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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位之争在后宫的一片平静中暗潮汹涌,皇太后和贤贵妃各方盘踞,实力虽不相当却凶猛无比,所以慕容娇娇现在能做的只有个个击破。
贤贵妃虽然家族显赫,又有纳兰鸿飞帮衬,在朝廷和后宫可谓是一枝独秀,无与伦比,但她本人的心智却不与自己的地位成正比,所以,如今只能借助皇太后对她以及纳兰鸿飞的威胁来控制她妄想再为自己儿子夺嫡的心思,让她为保南宫辰宇的性命暂时败下阵来。
至于皇太后,多年蓄谋,心思谙沉,又有景亲王为后盾,要对付她,只能用让她曾经失足的筹码,以后宫中传闻她要争夺嗣位的流言和朝堂上与她对敌,却至今屹立不倒,掌控半壁江山的纳兰鸿飞及萧氏父子来镇压,让她暂时也后退一步,形成僵局。
慕容娇娇坐在书房内,手中拿着书册,但却连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只因为她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极为险峻,贤贵妃今日不曾前往长乐宫晨省,足见自己在御花园中对她说的话已经有了效果,至于太后……
“小姐,自从昨天见了贤贵妃之后,您就一直魂不守舍,是不是贤贵妃又说了难听的话?”月儿将早膳端进书房,却见慕容娇娇神色幽沉,她秀眉若蹙,很是担忧。
慕容娇娇索性放下书,也觉得自己没有心思,她闭眸道:“月儿,你觉得太后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月儿道:“太后老奸巨猾,奴婢眼拙,看不出她是什么样的人,不过,这个人倒是不会遮掩,就拿今日长乐宫门前所挂的那些灯笼来说吧,实在是太过张扬。”
没错,太后的确很会张扬,不过由此可以看出景亲王的确已如贤贵妃所说的那样——已经入宫,否则太后不会有这么强硬的底气,但她在千鹤湖的柳岸边遇见的那个人是否就是传闻中的景亲王,她却不能确定。
她睁开双眼,眼底一片幽沉。
“贤贵妃是一个狗急了就会跳墙的人,而太后却是兔子急了,会反咬人的人”慕容娇娇冷笑,将书册仍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月儿听了这话,先是一怔,随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眉眼似月,道:“小姐能开玩笑,说明心情还是不错的,不过天天待在宫殿里也太过烦闷了,不如用完早膳去花园走走吧,那里景致好,小姐的心情也能舒畅些。”
说着,月儿将早膳所用的碗筷摆放好,走过来扶着慕容娇娇入坐。
慕容娇娇看着桌案上的几碟小菜,淡淡的道:“这可不是开玩笑,贤贵妃这个人,表面上对你感恩戴德,欲做同盟,但若她发现自己的利益受损,必然会瞥下你不管,甚至为了自保还会反将你一军,而太后,她看似慈和仁义,对我与轩儿也十分看重,但为了保住景亲王、抵消后宫对自己的不利流言,更是会将我和轩儿推作挡箭牌。”
月儿听傻了,她紧张的问道:“那,那该怎么办?小姐可有应对之策?不如,不如我们去告诉皇上吧。”
“皇上是个多疑的人,即便他知道,也不会轻易动手,为人君者,能做的就是稳定各方势力”慕容娇娇看着面前的饭菜,随即抬手拿起银勺子,将每一样小菜都放一些在熬得香气四溢的粥内,慢慢的搅匀。
月儿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的动作,想问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月儿,我现在就在等着她们反咬我一口,因为只有这样,轩儿才能顺利登上太子之位”慕容娇娇眸光陡然一暗,这后宫就像一个混杂的染缸,人心浑浊不辨,而要想赢得胜利,就只能反其道而行之,出其不意,方可不劳而获。
刚用完膳,大殿外的宫娥就跑来禀报说,静淑妃、韩昭仪等人来了,慕容娇娇知道她们必然是想让她在太后面前给慧德妃求个情,但慧德妃是静淑妃、韩昭仪、庞美人等人的灵魂人物,一言一行都对其他嫔妃有着莫大的影响,如今慧德妃被禁足,后宫便似群芳无首,人人自危,此时更是她好下手之时,她又岂会应她们的意思去求皇太后?
“月儿,告诉静淑妃,本宫也希望德妃姐姐平安无事,但皇太后此时正在气头上,若去求情只怕事态会更严重,所以请她们都回去吧。”慕容娇娇起身,踏出了书房,前往寝宫更衣。
半柱香后,慕容娇娇独自一人走到了上林阁的花园中,三月已到了末梢,花园内盛开的花更加的争芳斗艳,香气四袭,在含苞待放的蔷薇绕藤处,已有蝴蝶采芳,蜜蜂嗡嗡鸣叫,信步花林中,鸟儿欢快,叽叽喳喳的在树枝上跳跃,景致尤为生动清雅。
今日慕容娇娇刻意刻意穿了一身清淡素雅的长裙,繁重的朝天髻金丝络的金步摇也都被卸下,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的绾成了别致的婉髻,只插了两只白玉雕牡丹祥云簪,刘海旁梳,顺滑乌亮的绕至耳后,两枚珍珠耳铛点缀在细嫩的耳垂上,让她看起来貌美清新,巧雅别致,更是独有风韵。
那个男子还会在来吗?慕容娇娇漫步花圃中,在看到一朵盛开小巧别致的珍珠梅时,心生喜爱,抬手摘下,走到千鹤湖的垂柳岸边,踏上泥泞潮湿的草地,看着平静湖面中自己的倒影,抬手将白色的骨朵梅花插在了发髻上。
也许是脱下了那一身繁重的凤袍,所以心里也觉得格外轻快,女人爱美的心态也就毫不掩饰的显现了出来,一阵微风拂来,湖面荡起涟漪,模糊了她的倒影,但慕容娇娇却清浅一笑,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只是一个小女人罢了。
慕容娇娇看着湖面中反射暖日的光芒,波光潋滟,映在自己的眼底闪烁,她突然心生俏皮的探出手,慢慢的触摸河水,可突然对面打来一阵细浪,将脚下的水拍在岸边,沾染了细碎的青草和泥水,浑浊了,但随着微波,对面也传来了一阵如沐春风般的柔软声音:“三月天凉,湖水才化开冰,冷得很。”
慕容娇娇怔住了,又一次,有人能在她毫无察觉之中接近了她,眼底的如水清澈顿时谙沉,她猛然抬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竟见朝霞晨曦之中,一叶扁舟荡漾着水波缓缓驶来,一抹玄色长袍随风猎猎,昨日曾见的那个温润尔雅的男子唇角凝着和煦日光般的温暖,在接近岸边时,身形轻快的跃上了岸边,如水般的眸光看着她,带着戏谑和笑意。
他在嘲笑她,慕容娇娇秀眉挑了起来,她噌的一下站起身,冷冷的道:“你笑什么?”
男子面色微露诧异,但随之,眼底的笑意景更为浓烈,他朝慕容娇娇伸出手,声音柔和的道:“还要我拉你一把吗?你这个小宫女也真是奇怪,昨天鞋子都已经陷在泥里,今天还敢跑来。”
慕容娇娇冷瞥了他一眼,心中暗忖,这个男子容貌虽然出众,似若仙人,但也太过自负了,她不理会他,转身走向岸边,但刚一动,这才发现自己的脚根本拔不动,鞋子竟在她不只觉之中已全部陷在泥塘里了。
慕容娇娇低头一看,顿时傻了眼,她抬头看了一眼玄衣男子,却见他正忍着笑意,见她眼神飘过来,立刻别开去,看向湖面的潋滟波光,面容和身上被水光的流光闪过,就如同一幅幻境中的画一般引人遐思。
看到眼前男子的俊容,慕容娇娇脑海中顿时闪过了轩儿的话和昨日白玉亭中贤贵妃所说的话,于是她抬起下颌,故作天真的歪头看他:“你究竟是谁?怎么能这般随意的初入后宫?”
玄衣男子轻轻一笑,他转眸再次看着慕容娇娇,眼底依旧隐着笑意,和悦的声音低低的带笑响起:“这片湖与太液池、盘龙渠三面相接,四通八达,虽然环绕过凤仪宫,不过首尾却在凌霄殿和长乐宫。”
好一个答非所问,慕容娇娇垂眸一笑,为防他起疑,也不再多问,而是转身扶住一棵粗壮的柳树,吃力的向岸边的青石走去。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个宫里偷懒的宫娥呢”玄衣男子上前,一把拉住慕容娇娇的手臂,虽不似第一次见面那般拘谨,却也十分守礼。
慕容娇娇瞥了他一眼,却让他低声笑起来,她借着他的手臂平衡了自己,轻轻的跳上了青石路面,但鞋子上却还是沾了厚重的烂泥,甩都甩不掉。
“谁说我再偷懒?”慕容娇娇走到花圃中,找了一处被人不易发觉的干净石块上坐了下来,委身脱下鞋子磕去上面的泥,但怎么都弄不干净,她从袖中拿出丝帕,打算去擦上面的淤泥,但却被玄衣男子抢先了一步。
他拿过慕容娇娇的鞋,又看了看她手上的丝帕,失笑了摇摇头,道:“你这个小宫娥也太不懂事了,这么珍贵的金丝绣牡丹手帕居然用来擦泥,还是我来吧”,说着,他委身蹲在慕容娇娇身前,抬起她的脚,又将她的另外一只鞋子脱了下来。
如果不是慕容娇娇对历史的认知有误差,那就是这个男子当真不拘小节,因为在古代,无论哪一个朝代,女子的脚和鞋都是非女子丈夫以外的男子看都看不得的,在男尊女卑的时代中,摸了女人的脚,实比非礼她更为严重,更别说一个风姿卓越的男子竟提着她的鞋。
玄衣男子拿着她的鞋走到湖边,慕容娇娇隔着花圃细细密密的枝条缝隙中张望他的身影,竟见他走到了湖边,轻快的跃上了扁舟,然后半跪着,正用冰凉的湖水将她鞋便上的泥水清洗去,并且用的还是他自己的玄色帕子。
说不来此刻心里的滋味,慕容娇娇呆了片刻,心里犹疑着他究竟是不是皇太后的靠山,当年被议储却无缘皇位的景亲王,但同时,却又莫名的希望他不是,或许,他也达官显贵之人,或者其他的亲王……。
可是,这个想法却又被自己的理智给冲散了,因为她知道,他不可能是任何一个亲王,因为年纪不相符,而能在此时进入后宫,又这般风姿雅悦的人,只有景亲王一个。
玄衣男子提着清洗干净的绣花鞋又绕过了花圃走到她面前,抬眸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低笑道:“怎么,不好意思了?刚才不还是理直气壮的?”
“我什么不好意思了?”慕容娇娇垂下眼睫,探着精巧的双足穿上了鞋子,站起来转了一个圈,随后对玄衣男子打了一个响指,道:“谢谢你了”
玄衣男子先是愣了愣,随之竟握拳抵在下颚上低低的笑起来,慕容娇娇秀眉一拧,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没有见过这般活泼的女子罢了”玄衣男子立刻止住笑声,一本正经的说。
“假正经”慕容娇娇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如雪花压制条一般的,银装素裹,霜裹寒丛美景的珍珠梅花林中,珍珠梅,阳春三月才开花的一种梅花,花瓣细小纯白,形似梨花但花瓣却丰润,在花骨朵时,远远看去,就似结了满树的珍珠一般,故而得名。
“你喜欢珍珠梅?”玄衣男子一身墨色长袍置身于这纯白的世界,顿时更为鲜明醒目,他长身玉立,站在树下,梅花瓣瓣飘零散落,和着化开的露水滴落在他身上,黑白相间,别有一番说不出的感觉。
慕容娇娇回头,恰巧看到了这一幕,那些梅花似也能感觉到这个男子的温柔与俊美一般,清风扬起时,纷纷的朝他身上吹去,不多时,他的肩头就已经落满了花瓣。
“嫁与东风春不管,任尔去,忍淹留……”慕容娇娇喃喃的吟道。
玄一男子一愣,目光凝视着慕容娇娇瞬间失神的模样,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嫁与东风?”
慕容娇娇回神,她顿觉失态,立刻垂眸讪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首《吟柳絮》,又见这珍珠梅的花瓣都往你身上沾,就莫名的想起的这么一句,不过柳絮是‘漂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可这珍珠梅却是‘落花为君故,沉吟隐至今’。”
玄一男子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满天的落花,不由得也莞尔一笑,随之看着慕容娇娇的目光不觉更为柔和了,他突然抬手摘了一朵珍珠梅,走到她身前。
慕容娇娇愣住了,她立刻后退,但玄衣男子却道:“别动”,说罢,抬手取下了她发髻上花瓣零落的梅花,将自己的那朵插了上去。
“你在做什么?”慕容娇娇感觉到他将什么东西放在了自己的发髻上了,忙问道。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宫娥居然也能说会道,我领教了”玄一男子不回答慕容娇娇的话,却是顾左右而言其他,但那漆黑的眸子却一直看着她发髻上的那朵梅花,薄唇隐着笑意。
“你以为只有酸腐书生才会说教?”慕容娇娇很不喜欢听这句话,没想到这么个神仙似的男子竟然也贬低女子,她扭头打算与他划出距离,可却无意中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这种味道有些像凌霄殿所用的龙涎香,也似长乐宫特有的檀香。
皇太后在长乐宫理会佛事,虽然也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虔诚,但表面功夫却是要做的,所以长乐宫中终年充斥着檀香火烛的气息,慕容娇娇心底渐渐发冷,他身上有檀香气息和龙涎香,肯定是去过凌霄殿和长乐宫,那么这个人必然就是景亲王南宫浩玄了。
“小丫头?”南宫浩玄的眼神从慕容娇娇的发髻上移到她的小脸上,见她正失神,便抬手给了她一记榧子,弹得慕容娇娇当下捂着额头叫了一声。
“你干什么?”慕容娇娇瞪着他,但这一声却惊动了路过远方不远处鹅卵石小路的几名宫娥,她们惊诧之余,纷纷跑到这里,道:“谁在里面?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上林阁的花园里私会。”
慕容娇娇心里一惊,差点忘记了这里虽然偏僻,但千鹤湖旁却有一条通往御膳房的路,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有宫娥来往去取茶点回各宫中。这些宫人都是后宫嫔妃的得力心腹,若是被她们发现自己与一个男子在花丛中,身份暴露不说,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于是慕容娇娇想也不想,就拉着玄衣男子往林子中跑去,但是上林阁的花圃就是一个圆弧,若是被包围了,他们谁也出不去。
“还赶跑,你们两个去前面拦截”慕容娇娇拉着玄衣男子跑了不多远,就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她心头一窒,如果此刻她独身一人逃离,以她的身手这帮宫人绝对不可能追的上,但是这样就会暴露自己,慕容娇娇停下脚步,打算与玄衣男子分头逃离,但一转身,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见那男子跑了半晌,面不红心不跳的凝视自己,那眼神如深潭一般似能将人的心魂都吸进去。
慕容娇娇睁大了眼睛,却见他薄唇扬起笑意,低头看着她紧拽着自己衣袖的手。
慕容娇娇顺着他的目光也低垂下脑袋,看到自己的小手如同八爪鱼的小手时,人囧了,她忙收回手,吞吐的道:“喂,你别乱想,我们现在是在逃命。”
“我知道”玄衣男子回答的轻快。
宫人们追赶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慕容娇娇看着他无所谓的笑容,心下一个横,不打算管他了,可她还没有来得及想思想付之于行动,就见玄衣男子就在他额前敲了一记,低声道:“你先走,我引开他们。”
“呃?”慕容娇娇怔住了,但男子却笑着转身向那些宫人身影婆娑处走了过去。
枝叶繁茂的青葱树林中,慕容娇娇快速的闪躲在了大树后,警惕的朝看望四周,不多时就听到了那些宫娥的惊呼声和叩拜声,虽然听得不真切,但却让慕容娇娇肯定了他的身份。眼底微沉,慕容娇娇转身,快速的飞奔向了凤仪宫方向,身形快若闪电,瞬间消失在茫茫的花圃之中……
……
正午时,南宫辰轩乘坐车辇回了凤仪宫,月儿欢喜的上前接驾,二人感情甚厚,一路说笑着回到了书房,向慕容娇娇禀复。
慕容娇娇早就回了凤仪宫,她更衣后梳妆后,便坐在书房内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听闻宫人禀报南宫辰轩回来了,便让他到书房,问道:“在你父皇那里半天了,可累了?”
轩儿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自己擦了擦,笑道:“儿臣不累。”
“月儿,吩咐传膳吧,九殿下应该饿了”慕容娇娇点了点头,吩咐月儿传膳。
月儿赶忙吩咐传膳。
南宫辰轩今日的确有些饿了,他吃了一大碗饭,又将慕容娇娇和月儿挟给他的菜都吃完了,用完膳后,慕容娇娇让他喝杯茶,但他却摇头,说:“儿臣去崇文殿读书了”,说罢,就匆匆的跑出了宫殿,命令小太监送他去崇文殿。
“小姐,您看,殿下多用功啊。”月儿有些欣慰的看着南宫辰轩上辇的小身影,感慨的说道。以前的九皇子,就算她不曾近身伺候,也听闻了他的顽劣之名,可是现在的九皇子却与没有传闻中的那个顽劣孩的一丝影子,这岂能让她不觉得宽慰?若是大小姐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也一定会心安的。
“他是大周将来的皇帝,应当要这么努力的。”慕容娇娇并没有夸赞,反之表现的极为平淡。
“小姐,殿下还是一个孩子”月儿看向慕容娇娇,口气甚为不忍。
“当年景亲王也是一个孩子,但就是因为没有出挑的才华和手段,才会让江山易主,前车之鉴,本宫不想也跟随颠覆”慕容娇娇面色略显冷淡的说道,她脑中又想起了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秀眉黜起,想甩去自己的思绪,但是愈是如此,那身影就愈清晰,仿佛在脑海中已经生根一般。
月儿眨了眨眼,低垂下了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
时间过了很快,一晃已经四月艳阳天了,天气渐渐的转暖了,这后宫里也渐渐的活络起来,不过贤贵妃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无论晨省还是与嫔妃们赏花谈笑,都再看不见她的身影。
这段时日,皇帝虽然已不似以往那般盛宠贤贵妃,但却还是时常去她宫殿里坐一坐,致使她虽不能承宠,但依旧风光无限,但在着耀眼正盛的时候却突然消声灭迹,却着实令人生疑。
潇咏宫中——
贤贵妃衣裳鲜丽华贵的坐在奢华布重的宫殿中,带着金护甲的手指正挑着最近皇帝赏赐的香露,放在鼻子内闻着,但脸上却连一点笑容都没有。
她身旁,坐着雍容华贵的纳兰夫人,她睨着贤贵妃那心不在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不由得数落道:“瑾儿,你整日将自己管在这潇咏宫里,又让我来陪着你,难道只是因为那小皇后的几句话?”
贤贵妃合上了香露金雕玉琢的锦盒,烦躁的推到了一旁,她秀眉拢紧,焦躁的道:“姐姐以为本宫想相信那个黄毛丫头的话吗?只是皇太后为人奸诈,又早存夺嫡之心,本宫不能不相信,再说,姐夫不也说皇太后并非等闲之辈,早存虎狼之心吗?”
纳兰夫人看着贤贵妃那草木皆兵的模样,又气又恼,她道:“那个小皇后,我曾在集市上遇见过一次,看样子与传闻中大相径庭,是个棘手人物,她说的话或许有几分是真的,但不能全信,说不定这本是她设计好的圈套,等着你往下跳呢。”
“陷阱?就凭她?”贤贵妃面露不屑之色,她起身在宫殿内走了两圈,随之秀眉一挑,突然停住脚步,冷笑道:“本宫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这么着,以后我们就不能再闷在这宫殿里了。”
纳兰夫人疑惑的看着她:“什么办法?”
“哼,小皇后说,皇太后会除掉被皇上立储的皇子,而后宫中嫔妃们的皇子也被够不上资格,皇上也不会看得上,不如,本宫现在就去求皇上,让皇上册封老九为太子,到时候太后要算计,一定会除掉老九,如此,我们就可以兵不血刃,不仅能除掉宇儿的劲敌,如果暗中还能收集到太后残骸皇子的罪证,就连太后都能一起除掉了。”贤贵妃突然露出了狠辣了笑意,她自以为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计谋。
纳兰夫人听闻后,脸都绿了,她站起身道:“瑾儿,你疯了,你去求皇上立九皇子为太子,岂不是错失了良机?如果,这就是小皇后设下的陷阱,你岂不是要上当了?”
贤贵妃却不以为然,她很肯定的道:“姐姐错了,就算是那小皇后有这个心机,可皇太后岂会放过他?这可是我们借助皇太后之手除掉老九的最好时机。”
纳兰夫人黜眉,也觉得贤贵妃的话有理,她无奈的道:“随你吧,若是有万一,我们再想办法除掉太子便是了,不过你可小心谨慎,依我看,这个小皇后是有些手段的,不得不防。”
贤贵妃冷笑一声,并不将慕容娇娇放在眼里,但却立刻吩咐宫人为她更衣梳妆,备轿辇,前往凌霄殿。
与此同时,长乐宫中,也是一片森寂,皇太后跪在佛堂内殿,三座金身佛像前,闭着眼睛,手持碧玉佛珠,却没有叨念经文,而是黜眉沉思。
她身后,一直伺候的老嬷嬷上前,小声在她耳边道:“太后,方才宫门口的小李子来报,说景亲王在上林阁的花园中被几个宫娥拿住了,半个时辰前才回宫休息。”
“亲王去御花园赏花有什么大不了,何以叫做‘被拿住’”太后声音冷清,不带丝毫感情,却十分威严。
老嬷嬷忙道:“是,可听闻宫人们传闻,王爷是与一个宫娥在上林阁的珍珠梅林中私会,闹出了声响,才惊动了那些宫人,如今,后宫中的人都已经知道王爷回来,太后可是要拿出话来才行。”
“王爷入宫之时就去凌霄殿拜见过皇帝,哀家还需要说什么?”太后冷哼一声,随之睁开眼,目光清冷的如霜,她凝视着身前供奉的三座菩萨,淡淡的道:“去问问王爷是哪个宫的宫娥,为他要来做侍妾就行了,这件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老嬷嬷不敢再说话,只能低头道:“太后娘娘说的是,王爷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成家?”太后眼底陡升不悦,她起身冷瞥了一眼那恭敬的老嬷嬷,冷冷的道:“纳一个侍妾也能叫成家?你是想冲王爷的晦气是吗?哀家的媳妇,必须身份尊贵,且出自哀家的梁氏,一个小小的宫娥,能让她跟随玄儿做个侍妾就已经是厚待了,何以说是成家。”
“老奴嘴拙,玷污了王爷的盛名,老奴该打”那嬷嬷吓得赶紧抽打了自己两巴掌。
“下去将事情办了,手脚利落些,哀家现在不想有任何不利于王爷的闲言碎语在宫中流传,特别是朝堂上”太后威严的下命令。
“老奴明白,老奴这就去办”老嬷嬷立刻退出了佛堂大殿。
太后闭上了双眼,她捏着佛珠,一颗一颗的摩挲,面色深沉冰冷……
……
三日光阴转瞬而过,这三日,凤仪宫还算平静,但后宫中的流言蜚语却一波甚过一波,不过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时,慕容娇娇却只是敛神不语。
午膳时辰刚过,四月的阳光还正毒辣,凤仪宫中就突然聚集了不少客人,以花枝招展,妩媚妖娆的韩昭仪为首,淡雅从容的莺美人压轴,连续进来八九人,她们闹闹哄哄,谈笑着最近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
慕容娇娇也不繁琐,装扮的不甚华贵,吩咐了月儿给诸位奉茶,但端着茶水走出来的却是梅青,而月儿只站在一旁。
慕容娇娇瞥了一眼月儿,月儿正用眼神告知她梅青的伤势已痊愈,并自请到前殿来奉茶。
清浅一笑,慕容娇娇也不说什么,梅青这个时候跑来奉茶,应该是受了皇太后的命令,所以她必须小心谨慎。
梅青为各位嫔妃都奉了茶,此刻,喜欢嚼舌根的韩昭仪便开口头:“皇后娘娘可听闻了最近皇宫里的传闻?”
“本宫深居简出,倒是没听见什么,怎么,最近宫里有发生了很多事情吗?”慕容娇娇明知故问。
韩昭仪讪讪的笑,她道:“事情倒是没发生几件,不过这传闻可是沸沸扬扬,还有一件,就发生在离凤仪宫不远处的上林阁花园中,娘娘不知道,还真是可惜了呢。”
“哦?韩姐姐这么一说,本宫倒是来了兴致,姐姐且说。”慕容娇娇笑道。
韩昭仪笑道:“皇后可知道景亲王已经入宫多日了,并且还在上林阁的花园中与一个不知哪个宫的宫娥私会,被本宫的宫人拿住了,只是可惜,那宫娥跑的快,没拿住,否则,那光景可是精彩了呢。”
慕容娇娇眼底微沉,她垂掩长睫,浅浅一笑,但心内却澎湃不平,这个韩昭仪,嘴碎话多,又不顾场合,今日又有梅青在场,只怕是要招来横祸了。
“有这样的事?”慕容娇娇佯装诧异,随之笑道:“不过,常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也在常理之中,而且,不是人也没有当场拿住吗?说不定只是遇见,偶尔谈笑罢了。”
韩昭仪笑了起来,她扬着铺满厚厚脂粉的妆容,扬声道:“娘娘说笑了,本宫得知这件事,可是亲自去花园查看过的,那片珍珠梅林是在花圃中央,隐蔽的狠,若是偶尔玩笑,岂会跑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
这个韩昭仪,慕容娇娇有些无语,她思想倒还真是龌蹉,但凡男女相会,就必行苟且之事么?
“不是说发生了几件事么?还有什么?”慕容娇娇避过这个话题。
韩昭仪也没有察觉什么,只是以为皇后只是更好奇其他事情罢了,她忙起身,满脸喜气的道:“还有就是要恭贺皇后娘娘和九皇子了,据闻,皇上即将颁布旨意,要册立九皇子为太子呢。”
慕容娇娇微露惊讶,随之佯装诚惶诚恐的道:“当真有这样的事情?皇上不是看重三皇子么?”
“皇上看重哪位皇子,臣妾们不知道,但自古以来不是立嫡,就是立长,所以不是三皇子那就肯定是九皇子,臣妾们的孩子身份都及不上,不过册立九皇子的事,说来也真怪了,竟然是贤贵妃的意思,据闻她三日前去了凌霄殿,将九皇子夸了个遍,然后就奏请皇上立九皇子为太子,您说,这事,是不是很新鲜啊?”韩昭仪说完,自己也半是疑惑,半是莫名的笑着,在她看来,想贵妃要么是想昭显自己的贤德,要么就是疯了。
莺美人一直都安静,但在此刻却突然笑道:“九皇子贤德,也许是贤贵妃自己也信服了,觉得三皇子并不能及,所以才举荐的。”
“是吗?”慕容娇娇沉默的吐出两个字,但随之却表现的极为阴郁,她叹息了一口气,喃喃的道:“可本宫怎么会觉得,这是一个阴谋呢?”
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刚才大嘴巴的韩昭仪都不说话了,她注视着慕容娇娇失魂落魄的模样,吓得立刻捂住了嘴,人也恹恹的坐了下来,眼睛左顾右盼,于是众人都心里暗忖,莫非,举荐立储只是贤贵妃的诡计?
“本宫身子不舒服,不作陪了,诸位姐姐……随便坐吧”慕容娇娇佯装身体不适的起身,月儿赶紧上前来搀扶,入了内殿休息。
一进寝殿,月儿就忙不迭的问道:“小姐,贤贵妃她……”
“这只是我设的局,不过,幸好她还是中了圈套”慕容娇娇闭上眼睛,整个人都有些虚脱,心里有紧张也有欣喜,其实这一局惊险万分,不过她还是确定贤贵妃一定会中计。
月儿先是睁大了眼睛,但随之模糊之中明白了一些意思,她忙扶慕容娇娇坐下,声音刻意压低,却掩饰不住兴奋,道:“这么说来,小姐的计谋成功了,真是太好了,九殿下很快就可以成为太子了。”
“月儿,不要高兴的太早”慕容娇娇抬手握住月儿的手,她闭眸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睁开双眼,眼底已恢复了镇定,她缓缓的道:“我交给你的计划,可以实行了……”
这件事,贤贵妃是中了圈套,却还有一个老奸巨猾的皇太后,她还不能高兴,至少,不能高兴的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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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柳絮》是作者自取的名字,诗词取自《红楼梦》第七十回——林黛玉重建桃花社,史湘云偶填柳絮词——
林黛玉所写,名《唐多令》:
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队成逑。
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
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