞在了一旁,接着,便发生了这一幕。
面目狰狞的庞炎也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他手中的长剑只剩下剑柄,那还是皇帝钦赐的,上面雕刻着‘尽忠护主’四个大字,可是,这把原本应该尽忠护主的剑,却沾染了帝王的鲜血。
“皇上……”被一幕吓得也差点失去了心魂的云倾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不敢置信的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墨色高大身影,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停止了跳动,呼吸也窒住了,全身的力气也被抽离。
可是,她还没有缓口气,就听到凌烨轩沉闷的声音没有一丝喜怒的阴沉传来:“放箭”
瞬间,无数只墨色的箭咻咻咻的飞向了庞炎,刺穿了他的身体,将他扎成了一只刺猬。庞炎睁大了双眼,眼里带着不甘,震惊,还有不解和余恨,然后,轰然倒在地上,笔直而僵硬。
“啊……”芙贵妃再次惊叫起来,她惊恐的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然后竟突然站起身来,如同癫狂一般的胡乱在空气中抓着什么,随后抱住自己的头,抓着发髻上的凤头金钗都掉落下来,鬓发散乱,整个人已经进入了疯癫之态。
太后扑通一声瘫软在地上,可是她开始竭力的扶住朱红的石柱,不愿意倒下,可是华丽的华袍下,她的手已经颤抖得不能自已,指甲也陷进了朱红的石柱,齐齐断裂,泛出了鲜红的血迹,可是,她却毫无所觉。
“皇上”云倾从这一幕的血腥中缓过神来,她立刻将怀中的孩子递到了怔神的杨飞手中,匆忙的跑上前,去查看凌烨轩的伤势,可是,刚抬手,一双雪白的素手就被那双温暖而修长的手被紧紧的握住,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如同漆黑的夜色,更似看不见底的古井,沉溺着难解的情绪。
“不要任性,我给你看看”云倾慌乱了,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但是他却还是紧紧的握着,不肯松手。泪水,终于朦胧了云倾的双眼,她克制不住的哭泣起来,原来她也是害怕的,害怕他会出事,害怕他突然就了无声息的变成一具尸体。
凌烨轩拉着云倾,带着她一步步艰难的走到金丝楠木凤榻旁,慢慢的坐了下来,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朝服,可是他却毫不在乎的让云倾与自己同坐,低哑的声音已经十分吃力,但却依旧威严慑人:“诸位都进来吧”
云倾一惊,婆娑的泪眼望着外侧,竟见朝堂上所有的大臣都慢慢的踏了进来,他们有的全身发抖,有的被惊吓得要人搀扶,有的已经面无土色。他们微微颤颤的走进了满地混乱的内殿,然后声音参差不齐的道:“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太后从惊恐中回神,她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些突然出现的朝臣,有一瞬间没有明白过来究竟怎么回事,可是,在看到那些大臣异样和愤怒的眼光时,她咚的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因为,她已经明白了,明白了原来这原本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挖好的一个陷阱,一个等着她来钻的套。
凌烨轩的身体有些沉重,他依靠在云倾的身上,低沉而沙哑的道:“诸卿今日都已经看到了,太后王氏联合叛臣庞炎谋反,欲要逼宫、擒杀皇后和太子,扶植贵妃王氏为后。汉唐江山,吕氏专政,为扩大势力至使外戚干政,屠杀刘姓皇室子孙,最后逼得诸侯造反,屠踏汉宫。而今日,虽然皇室丑闻,但是朕却不容许历史的悲剧再次发生”
凌烨轩说的吃力,声音也愈发小了下去,吓得满朝文武官员纷纷叩拜在地,声声呼是,随后祈求皇上立刻传太医前来诊治。
但是凌烨轩却惘若未闻,而是缓缓的,用力牵起云倾的手,轻咳了两声,继续道:“朕的皇后冷氏,恭谨淑德,为朕皇后七载,辅佐朕治理天下,改革赋税,且在参政其间,令其父冷相告老还乡,免除外戚干政之说,如今,皇后为凌氏诞下太子,轩烨国后继有人,冷将军又率兵征战在外,太后却联合叛贼欲要诛杀忠良,斩断皇室血脉,实属忤逆弑君,罪无可恕,朕,不想再多说,交与刑部处置吧”
交与刑部,云倾怔住了,凌烨轩竟然将自己的亲生母亲交付到了刑部,这,应该算是皇室的羞辱。凌烨轩的身子越来越沉重,几乎是依附在了云倾的身上,此刻,云倾才骤然察觉不对劲,却见他已经将额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双目微微瞌起。
“皇上,皇上……”满朝文武惊恐不定,吓得数人已经嚎哭起来,云倾素手颤抖,立刻喝道:“宣李太医,快,将他抓过来……”
黑衣探卫匆忙的翻窗而出,疾奔太医院。
浓郁的血腥气息将整个宫殿都包围住了,云倾的眼眶再次溢满了泪水,原来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害怕的,怕失去这个男人。
太后坐在冰冷的地上,芙贵妃癫狂的在大殿内肆意的尖叫挥舞,可是却没有人再去注意她们。直到,太后似陡然清醒了一般,突然猛地冲上前来,歇斯底里的扯住云倾的鸾红色衣袍,目光狂乱,面色狰狞的道:“冷婉儿,你设计哀家,借计杀人,哀家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轩儿,轩儿,你不能将母后送到刑部去,哀家是你的母后,你现在竟然为了这个妇人置母子深情于不顾,轩儿,你可知道这样,天下人会如何看你……”
太后嘶吼着,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声音都有些残破,她拼命的摇晃着云倾,而已经昏厥的凌烨轩被她这样一折腾,胸口的血迹竟然如同失控一般的涌出。众人惊呼,震惊许久才回神的蛮儿立刻连滚带爬的冲上前,扯了明黄幔帐紧紧的捂在地上的胸前,可是那绸缎不多时就已经染上了鲜红刺目的血迹。
可是太后的张狂依旧,似乎与芙贵妃一般已经疯癫了,云倾怒从心气,突然一甩长袖,将这个张狂的老妇抛了出去。
云倾这一下,力气用得极大,太后几乎是飞了出去,然后跌倒了百官的面前,翻滚了几下,发鬓早已经散乱得没有半点威仪华贵,可是,知道自己命运的她,却已经顾不得这些,看到什么都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从地上爬起来,一见身后的百官都有些惶恐的避让,随之尖锐的叫道:“你们不要相信这个妖后,她嫁祸给哀家,她借计杀人,挖好了陷阱让哀家往里面跳,她蛊惑了轩儿,是她蛊惑了轩儿……”
云倾冷笑,眼中的泪水却还是不争气的滴落下来,她一字一句冷硬的道:“本宫栽赃嫁祸,借计杀人?难道本宫没有进宫时,太后为了要皇上宠幸芙贵妃,而在皇上的药膳中下药,也是本宫嫁祸给太后的吗?七年前,本宫回相府省亲,太后收买魅影门的杀手要取臣妾的性命,却被臣妾化解危机,难道这也是臣妾嫁祸给太后?半月前,庞炎带着两万兵马失踪,却是被太后蛊惑,至天下大局于不顾,要擒杀本宫和太子,利用两万兵马逼宫,这也是本宫栽赃嫁祸吗?”
太后踉跄后退,而满朝文武则是惊诧的抽气,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一向内敛威严的太后竟然在这数年之中做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丑事,这,简直惊世骇俗。
“你,你胡说,你们不要听这个妖妇胡说”太后颤抖着,眼神已经涣散癫狂。
“本宫有没有胡说,太后娘娘自己心里清楚,若是今日之事,当真如太后所说的那般是被庞炎挟持的话,也应该是太后早有除掉太子之心,否则,庞炎为什么后宫里这么多人不挟持,偏偏选中了太后娘娘?而且,就算没有太后娘娘带路,身为皇上的贴身侍卫,庞炎会不知道凌霄殿应该怎么走吗?”云倾喝断了太后还要为自己辩护的话语,彻底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太后全身颤抖着,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争辩不过云倾,若是当真去了刑部,太后的头衔保不住还是小事,只怕连命都要丢了,于是她一咬牙,狂乱之下竟从地上捡起一把短刀,向云倾冲来。
可是,她不是庞炎,没有卓越的轻功和伸手,又因为跑得太急,所以还未近云倾身之前,就因踩上了裙襦而猛的摔倒在地,散乱的发髻上珠钗飞落,藏青色的鸾袍嘶的一声残破,狼狈不堪。
李太医匆匆的赶到了,在看到皇帝身上满是鲜血时,几乎昏倒,而杨飞则是不让太后和芙贵妃再捣乱,将二人押起来,拖出了凌霄殿。
这一夜,混乱无眠,可是夜就算再漫长,也有天亮的时候——
天色微亮,一夜不曾合眼的朝臣们恭敬的站在凌霄殿的大门外,那里脏乱的的尸体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地上的血迹还没有来得及冲洗,猩红成片,粘在了他们的脚下,可是这些他们都已经在顾不得了,几十双眼睛只能僵直的望着凌霄殿那深幽如同黑洞的殿门,心头颤抖的希夷着。
大殿内,捧着热水、药膏、食物和抬着尸体、残破绸缎幔帐、兵器等物匆匆来回的宫娥太监忙得满头大汗,让这个寒冬腊月显得那般混乱。
北风呼呼的吼着,太医院的药童进进出出,捧着都是沾染了大量鲜血的棉布,那股气息以及束住了所有人的呼吸,令人觉得惊恐不已。
凌霄殿的寝殿,是昨夜那张厮杀对峙唯一没有沾染的地方,依旧那般的华贵庄肃,可是进来出去得人却都显得魂不守舍。云倾坐在大殿内的椅踏上,一夜的疲惫和此刻的提心吊胆让她觉得时间漫长的恐慌,可是眼睛却还是紧紧的盯着幔帐中忙碌的苍老身影,唯恐她一个失神,那个年迈的老者就跑出来跟她说,皇上不行了。
桌案上的点心和饭菜,云倾丝毫未动,甚至连一滴水都喝不下去,心,也在不停的颤抖。蛮儿站在一旁看着云倾,虽然自己依旧惊恐不定,但是却还是上前握住了云倾冷如冰的手,紧紧的握住,颤声道:“皇后娘娘,皇上是真命天子,他不会有事的,更何况,皇上也舍不得娘娘啊……”
舍不得,是的,凌烨轩那样爱她,决然不可能舍得撇下她和麟儿撒手人寰,因为他说过,还要生下几个皇子公主,让麟儿将来在继承大统,为储君的时候有个臂膀,不要如他那般势单力薄的撑的辛苦。可是,前段时间还说这样令她不屑话语的人,竟然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不敢去看,生怕自己撑不住而被别人寻了间隙而再出乱子,可是自己却无法镇定下来,让自己不去害怕。
昨夜,她以为只有自己能够保护性命,但问了杨飞才知道,原来凌烨轩早已经准备好了,他让蛮儿用安神香给自己,就是想让她在睡梦中,不要看到这样残酷的杀戮。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也在同时准备了策略,布置了兵马。
按照杨飞所说,凌烨轩早已经在黄昏时分就命赵公公召集了所有的朝臣齐聚御书房,告知了他们太后和庞炎的预谋,而那些黑衣探卫则是打算在庞炎和太后率领兵马冲到内殿时,就射箭斩杀,再由杨飞用墨玉龙符撤下那些士兵。可是,当太后冲进内殿之时,黑衣探卫却发现冷家军的存在,所以没有敢轻易动手,之后,事情的局势就转变了。
黑衣探卫发现事情有变,立刻通报了皇帝,皇帝大惊,立刻率领文武百官前往凌霄殿,却被那两万精兵阻挡,于是杨飞的统领的五千兵马便于其缠斗起来。而那些大臣,亲眼看到了这样血腥的一幕,都不敢再为太后求情。
布置这一场局,或许很简单,可是在内殿让黑衣探卫射杀自己的亲生母亲和表妹,这需要下多大的决心,承受多沉痛的苦涩?可是凌烨轩居然做了,只为了能后护佑自己的妻儿。
很多事情在云倾的脑海中漂浮而过,半个月多前,他突然在赵公公来来回回耳语之后,离开凌霄殿,在书房密谈了纸深夜才归,然后狂肆的索取自己的温柔,要求她说出爱他的话;三日前送别冷战天时,他站在观月台上,身形刚毅冷冽,眼底沉溺着杀气,却不曾表态;而在庞炎刚开始失踪后,他每日承诺她和麟儿,要护佑他们的安危,决然不会心软……
原来,他早就在筹划,可是在自己的母亲和妻子之间要选择其一,是多艰难的事情?所以他要自己告诉他,她爱他,只为了让他不住颤抖的做出抉择的时候,觉得值得,觉得应该。可是这些她在那时却没有看得见,只以为他任性索情,只以为他霸道无赖,只以为他如同一个孩子般的纠缠自己……
为什么悄然无声的做了这么多却不能她说呢?也许,他们一起面对筹划的话,太后也不用死,而他也不必承受这样的抉择痛楚。可是当自己说出这句话得时候,杨飞却告诉她,因为皇帝说,太后不死,后宫的惑乱将永无休止,而她,也将更加危险。
“太子醒了”杨飞抱着太子出现在偏殿门前,应该是从奶娘那里抱来的,奶娘经过昨夜的惊吓,已经瘫软在床上不能起身,所以杨飞只能将太子送进去吃饱之后再带出来。
云倾起身,身子却有些软绵,蛮儿立刻阻止了她,而后上前接过太子交到她手上,却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因为蛮儿比谁都清楚云倾有多坚毅,所以,不用安慰,因为那些安慰的话不过只是一些好听的话,没有什么用处。
云倾抱过麟儿,他睡得正香,全然不知道经历了这一夜,这皇宫四处都是血腥气息,更不知道他的母后和祖母经历了漫长的对峙,最后,他的父皇选择他们母子俩,却要杀了自己的母亲来维持这样的选择。
“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能睡得着”云倾有些失笑,可是扯起唇角,却是苦涩的。
现在,也只有他全然不知道人世悲喜烦愁。
“太子殿下是轩烨国将来的储君,自然该有泰山崩云顶而不乱的气势”杨飞淡淡的说道,眉宇只见却也隐匿着一丝担忧,因为帝王尚未醒来。
“本宫不要他有什么气势,只希望他能够平安的长大”云倾微微的叹息,她是一个好强的女人,但是却不是一个望子成龙的母亲,原来,冷血如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竟也是这般溺爱的。
在怀孕的时候,她还总是在猜测,以后会不会觉得这个孩子是累赘,觉得他厌烦,因为,她不是一个好妻子,自然也成不了一个好母后。
可是现在,前车之鉴告诉她,她只能做一个溺爱孩子的母后,否则,必然要步上吕后和太后的路。
当年吕后在高祖死后,将怒气发泄在戚夫人身上,将其做成人彘,少帝一见,大病一场,痛呼此非人所为,从此荒废朝政,每日饮酒淫乐。少帝年小,无法撼动吕后的地位,所以只能选择逃避,最后未到全寿之年就驾崩西去。而太后,她虽然不及吕后狠毒,但是手段也异常卑劣,可是,她却有一个无法撼动的儿子,所以使得自己下场凄惨,年迈之时被禁居刑部,而且性命不保。
杨飞对云倾的回答有些震惊,显然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在宫廷争斗,还朝堂上都游刃有余的女子竟然会说出如此平淡的话语,她年纪尚小,且貌美聪慧,又深得帝王宠爱,应该算的上风生水起,无人能及。可是,这样的一个曾经冷血到他都觉得惊悚的女子,今日竟然会说出这样似寻常人家小妇人的话语。
小皇后变了,他能感受得出来,可是,却不知道是皇上的真情打动了她,还是今日亲伦残杀的悲剧触醒了她。也许,各有一半吧。
此刻,忙碌得满头大汗的李太医终于踏出幔帐,他面带欣喜,虽然尚未开口,众人却都松了一口气,云倾也不例外,在看到他的表情时,几乎觉得身上都有了些气力,立刻起身上前。
“皇后娘娘,皇上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是老臣已经将血止住了,索性不曾伤到要害,但只怕要卧榻好些日子,娘娘可进帐探望,老臣先去开药”李太医话语急促,说完之后也顾不得礼仪,就出了内殿,召来那些太医一同商讨药方。
蛮儿欣喜的露出的笑意,而云倾也松了一口气,她一手抱着麟儿,一手撩开幔帐踏进内殿,只见床榻上的男子身上的白色绷带都缠绕到了肩膀上,明黄色绣五彩鸳鸯的被褥盖在不着片缕的身上,俊美的容颜苍白无血,薄唇显得有些干裂,那双平日总挨凝视她的深沉眸子此刻紧紧的闭着,长睫密动,披散的黑发让他英挺刚毅的面容顿时显得有些邪魅。
颤抖的手伸出,却不敢出触碰他,因为他虚弱的气息。杨飞和蛮儿见了,有些不忍,于是二人便缓缓的退了出来,将空间留给帝后二人。
如果凌烨轩死了,她会如何?在七年前,云倾曾经想过这个问题,而那时的答案却是,立刻稳定朝中局势,扶植势力,最好自己能够驾驭百官,权揽朝政。十几个月前,云倾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可是那时她却想着,那样她就有逃离的机会了,因为这个男人的霸道和疯狂的所求另她觉得自己会变得跟他一样疯癫,因为他太炙热,太危险。
可是现在,她却不敢想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指尖触摸他冰凉的肌肤,彻骨的寒冷。云倾心颤了一下,只觉得这种冰冷让自己心慌,于是她放在已经睡熟的孩子,坐在塌旁,又靠近了他一些,希望借用自己的体温让他温暖一些,可是,她触手处却到处冰冷,寒得心惊。
“答应我,别有事”云倾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助的哭意,缓缓的说道。他不能在将自己宠坏了,成为了一个不能自主的小女人之后,又撒手不管她,将她一个人丢弃在这个冰冷的宫殿里,对面满室的空漏。
“如果你走了,就算有下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云倾的话语带着威胁,似乎在说着任性的情话。
帝王没有大碍的事情传到了站在殿外几乎冻僵的朝臣,他们欣慰之余,有几个人年迈的老者都开始摇摇欲坠的昏厥了,顿时又引起了一阵混乱,于是内殿的太医又开始忙碌起来。可是此刻的忙碌,都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压抑和紧张,皇宫之中,又恢复了之前的气氛,甚至连宫娥们都显得轻快起来。
第二日早朝,无人出现在朝堂,惟独赵公公捧着皇后金印宣布道:“皇上尚未清醒,所以不曾下旨关照朝堂上的事,朝中老臣们也因牵挂过度病倒,所以奴才奉皇后娘娘的嘱托,前来宣布休朝三日,诸位大人也都回去好好休息,这段时间,朝中的大小事务还都有劳王相,若是有急事,可直接前往凌霄殿奏报”
王言平接旨,散朝,无人有异议。
凌霄殿中,李太医每日前来巡诊,一切药膳,包括煎熬都是亲自打理品尝,而后再交付给云倾喂帝王服用。
凌烨轩一直都没有清醒,并且还维持着低烧,身上起初冰冷如霜,后来却烫得惊人。云倾有些慌促,但是李太医却道这是常事,一般受破血重伤之人都会如此,而皇上也如此,说明身子骨依旧健朗,等退烧之后,人也就清醒了,伤势也会恢复得快些。
云倾相信李太医的话,因为亲眼见识到他的医术,更是在这个时候也惟独他可以托付全部的信任,而李太医也不负众望,即便年迈体虚,但还是兢兢业业,不曾迟缓半分。
云倾端起冒着苦味上的药,忍着浓郁的苦涩含了一口,俯身触在凌烨轩凉薄的唇上,慢慢的喂下,这两日,他渐渐有了知觉,含了药,也知道自己咽下去。
蛮儿端着茶水进幔帐来给云倾漱口,见药碗空了,便有些俏皮的偷笑道:“看来皇上就算是在睡梦中,也是能感觉得到是娘娘在伺候的,前两日,李太医和赵公公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让皇上喝下一口,结果娘娘一来,皇上就突然‘听话’了。”
云倾有些疲倦,没有理会蛮儿的打趣,不过凌烨轩道还是的确会挑,除非她亲自来伺候,别人递来的茶水都不愿意饮用,实在有些可恶。
云倾端起茶水,含了一口水将满口的苦味漱去,然后取了一颗蛮儿亲自做的蜜糖,慢慢的凑到凌烨轩的口中,自己也含了一颗,这,也算是共甘苦吧。这是上等的槐树花蜜制作的,有着浓郁的槐花气味,不是很香,但是很甜。
蛮儿收拾了药碗和茶水退下,而云倾则是依靠在他的身侧,有些累倦的趴着。这两日,她都是这样衣不解带的睡在他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