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九十三章峰回路转

一个女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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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罗等这么一天等得太久了,也因为等得太久了,所以说出来的话并不显一丝恨意;就仿佛是在说家常一般:她的恨已经融到了血中,并不会显露在外。

    季氏听到蓝罗的话后才忽然清醒过来,一张脸笑得比哭更难看,结结巴巴的道:“老、老爷,您回来了。”一个在水中游了很久的人,以为自己已经上岸可以休息时,才发现自己还在大海的中间会是什么感觉?问季氏,她现在最清楚不过了。

    她知道自己要笑,可是偏偏最想的就是要哭!

    这么多年来,她是在心底盼着凤德文和宁氏快些死掉之后可以解脱,可是又很清醒的知道他们夫妻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所以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但是她心底的这点希望在今天就那么容易的实现了,所以她难以自已:她高兴的几乎要疯狂;她得到了,她得到了她不敢梦想的一切;从此以后,她不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她可以舒舒服服的、按着自己的意思活下去。

    什么叫做美好?什么叫做幸福?季氏在那一刻深深的体会到了;只不过,当她准备要好好享受时,却发现一切都是虚假的——她怎么能承受得了?!

    没有得到时,她当然不会在意,也会一直耐心的等下去,和凤德文、宁氏比一比谁活得更久一些;但是眼下她在得到之后又失去了:她当时知道凤德文已经死掉、宁氏也必死无疑时有多么的高兴,现在就有多么的难以承受。

    她真得很想哭,非常想哭。

    可是现在必须要笑,如果她想活下去,如果她还想在凤家生活的好一些,她就必须要笑;所以她勉强自己笑了,只是得笑得有难看她自己并不知道。

    凤德文看到自己的二夫人如此有些诧异,冷冷哼了一声儿:“还不和容老爷、容夫人见个礼?”当然了,家事要私下处置,他现在并不想多过问。

    季氏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过去给容老爷、容夫人见礼,只是动作怎么看着都僵硬的让人不舒服。

    红锦看了一眼蓝罗,微笑着对季氏道:“二娘,父亲能回来太好了;那些你一直放在心底想说的话,现在可以当面告诉父亲了,你很高兴吧?对了,还有夫人,二娘都来了还不请夫人出来,二娘现在太过激动,有些话怕是要夫人代二娘说才可以。”

    季氏听到此话吓得几乎失了魂,可是凤德文就在面前,还有容老爷、容夫人她根本不能开口求恳,只能以眼睛苦苦相求。

    翠绢此时也走过来给凤德文、容老爷、容夫人见礼;她并没有理会生母的事情,见过礼之后很安份的坐到蓝罗身边,一副乖巧到不行的样子。

    她如此倒也算不得凉薄,大家族中的女孩儿们有得是和生母不亲近,和嫡母十分关厚的事情。

    不过红锦却知道翠绢如此做的目的:她如此就表明,不论季氏做了什么都同她无关。事实上,之前的事情她根本不在这花厅上,要说事情和她有关也太牵强了。

    红锦并没有理会季氏的目光,她可从来没有少欺辱自己姐弟;而且这样好的机会放过,老天以后都不会帮她的:自己平白放过仇人,给人机会再来害自己,那不是自找罪受嘛。

    不管是季氏、宁氏还是五娘,她们在看到凤德文之后一定会想法子遮掩她们曾说过得那些真心话;红锦自然不会让她们如愿。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女子此时扯了扯凤德文的袖子,轻轻的唤了一声儿:“老爷。”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厅上的众人都听到了耳中。

    四娘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妇人,然后轻轻摇头并没有再理会;而五娘则一下子抬起头,下死眼盯了一下那妇人,看向凤德文时想到自己今天曾说过的话,气势一下子没有了,重新低下了头。

    二娘闻言扫了一眼妇人,眼中闪过了恼、恨、嫉妒等等;不过她一样也是低下了头,没有敢说什么。

    人人听到这一句老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红锦终于可以确定了,这妇人就是自己父亲的第六房妾侍,凤家六夫人了:当然,还要给祖宗上过香,给各房的夫人敬过茶才算。

    不过第一关却是宁氏,如果宁氏还被凤德文承认其的正室地位。

    红锦在心底笑了,因为今天的戏份很足很足啊,自己老爹还带了一位新夫人回来;想到老父妻妾们的真心话,她的笑意都到了眼中。

    “还不去请你们夫人出来?要客人们等到几时?”凤德文听到妇人的轻唤后,先温和的看了一眼那妇人意示安抚,然后便又再次催促丫头去请宁氏。

    红锦道:“请夫人出来吧,夫人想必也有很多事情要向父亲说的。”

    那丫头急急的带着人进去西暖阁,不大一会儿便把宁氏抬了出来:她们并没有给宁氏松绑,自然也没有告诉宁氏凤德文已经回府了。

    宁氏看到凤德文时的吃惊便不用说了,不过她震惊之后冲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你还活着?!”

    凤德文原本脸色涨得如同猪肝一样:自己的妻子居然被绑了起来,在容家人面前这算什么?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红锦,直觉认为此事应该和女儿有关。

    因为红锦受了伤,而且宁氏的丫头婆子好像很有些畏惧红锦,所以凤德文才会想到红锦身上;他只想到了他的面子,并没有想到红锦的伤——好端端的,红锦能把宁氏绑起来吗?

    他原本还在想法子怎么应对,没有想到宁氏冲口而出的是这样一句话,这让他的心底不舒服起来;他虽然不甚精明,不过也不是傻子。

    凤家一直没有人派过人去救他的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他认为现在当着容家人的面儿,不是处置此事的时候罢了;当然了,主要是因为他认为那个跑出来的长随八成也没有逃出匪人的毒手。

    他冷冷一哼,便听到身旁的女儿红锦道:“夫人,你很失望吧?你把父亲长随送来的消息瞒下,对父亲的生死不闻不问,只是一心图谋凤家的家业;可是老天有眼,让父亲回来呢,夫人不想对父亲说说那被你瞒下的信吗?”

    红锦就是要挑起事端,只要她说出这么一点来便足够了,宁氏不会放过季氏和五娘:虽然宁氏最恨她,可是此时让宁氏一人担下对凤德文无爱无义的名声来,她是绝对不干的。

    凤德文听到红锦的话后再次瞪向红锦:“你是说,有人到府中送信?”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红锦轻轻点头:“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听说那长随被夫人送到了庄子上去了。”

    凤德文听到这里盯了一眼宁氏,想了想对容老爷夫妻抱拳:“真是不好意思,现在小弟有些家事要理,还请容兄和嫂夫人先去休息,我们晚上再欢聚痛饮。”

    容老爷也不想掺和凤家的家务事儿,闻言正中下怀便站了起来;容夫人看了一眼红锦看向凤德文:“锦儿可是我们家的人呢。”

    这是警告,明明白白的告诉凤德文,红锦是不能再被伤到一根汗毛的。

    凤德文起身抱拳答应着,送了容老爷夫妻出去之后再回转来时,一张脸沉得如同是锅底灰一样:“唐公子、花公子……”

    “叔父,事情从头到尾我们都清楚,其中有些事情可能叔父还要垂询我们。”花明轩开口打断了凤德文的话。

    按礼来说他和唐伟诚都应该回避的,这是凤家的事情;可是花明轩和唐伟诚却坐得四平八稳,并且开口说得极为明白:你家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回避不回避都没有什么要紧的。

    凤德文脸皮一紧,他当然不能留下这两个人在厅上:这算什么事儿。

    “当然,如果叔父认为我们应该早早去官府报备一声,那我们就先去官府回头再来听叔父的吩咐。”这话表面上是极为客气的,不过话中的意思十二分明显。

    宁氏立时出口:“老爷,让他们在这里便在这里吧。”她在看到凤德文之后,重新有了希望。

    凤德文听到妻子的话,立时便明白这两个家伙如果去了官府一准儿坏事,便只能哼一声儿坐了回来。

    厅上鸦雀无声。

    “先把你们夫人放开,这成何体统!”凤德文坐下之后的第一句就是放开宁氏。

    红锦的眼角跳了跳,不过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这样一位父亲,还真是让人无语的很。

    “二娘,你是等夫人和老爷诉完了离别之情再说你的心底话吗?”红锦任丫头们把宁氏松开,只是看向季氏问了一句。

    季氏全身一震,她看了一眼宁氏想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得到宁氏的信任;说不定宁氏第一个就会拿自己开刀。

    “五娘,你呢?也要等下去吗?”红锦看向五娘:“或者五娘想让我来代各位夫人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不成?”她稍稍威胁了一下五娘。

    五娘抬起头来:“老爷……”

    “住口!”凤德文忽然大喝了一声儿:“我还没有死,这个家是我做主!”他瞪了一眼红锦又对宁氏喝道:“你说,当时为什么接了信没有让人去救我?”

    如果没有容老爷夫妇在府里,他很想打红锦两个耳光:她一个小女孩儿好狠毒的心思,居然要利用老二和老五来对付妻子。

    宁氏在丫头们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老爷,当时那长随到了府中什么也没有说便昏迷过去了,后来醒了之后居然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急得不行只能依大夫的话让他去庄子上静养……”

    凤德文盯着她半晌冷冷哼了一声儿,并没有说话;显然他不相信——是人都不会相信的。

    季氏和五娘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红锦冷笑了一声儿道:“父亲,您不想听听这个家在听到您不在之后是什么反应吗?我受伤力弱,还是请四娘说给父亲听吧。”

    五娘听到这里忽然抬头道:“不用,还是我来说吧。”

    四娘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阻止她,而红锦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五娘看她们二人不理会自己,看也不看宁氏和季氏,便开口说了起来。

    她自宁氏把府内外的事情交给她和红锦处理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把季氏的一番疯狂,和宁氏的真心话都说了出来。

    而让红锦和四娘有些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替自己遮掩,而是源源本本的把自己的话也说了一遍。

    花明轩和唐伟诚并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当他们听到凤家的三位夫人说过的话,心中的很惊讶:原来,女人心中是这样想的。

    不论是妻、还是妾,都认为委屈,并且对于自己的丈夫都抱着一份怨恨的心思:就算没有恨,那怨意也是深厚的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女人们并不是甘心情愿的做姐妹,至少不是人人如此。

    说完之后五娘跪倒在地上:“老爷,我当时听说您被害之后心神全乱了,再听到大姐和二姐说那些话,便跟着乱说起来——您是最知道我的,我从来没有过这些心思,只是当时痛得糊涂了。”

    “当然,不管有心无心那都是我的错,我现在说知错了老爷也不会原谅我,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我现在就回去好好的思过。”她说完用力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

    叩完之后,她的额头已经是青紫一片;可是她要做得并不这些,她起身看向凤德文双目含泪:“老爷,这一辈子跟了你我从来无悔,只是说过得那些话太过伤人,我、我……;老爷,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注意身体,以后早晚天凉了一定要记得添衣。”

    说完这些之后,她再看一眼凤德文以袖掩面就向一旁的柱了撞了过去,狠狠的撞了过去:她绝不是做假!

    凤德文被气得铁青的脸立时转成了白色,他站了起来:“快,快!”他是要丫头婆子们拦住五娘。

    可是这些丫头婆子们哪里能拦得下五娘呢?能拦得住五娘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唐伟诚。

    但是唐伟诚并没有要救人的意思,在他的眼中不要说死一个五娘,就是死十个八个也同他没有关系。

    “不!快救人,救人!”红锦喊了出来。

    她是为了青绸和浩民;她今天要对付的人,是有五娘在内,不过她并不想要五娘死;她只是想让五娘放下手中之权,不要再争权夺利。

    唐伟诚听到红锦喊声之后,伸脚便把小几踢了过去;小几撞到了五娘,在她刚刚触到柱子时被撞开了。

    不过她倒在地上时,额头上依然是流出了鲜血,人也昏迷不醒了。

    凤德文看着五娘心里的气便消了大半,再想想她寻死前说得那番话,想到这些年来五娘的温柔体贴,连忙吩咐人把五娘抬到床上去,又叫人去请大夫。

    宁氏和季氏呆立在一旁看到这里眼光都闪了闪:这个五娘,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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