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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门外。
一排绿色的长椅上,林美玲正坐在第一个位置上,眉目深锁,紧紧盯着正从电梯间一步步走过来的江幂晚和蒋旭尧——
听见她那一声,“蒋总,请留步。”时,江幂晚的脸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唰地一下白了!
而她以为,会躲闪避而不见她的蒋旭尧,却是面不改色地远远看了过来,看清楚她的面容,又是从容不迫、谦恭有礼地坦然问候道,“您好——”
他似乎是沉吟了片刻,在江幂晚暗暗地扯他衣角时,才默默地咽下了那一声“妈”。
妻子哭着求他暂时不要告知岳母他们结婚,以免岳母承受不住刺激的那一幕,在他脑中萦回不去,也让他不忍心拒绝她的一片孝心。
林美玲觉察出女儿并不想让蒋旭尧来见她的意图,又板起脸,冷声要求道,“晚晚,你和蒋总的事,刚才言秘书都已经跟我说过了,你把蒋总带过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身后,言秘书突然恍若一下子被雷劈中,目瞪口呆:“……”
江太太,您可不能坑害我啊!什么叫做“你和蒋总的事,刚才言秘书都已经跟我说过了”?!
他明明谨遵上司的教诲,什么也没有说啊!
他抬头,顾忌般地看向走廊深处的上司,“蒋总,我没有——”
蒋旭尧却不动声色地朝他轻轻摆了摆手,“……”
言秘书这才谨慎地闭了嘴:上司这是不追究功过是非的意思。
既然上司无意责罚他,他便安静地退了下去。
……
寂静的楼道里,林美玲远远地看着一双身影并肩一起走过来,视线落在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上,她怔了怔,“……”
男人那只大手分明把她女儿的手攥得紧紧的,一双笔直修挺的大长腿明显平时是习惯了矫健迈步的,却很努力地在配合江幂晚的步伐。
刻意的慢动作,既透出男人的贴心,又有不经意的宠溺。
虽然林美玲心底对蒋旭尧颇有偏见,但这一刻,却几乎只是一眼,就忍不住对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生出一丝好感。
可是,想到他已有婚约,又或是已为人夫的身份,刚刚缓和的脸色又不觉沉了下去,“……”
从座位上起身,她眉目清冷地迎上走近的两人,又故意漠视蒋旭尧,冷声训斥女儿,“江幂晚,你给我过来!”
江幂晚听见母亲严厉的声音,小脸又白了白,硬着头皮,说,“妈,这是我们公司的蒋总。”
蒋旭尧这才略带一丝赧然地松开那只与江幂晚十指相扣的大手,上前一步,改而礼貌地握住了林美玲的手,“蒋旭尧。其实我早该过来拜访了,幂幂她害羞,一直没让我过来……”
身后,江幂晚不敢置信地睁大了水眸:“蒋总?……”
不是说好只对母亲说,他只是过来办事,正好在医院里遇见了她,所以,就在电梯间里说了几句话吗?
他怎么说得一付好像他们有多熟稔、多亲密似的,还“早该过来拜访”呢!
母亲听了,不想歪了才怪!
可她似乎是低估了母亲的本事?
蒋总话语间若有若无的暧昧意味,并没有让母亲表现出异样,只是冷冷地勾了勾唇,“这么说,蒋总是早就愿意叫我一声伯母了?”
嗓音却是不悦的。
以蒋旭尧天份过人的智商,又怎么可能没有觉察?
默默地与林美玲对视半秒,便突然探出一只大手,又一把将身后的江幂晚给拉了过来,温厚的掌心紧紧地攥住了她柔软的小手!
林美玲冷眼看着这一幕,脸上的冷笑却更明显了,“……”
江幂晚也察觉到了母亲那意味深长的一瞥,脸一红,懊恼地又摔掉了蒋旭尧的大手,上前挽上了母亲的臂弯,“妈,我爸的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了?”
林美玲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别打岔!我问你,你从小我都是怎么教你的,‘道德廉耻’四个字,你还知不知道怎么写?!”
母亲难得发这么大的火,江幂晚狠狠地吃了一惊,“妈,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林美玲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做错了什么,是吗?好!好!好……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不是?”
江幂晚只委屈地看着母亲:“……”
林美玲已忿忿地甩开了她挽在臂膀上的双手,“你不愿意说,那就给我听好了!”
拧过脸来,又是冷冷地质问蒋旭尧,“蒋总,今天我只问你一句话,请你务必据实以答:你结婚了吗?”
她的情绪太过激动,蒋旭尧担心她出意外,连忙唤来了医生,又给她安排了一间病房。
可他体贴地做了这一切,并不能缓解林美玲心里对他的怨愤,甚至拒绝护士替她输液,只固执地追问,“蒋总,你跟你的未婚妻结婚了吗?或是有结婚的打算吗?”
蒋旭尧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正在病床前替岳母打点的妻子,“……”
岂料,就连这一眼也让林美玲心生不快,哽咽着怒道,“你别看她!也不必担心她会纠缠你!我林美玲说到做到,江幂晚若是胆敢勾搭有妇之夫,我宁可亲手掐死这个女儿!”
母亲的狠厉责骂与讽刺,让江幂晚忍不住红了眼圈,难过地拧开了小脸去,对着雪白的墙面,默默垂泪。
林美玲发现了女儿的异样,却仍然漠然罔顾:“……”
蒋旭尧也察觉到妻子的情绪不对,优雅从容的俊脸微微地变了色,随后便走过去,伸手将妻子拨到自己身后,以十足保护者的姿态严严实实地护在她身前,又微微躬下身子,端端正正地对病床上的林美玲行了一礼。
再抬起头时,却是清晰有力地喊了一声,“妈。”
林美玲愕然:“你说什么?”
蒋旭尧却是坚定沉着地又唤了一声,“妈,你没有说错,我是结婚了。没有来得及征求您和爸的意见,我就私自跟幂幂登记结婚了,是我的不对,跟幂幂无关,您要骂就骂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