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鹰(二)

榕树下月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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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五月的终南山景色极美,树林郁郁葱葱,刚被雨水洗刷过的万物碧青,那青嫩的绿叶似几乎要滴出水来。但就算如此,我仍然喜欢一望无际的黄沙大漠,烈日凌照,苍鹰盘旋,辽阔,壮远——

    终南山的集市上,众多人围观,吵嚷和惊奇声吸引了我的注意。而在我无意瞥向那与我不相干的吵嚷人群时,却看到了一抹清透的碧色罗裙,从身形上看,那应该是一个柔弱娇小的中原女子。我见过很多的中原女子,她们柔弱得就如同这山间开满的花朵,轻轻一折就会破碎,所以我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可当我想收回目光时,却看到了她身侧的尼服和尼曼。

    尼曼生性好色暴戾,这一点我很早就知道,但是出于他也是我孤独氏族的庶出王子,所以我从来都不过问,可是令我瞬间惊诧的是,他一身好武艺用来抓一个柔弱的中原女子,竟然几次三番的扑空,最后,还十分难看的被人撂倒在地上。

    西域的男子体格强壮,高大彪悍,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有这么大的力气?我心生不悦,因为尼曼的疏忽使的西域人脸上无光,所以当下狠踢马腹策驾前往。人群顿时散开,而那名碧衣女子也发觉了他,猛然抬头,仅仅一瞬,但我却无意中望进了她凌厉和深邃得清透的眸子。

    好凌厉的女子,虽然身材娇小,容貌美艳清丽,全身上下不带一丝盛气凌人,但是那股倨傲和眼底的戾气却无法遮掩,如同这当空中的暖日一般耀眼,使人无法忽略。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女人,我第一感觉就是这个,柔弱娇美的外表,刚烈的性子,冷冽而警惕的眼神……中原竟然有这样‘表里不一’,令人想探究琢磨的女子。

    我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落在了躺在地上,满身狼狈的尼曼,眉宇不悦的蹙起眉宇,却略带好奇的问这个女子:“他是你打到的?”

    那女子沉默不语,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我,因为她红唇紧紧的抿起,但随之却点了点头。

    我是看到她动手的,至于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开口,也许是我已经对这个女子产生的浓郁的兴趣,但为了摆出一副证实的模样,我又将目光扫向了站在一旁,整个人都处于呆愣状态的尼服。尼服是我的亲弟弟,同时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但他一注意到我的目光,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为这个中原女子辩解:“是七哥先动的手,而且……而且那位姑娘是又聋又哑,根本不能说话,也听不见。”

    我猛然一怔,又聋又哑?我的目光再次瞥向这个无动于衷,并且显得很是镇定的女子,她听不见,却回答他的话,应该是懂唇语的,于是我的兴趣更为浓郁了,我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沉声对她道:“中原女子,有这般好的身手,且又有这么大的缺陷,最关键的是,竟如此美丽,有趣,的确有趣。”

    而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真正震惊的却不是这个女子,而是尼服,他紧张的道:“三哥,您不会也想……”,我不理会他,策马上前,而那女子竟然在瞬间混乱的人群中逃离。见她想跑,不及细想就挥出我腰间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抽出的银色长鞭,咻咻的袭向她,而那女子身形也快的令我错愕,竟然连续闪躲过两次,最后还飞身上马,提飞了我的侍从,驾马准备逃离。

    西域的烈马是认主人的,就算不认,它们也会惧怕我手中的鞭子,所以那匹马根本不听她的使唤,而且从她那笨拙的驾马姿势来看,她似乎应该不会骑马,所以没折腾两下,烈马就将她整个人都甩飞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看到这一幕,竟然心口一紧,随即挥出长鞭,啪的一声抽打在马匹刚烈的马匹上,然而卷住那女子的纤细得似乎只要一用力就会折断的纤纤腰身,然后收回绳子,接住了她从天而降的轻盈身子。

    她真的很轻,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她落在我怀中时,发髻上的簪子跌落,一头乌黑的青丝瞬间倾泻而下,在风中飘荡,而那张娇美白皙的容颜也瞬间在我的怀中,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这个女人,我不由得感慨,她的确很美,不,应该说极美。中原有句形容女子的绝色容颜,似乎叫做羞花闭月,倾国倾城。

    倾国倾城,我从来都不相信有哪一个女子可以美丽到使得男人放弃江山和城池,但是这个女人,她也许可以,因为她的美得实在太过,特别是这张妩媚的容颜下,还潜藏着倔强刚烈的性子。

    我接住了她发髻上落下来的雕刻着海棠的白玉簪子,看着她从刚落下来时的瞬间茫然到清醒,而后看到他时的激烈挣扎,只是可惜,就算她的身手再好,被他的银丝软鞭缠住,挣扎只会越来越紧,直至窒息。这个女子应该也是很聪慧的,因为她挣扎了两下之后,便停住了,但一双清透得如同一汪水,却又深不可测的眸子却瞪着他。

    我突然失笑,手中把玩着那枚像她一样柔白的白玉簪子,低沉的道:“好烈的性子,像我的马儿”,我看到她眼底瞬间闪过愠怒,那怒气似能够从娇嫩的肌肤中溢出,晕红了脸颊,我目光有些微滞,因为她当真太过美丽,于是抬手捏住了她精巧的下颚,又道:“不过我喜欢。”

    她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眸子动了一下,随之那细长而带着几分凌厉的秀眉瞬间蹙起,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可是就是这幅活色生香却又不好惹的模样,却激发了我内心的征服欲望,我见过太多刚烈的东西,比如我的马匹,我也喜欢别人驯服不了的,包括人。只是可惜,西域还没有人敢不服我的驯。

    我抬手按住她微微蹙起的眉宇,突然大笑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以后会在这片中原领土和枯燥的大漠之间多了一些趣味,于是便道:“没想到中原女子竟然也这般烈性,有趣,的确有趣。”

    经过这件事,让我看到了尼曼的无能与暴戾,所以我斥责了他,并让尼服立刻送他离开,回到自己的部落去。而后,当天我就带着这个有趣的中原女子颠簸了几十里,到达了我在大漠中的驻扎营地,我翻身下马,将她轻盈的身子扛在肩头,大步走进我自己的营帐,然后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甩下。

    我的用的力气不断大,但或许对这个娇柔的女子来说,仍然是太重了,不过沙地上的柔软和寒羊裘毛却不足以会摔痛她。她跌倒在柔软的寒羊皮毛上,长发披散在上面,十分香艳。我冷笑,立刻抽走她腰间的鞭子,瞬间,她的身子在空中旋转数圈,然后又落在地上,娇小的身子都卷曲起来了,好像有些晕眩。

    我看着她慢慢爬起来,我以为她会如同一般的女子一样,受到夺掠和惊恐之后却怯弱的哭泣或者求饶,可是当她抬起头时,我看到的却是微微泛红的面容上,一双透着寒意和怒意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子半跪趴着的姿势,活像一直随时都会扑上前来撕咬的野猫,野性而凶悍。

    我看到她的模样,薄唇立刻勾起,不禁委身,单膝跪在柔软的寒羊皮毛上与她平视。她生气的模样当真是惹眼,娇俏的容颜绷紧,但却燃着胭脂一般的红色,目光如这大漠的黑夜一般漆黑,但在牛角灯的照耀下,又清透如明珠。我玩味的笑道:“小野猫,你很有趣,我原本一直都以为中原女子都是弱不禁风的,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你这样可爱的。”

    对于我来说,这个美丽而又倔强的中原女人就如同当得到手的新鲜宠物,就似当初我得到那匹西域最为刚烈难驯的神驹一样,让我心里流动着一种莫名的亢奋。可是眼前的小野猫却极为不喜欢我这样的狂傲,她突然素手弹起,灵巧的身子凌空飞旋,接着便扫腿过来。

    我一怔,轻易的闪躲,大手不费力气的就抓住了她那盈盈一握的脚裸,可她却又袭来,我不在意的用手臂挡住她花拳绣腿般的攻击,可是手臂上却骤然传来一阵撕扯的疼痛。我蹙眉望向她,却见她竟然咬住了我的手腕,她目光冷冷的瞪着他,但全身的怒气却昭示着她这幅娇小身躯下蕴藏的火爆脾性。

    手腕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似乎已经被她咬破了。而她的秀眉也微微一挑,那倨傲的神色像是有些嫌弃他一样,松开口,就啐了一口血,纠结的眉宇仿佛在说味道很不好一般。

    我愣住了,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滑稽的看着她那张倨傲的小脸,随后瞥向自己血淋淋的手臂,原本应该很是震怒的,可是在看到皮肤上那一颗一颗小小的牙齿印记时,竟然发现自己一点儿怒气都没有,全身都膨胀着一种怪异的感觉。

    “女人,你是第一个敢咬我的人”我冷冷的说道,然而这句话也提醒了我,我眼神瞬间阴沉起来,这个不知好歹的中原女人居然敢咬我,我为何不震怒?于是顿时恼怒的瞪向她,咬牙道:“该死的,你竟敢咬我。”

    可是这一次,她又再次的出乎我的预料,竟然表现的不屑一顾,甚至艳红饱满而小巧的红唇微微的勾起一抹讽刺般的笑意,她的唇角还残留着我手臂上的血迹,而那双倨傲的深邃的眸子则是高傲的抬起,直逼我的盛怒的眸子,样子看起来像在挑衅。

    从来都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对我,或许,敢这么看我,即便是我的母妃真格娜纱大王妃也不曾,所以我胸口顿时怒火大盛,大手猛地扣住她精致的小脸,打算教训她,可是当我的手指触碰到她那娇嫩的肌肤时,整个人却都僵住了。

    她是如此的柔弱娇小。

    她的身材和纤弱看起来就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而他也一直都以为她不丰满,不圆润,可是此刻指尖上的触感却告诉她,她或许只是看起来很脆弱,但身体却不似他想象的那么的‘平庸’,我胸口突然起了莫名的激荡,我不懂这种陌生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但它却令我有些不自然,于是我立刻松开了手。

    此刻,尼服已经站在了营帐外,我似立刻找到了理由一般,压制的压抑住了自己怪异的情绪,冷声喝道:“进来。”

    尼服是来给这个中原女人说情的,他没说一句话的时候眼睛总是朝这个女人看去,眼底的担忧那般明显,这令我不悦。不过,我还是从尼服的话语中知道了这个女人大概的身份,她应该住在终南山的山脚下,或者是这里哪个茶铺子里的姑娘,因为尼服遇见她时,她在雨后泥泞的山间采撷茶叶。

    为了能够说明她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可怜女子,尼服甚至将她在集市上丢失的篮子都带来了,里面的确有不少茶叶,不过被踩烂的也不少。可见当时这些茶叶已经洒了,但是尼服在人群散去之后又都慢慢的收集起来。

    茶叶是中原特有的一种植物,中原人很喜欢用这种类似于树叶的东西泡在茶水里饮用,这几年中原的商户也卖了打量的茶叶到西域,王宫里也有,不过我很不喜欢这种味道,觉得它很涩,不如用盐巴泡的水,咸咸的,起码可以接受。

    照尼服的这些说法,这个少女的确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物,我心里也清楚,如果她是冲着他们而来的话,绝不会笨到明目张胆的现身,但是……。我立刻起身,靴子踩踏在柔软的羊皮上,却立刻反驳了尼服的话语:“一个采茶的少女,怎么会有这般好的身手?更何况我们的秘密接二连三的被泄露出去,必然有内鬼,所以无论她是不是潜藏在终南山的奸细,我都要先留下她,以免纵虎归山。”

    “三哥,她不会讲话,也听不见,所以……”尼服见我执意要留下这个少女,整个人都慌乱起来,话语更是急促,但我很不喜欢他的这幅表情,她只是一个与他可能有数面之缘的中原女人,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而且他紧张令我很是不悦,于是我立刻打断他的话,道:“你先出去,她是不是奸细,我说了算。”

    尼服从小就不敢违逆我的意思,所以被我呵斥之后,立刻噤声。可是即便今日他还算听话,可与平日比起来,他也越线了。

    我盘腿坐在寒羊裘皮上,目光冷沉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而她依旧保持了尼服刚进来之时的姿势,坐寒羊皮毛上,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朦胧如豆的牛角灯烛下,她一头乌黑的发丝披散,发梢都垂落在雪白的羊皮上,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她低垂的秀气眉宇和小巧而高翘的鼻子。

    她很安静…不过她应该安静的,因为她听不见也不能够说话,不过她的不吵不闹,甚至不惧怕却令我有些心烦。她是一个很难看透的女人,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女子,最关键的是,她竟然还是一个娇弱的中原女人。

    这时,她突然幽幽的抬起头,目光清透而深邃的望向我,虽然只是一瞬,但我却陡然僵直,因为我从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读出了她的心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袭上前,紧紧扣住她的下颚,粗暴而烦躁的抬起来,逼迫她直视自己,冷声警告她:“就算你不会说话,也应该会读唇形,看着我,记住,既然你已经被我掳来,就是我的女人,别妄想逃跑,也别想用你这点花拳绣腿的功夫耍弄什么,否则,你会后悔。”

    我从来都不会费心思去警告一个女人,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却令我不得不这么多此一举。因为我直觉,就算这片苍茫而不少边际,分辨不清方向的大漠中,连西域的人都不敢独自出行,但是这个女人有可能。

    她的目光一沉,显然是读懂了我的话语,我冷笑起来:“你果然会读唇形,很好,那你就该好好的听话”,随后,我满意的唤了帐外看守的人,让他们几名侍女过来照顾她,另外找两件合身的西域衣裳过来。

    她低垂着眼睫,我目光淡漠的扫过,这时才发觉,她垂掩的睫毛很长,而且十分细密,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慢慢的煽动着,十分好看。但是她那心不在焉,甚至不理会他的态度却令我又怒从心起,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不想被她忽略,于是又蛮横的捏起她的下颚,让她看着自己的薄唇,一字一句的道:“女人,记住,我叫独孤宸绝,现在是你的主子。”

    我知道她已经听懂了我的话,但是却依旧傲然而冷静的看着我,不知道心里究竟在计较什么。我眉宇轻蹙,人生第一次对一个见面不到一个时辰的女子产生了心烦意乱的感觉,我想,或许是因为她这幅令我想驯服,都不知道如何下手的表情,以及我从未见过的大胆挑衅,所以我才会有这种似怒非怒的感觉,所以,我当即放手,起身大步踏出了营帐。

    我离开营帐后就去尼服那里,指派尼服去来往的中原商户和西域的商户手中买一些东西添置给这个中原女子。尼服立刻去置办了,买了大批上等的紫貂和金线,还有宝石命令后备队的侍女们连夜为她赶制衣裳,又将不少中原的东西送进了营帐,重新布置了一下,尽量让她觉得舒适。

    整个下午,我策马在大漠上,带着尼服四处勘察,在没有发现任何突厥人埋伏的踪迹和中原人察觉他们的蛛丝马迹时,我放下了心。看来我在终南山关口掠走这个中原女人的事情并没有被注意,而最近市场出入在这一代,打劫中原商户,中饱私囊,可能会挑起两国争端的突厥人也暂时没有到达,而我现在要做的便是在这里等。

    突厥,是眼下三大部落之中最为棘手的一个部落,因为他们的首领是我父王的亲兄弟,亦是我王叔的长子。当年真格娜雅王妃与我父王的事情传遍西域,使得王族蒙羞,更让我的王叔气得一病不起,不久于人世,也让突厥从此与孤独氏族决裂。

    因为关系王室丑闻,再加上我母妃对真格那雅二王妃这些年的态度,所以我们并不能明目张胆的压制突厥,否则很容易引得西域百姓的臆想猜测,但是突厥的日益嚣张狂肆,却令我不得不亲自出马,以示警告。不过对于这帮突厥人,警告未必就能达到正聋发聩的效果,或许,厮杀镇压才是最直接的,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这么做。

    天色渐晚,大漠的深夜温差极大,也极为寒冷。我回到营地时,后备队正好送食物来,我大步踏进映照,目光扫过新布置的营帐,还算温暖,铜炉、中原该有的幔帐、绣花被褥和案几等物也都有了,而那个中原女人……。我目光停顿在了那个卷缩在铜炉前烤火,身着西域孤独陈氏族绣吉服的敝膝长裙,鹿皮小靴,外皮姿色貂裘,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一根黑色璎珞捆绑起来,头戴白色狐裘的帽子的中原女子身上,有瞬间,心头动了一下。

    但是这个小女人却比他想象的倔强得多,她低垂着眼眸,应该知道他回来了,但是却无动于衷,我拧起眉宇,很不喜欢这种被忽略的感觉,于是大步走过去,捏住她的下颚,让她看向他,让她明白她的主人已经回来了。

    她目光平静,一如之前那般倨傲清透,很漂亮,但却也很让我觉得头疼,我开口道:“你很乖,没有让她们操心。”,她穿着西域的衣裳,披着紫貂很美丽,我从来都不知道娇小的中原女子褪去那身罗裙长袍,戎装打扮,竟然也可以如此的美艳。

    我原本以为她会生气,会愠怒,更会如同今日清晨那样扑上前攻击,可是她只是淡漠的扫视了他一眼,随后微微别开头,摆脱他的禁锢,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这个女人总有让我觉得猜不透的感觉,而他沉溺在这种感觉的征服欲中时,却又觉得很不舒服,因为她不该这么乖,她一定在动什么心思。

    “女人,才第一天而已,你温顺的太早了”我眯起双眼,对于她的濡染‘乖巧’很是不安。

    我盘腿坐在她的面前,案几上已经摆满了食物,在大漠上没有中原菜。我知道中原人很喜欢将菜用油煎炒,然后分的清楚的盛在很多的盘子里,不过那样却让我觉得很是繁琐。人生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如果都像那样繁琐的吃饭,就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做别的事情了。

    我抽出腰间的匕首,插起一块肉,将肉切成一片片小块,因为她的嘴那么小,身子也纤弱,只怕吃不多,切完之后,我将碗推到她的面前,自己则拿起一块粗面饼,包裹着野菜大放在她的面前,冷冷的道:“你现在是我的俘虏,应该学会我们吃饭的方式,这里没有筷子,要用,就用刀。”,随后,将手中的匕首扔给她。

    但是她却只是看着那把匕首和面前的肉,动也不动,神色淡漠而从容,唯一的表情就是秀眉微微蹙起,那是她不乐意时的表现。

    我看着她,目光渐渐的冷凝,因为此刻突然发觉一件事,那便是她看到自己这一身价值连城的紫貂和上面所镶的大块宝石时,竟然不为所动,依如之前,而且他递给她的这把匕首上,亦是镶着一些天下间只怕很难找到第二枚的宝石,但她,却只扫视了几眼。

    她的这一身气势,应该不似尼服所谓的普通采茶女,从第一眼见到她的身手时,他就怀疑她的身份不简单,但是却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的强烈。

    她不言不语,也不吃东西,我眯了眯双眼,转头对一旁的人道:“去那双筷子来。”

    筷子送来,递在她的面前,而她却还是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抬起了手。我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她的双手,可这一刻,我看到的却是没有丝毫老茧的白皙纤细的手指,修剪得十分漂亮的指甲几乎呈献透明的色泽,这不是一双劳作的手,倒是像贵府千金,而这一双青葱白玉的素手却我不由得想起中原的那些娇生惯养的公府千金,侯门小姐。

    不过那些千金小姐都极为刁蛮任性,绝不会如她这般安静,最关键的是,哪一个千金小姐会练就一身好身手,而且火爆却又淡定?

    我莫名的烦躁了起来,更加觉得她的身份如置迷雾,不过,我会查清楚的。我下定决心,随即在看着她慢条斯理的吃东西时,不由得又开始诸多猜疑,我很不喜欢自己这种莫名患得患失,对一个人女人浪费很多时间去斟酌的性子,于是我冷哼了一声。

    而她只是顿了一下,随即根本不理会我,径自吃饭,喝水,不过在喝道那咸涩的水时,不经意蹙眉的动作还是落在了我的眼中。我是否过于关注她了?而她却也发现了我的眼神,然后,竟然不服气似的一口气将水都喝了下去。

    不过,她终究不是大漠的儿女,竟然捂唇咳嗽起来,接下来,她竟然做了一下令我瞬间惊诧的事情,她的手在袖笼中寻找什么,我知道,在中原的所有大家闺秀都会在袖子里塞一条丝帕,而她的动作分明就是在寻找那条丝帕。

    她绝不是什么采茶女,我眼底一沉,立刻擒住了她捂唇的素手,她的手腕那般纤细,似乎稍微用力就会被折断。我错愕的看着我,我则冷道:“你究竟是谁?”

    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她也略略一惊,不过抬起双眸,眼底依旧是清澈如水的目光,这种目光如同大漠的绿洲一般,有种令人沉溺的感觉,我握着她手腕的力气更紧了一些,心头也更为烦躁起来,她究竟是谁?她的目光为何会被我一种被溺毙沉沦的感觉?我下意识的松手,觉得危险的远离了她一些,而后大步甩帐走了出去。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我亲自前往了终南山的山脚一趟,查找了所有的茶馆、客栈,但是,却都没有她的半点痕迹。她不是采茶女,却也不是过往商户的千金,那么她究竟该是什么身份,又为何出现在这片荒寂的地方?

    回到营地时,我凝望大漠漆黑苍穹上的凄冷月色,人生第一次有了失眠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居然是因为那个与自己见面不足几个时辰的中原女人。

    ……。

    或许,一开始我就错了!

    多年以后,当我依旧站在塞外的这片沙地上,仰望漆黑苍穹的凄冷月色时,只觉得这段回忆苦涩而尖锐,尖锐得要刺进我的心里,让我体无完肤。

    因为,我最初的遇到的女子,我以为我是第一个遇见她的,却不知道,在当年的六年之前,另外一个人早就已经与她定下了盟约,最后,她逃遍海角,踏遍青山,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个人的怀抱。

    我以为我有能力争的,因为我是大漠的王,这片西域的真神,可是我可以倾尽天下,挥之一炬,可是却可笑的发现,她的心,已经给了最初的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