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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绯迷,光怪陆离。
KTV包房里,超清屏幕上闪动着深情款款的歌曲,缥缈的光线忽明忽暗,虚幻一片,混沌不清的映衬着里面都市青年男女狂热的一切。
粟涵和韩宇文两个人正在深情对唱情歌《广-岛之恋》,惹得在场的其他人,不住的拍手叫好。
不同于其他同事的欢声笑语,舒蔓自己一个人窝在沙发的一角,半阖着漂亮的杏眼,手里握着个啤酒瓶子,望着那些明明很熟悉,却给她觉得异常陌生的同事的模样,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
今天是星期五,难得到了休息日,办公室里的同事有人说了提议出来唱K,放松一下,大家纷纷都附议了起来。
包房里的音乐声好吵,鼓点声好吵,同事们的欢声笑语好吵,就包括舒蔓的心也跟着好吵。
她今天拿下了一个价值十万的保险单,光光提成,她就可以得到两万块钱人-民币,明明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却因为自己的钱要拿回去给自己那位嗜赌成性的老妈,让她一丁点儿也提不起来兴趣,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老妈这次一下子就和她开口要三十万,简直狮子大开口。
舒蔓灌了最后一口酒给自己,正准备去拿另一个酒瓶子的时候,粟涵凑了过来。
“蔓蔓,你在搞什么啊?我们大家伙都在唱歌,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做什么啊?走,唱歌去!”
粟涵和舒蔓在一起工作了近一年,对于她是一个怎样性情的人,可以说了解的透透彻彻,丝毫不会觉得这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孩会有什么心事儿。
就包括她兀自给她自己灌酒,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只当是自己一直在和韩宇文唱歌,忽视了她的存在,所以她才会一副闺中怨妇姿态的喝闷酒!
舒蔓是个要面子的人,被同事拉着,也不好再就自己母亲的事情闹得不开心,索性,把外套脱了下来,只穿着一件窄小的白衬衫,用皮筋把自己一头披散的青丝挽了起来,然后绯色的嘴角,勾着明艳的笑,步伐款款的走上前。
“要一首《hiphop》!”
舒蔓看向粟涵,笑:“一起来啊!”
“来就来啊,谁怕谁啊!”
粟涵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性格的女孩子,舒蔓盛情邀请,她却之不恭,扭着小蛮腰,走了上去。
一时间,营销部最青春靓丽的两个推销员,热舞了起来。
在场的其他同事没有再继续玩下去,看着舒蔓和粟涵两个人俯首帖耳,舞姿在明灭可见的光线下,格外勾-人,不住的起哄、叫好。
做他们销售这一行,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一定要有灵动的五官长相,不管口才好不好,能不能把产品推销出去,都一定要让顾客看着舒服。
一首动感的音乐罢,舒蔓和粟涵两个人都累得不行。
坐回到沙发座椅里时,舒蔓白色衬衫上面的纽扣,已经散开了三颗,隐约间,寻着她白-皙如雪的肌肤看去,能看到一条吸-引人的沟壑,露出一点纯白色的蕾-丝边。
“蔓蔓,这个给你!”
营销部部长严梓瑞拿了一杯清水给舒蔓,目光借着昏暗不清的灯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泛红的脸颊。
平时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他身为部长,再加上三十有五了还是一个单身人士的关系,实在不方便盯着办公室里的女员工看,难得今天员工聚会,再加上环境的灰暗,他忍不住大胆了些。
刚准备伸手去接水,阴阳怪气的女音扬起——
“呦,严部长,我和蔓蔓两个人都跳了舞,你怎么就拿水给蔓蔓啊?这可让我挑理了啊?”
粟涵在一旁两手抱怀,佯装生气,口吻听起来酸溜溜的,一副古代皇帝冷落了她、chong幸了其他嫔妃的不悦样子。
闻言,舒蔓挑了下黛眉,没做多想,直接把严梓瑞手里的水夺了过来,递给了粟涵。
“严部长平时就没有眼力价,估计是最近不知道他眼睛涨了度数,没有换眼镜的关系,才忽视了我们粟大美女的存在,你在意这些细节做什么?”
舒蔓笑着,张扬而明艳,丝毫不做作,却格外有亲和力,让你再怎样生气,都能被她气笑了。
“就你这张嘴还真是不饶人,怪不得能拿下来那么多的合同!”
“你也不差,前几天不是还有一个客户摇身一变成了你的追求者吗?”
“说得好像你没有似的!”
粟涵白了舒蔓一眼,不高兴的样子。
“涵涵,我说你真是太会拆台了啊,这严部长明摆着是冲着蔓蔓去的,你这从中搀和了一脚,不是让严部长下不去台吗?”
营销部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营销员文婷吱了声,她的话一经说出口,众人的目光就向严梓瑞看去。
严梓瑞脸色变得不自然的样子映在大家伙的眼里,尤其是他抬手去推鼻梁上面的眼镜,让大家伙都禁不住笑了笑。
严梓瑞对舒蔓有意思这件事儿,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第一次当着舒蔓的面儿说这样的话,大家伙还真就是好奇舒蔓会作何反应。
只是,大家再去看舒蔓的时候,没有发现她清秀的面容上,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似乎严梓瑞喜欢她这件事儿对她来讲无关痛痒,她没有任何的兴趣。
粟涵一听这话,原本都送去嘴巴边的水,蓦地僵硬住了。
严梓瑞喜欢舒蔓?
虽然平时她也有注意到严梓瑞对舒蔓十分关心、关照,不过,她只认为是因为舒蔓是他们营销部年纪最小的小姑娘,自家部长对她好一点儿也没有什么的,不想,真相竟然是因为严梓瑞喜欢舒蔓。
将手里的水杯蓦地一下子掷到了桌台上,她使着性子,重新双手抱臂。
“既然我拆了严部长的台,这杯水,我也就无福消受了,蔓蔓,你还是喝了吧!”
在舒蔓没有来营销部之前,严梓瑞对粟涵最好,这让粟涵对严梓瑞芳心暗许,后来舒蔓来了营销部,她理所当然的把严梓瑞对她的好当成是很单纯的部长对员工的关系,不曾想,其他人都知道严梓瑞对舒蔓有意思这件事儿了,竟然只有自己被瞒在鼓中,还傻傻的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是很纯洁的同事关系。
舒蔓今天喝的虽然有点多,脑袋混浆浆的,但是还还算有意识。
懒得粟涵这会儿怎么看自己,她轻盈的身体,懒洋洋的倚在沙发座椅里,跟着伸手,把自己的外套拿了过来,半披在自己的身上。
“你要是不想喝就不喝,我困了,先睡会儿,你们继续,完事儿以后记得喊我就行!”
说罢,舒蔓头一歪,蓬垢着松散的头发,不管其他人心里都是怎么想自己的,恹恹的潜眠了起来。
粟涵今天本来挺高兴的一天,但是因为知道了严梓瑞喜欢舒蔓这件事儿,再被舒蔓爱搭不理的对待,心里实在窝火的厉害。
“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粟涵是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中的独-生子女,从小受惯了父母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一样的对待。
这么不被舒蔓放在眼里,再加上严梓瑞也不知道说几句好听的话给她听,满肚子都是讲不出的委屈,拿起拎包,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大力打开门的声音传来,让刚准备潜眠的舒蔓,悠悠醒了过来。
惺忪迷离的眼,看了一眼打开额门,又看了看此刻正大眼瞪小眼看着自己的同事,挑了下眉,而后,嘴角勾起一抹不良少女般邪痞的笑。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腿长在她的身上,她要走,和我有什么关系?”
舒蔓还真就是觉得她的这些同事搞笑的可以,竟然表情如出一辙的在看自己,那样子好像是在怪自己让粟涵走的一样。
如果她舒蔓是第一天来上班,或者初涉职场,都不会过多的质疑这些长辈看自己的目光,只会乖乖的把这些不友善的目光看在眼里,埋在心里。
但是现如今她不同了,她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职场小菜鸟,她不觉得因为粟涵的走,她要负什么责任,更不觉得粟涵的走,和她有什么关系。
因为粟涵的走,身为营销部部长的严梓瑞,面子自然是挂不住。
虽然他身为营销部的部长,但是私下,他不能走公司那一套程序约束自己的员工。
莫名的变得不自在,严梓瑞抬手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后,尴尬的出声——
“这该怎么办?我们还……”
“什么怎么办?要么让她走,要么把她追回来!”
严梓瑞:“……”
舒蔓斩钉截铁的话怼了严梓瑞,让他更是挂不住面子,不住的从额角冒出冷汗。
就是这样一个带着小刁蛮,却不失明艳,不失妖娆,不失干练,带着小女人味的女人,说起来话不管你是谁,直接怼回去,让严梓瑞近乎着了魔一样对她一见倾心,,一头扎了进去以后,就再也出不来。
“想追就去追啊,本来事情就由你而起,你不去,还打算让我去不成!”
舒蔓讪讪的白了严梓瑞一眼,对于他看似很精明,实则蠢得一塌糊涂的样子,着实觉得可笑。
真是想不通这样似乎不会长袖善舞的男人,怎么做的这个营销部的部长。
被舒蔓的话说得挺挂不住面子的,严梓瑞对其他同事说了一句“你们继续”以后,转身,迈开步,离开了。
严梓瑞离开了以后,整个KTV包房里,瞬间就像是没有了主心骨一样,大家完全玩不起来了。
看着大家伙扫兴,一个个都恹恹不欢,责怪自己的样子,她懒得看,拿起拎包,也起了身。
不觉得自己有和其他同事打声招呼的必要,她迈开笔直的两条钰腿,任由水晶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咚咚”声,离开了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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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接近九点钟的天,虽然是盛夏时节,却也有一丝凉意……
舒蔓抱着自己的双臂,走在人行道上,孑然一身的样子,衬着清幽的月光,如水华般打在她的身上,让她本就纤瘦的身影,看起来孤寂极了。
受了些许凉意的关系,她醉酒的朦胧意识,有了丝清醒。
从小到大,因为成长环境,再加上家里原因的影响,她早就练就了审时度势的本事儿,用自己虚伪的皮囊去面对这个虚伪的世界。
刚刚在包房里,她突然任性的口吻和语气,让她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一毫遮掩的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在自己同事的面前,她已经尽量学着掩饰自己的乖张,但是最近受了她那个嗜赌成性老妈事情的影响,不知不觉把情绪牵连了出来。
心里乱的很,她不想再回去包房扫大家伙的兴,也不想打车回家,就兀自迈着步,时而叹息,时而沉思,若有所思的往家走去……
走到一个交通岗的红绿灯那里时,舒蔓拎包里的手机响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她的母亲姚文莉,一个嗜赌成性,却还不知道有丝毫悔改的女人。
舒蔓不想接她的电话,反正她打电话过来也是和自己要钱,自己明天就回去老家那边给她送钱,这通电话接不接都无关痛痒。
手指捏着手机,她没有做多想,按了拒绝接听。
刚准备把手机放回拎包里,又有一通电话,不死心的再度打来。
打来电话的人还是自己的母亲,舒蔓望着那一排她极力想忘记的电话号码,却还因为亲情在里面而无法割舍的感情在,始终没有把这个电话号码加入黑名单。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竭力隐忍心里的酸涩,接了电话。
电话刚被接听,里面就传来姚文莉鬼哭狼嚎的声音。
“蔓蔓,救救妈啊,妈要死了,我……啊……”
姚文莉的话不等说话,受刑一样的呜嚷声,便如丝如缕的传来。
舒蔓大惊,一双乌黑的眸,当即瞪大。
她不清楚自己的母亲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她的声音那般惊悚,可见此刻所处的环境,绝非正常。
“你怎么了?”
舒蔓皱着眉,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在现如今这样“大敌临阵”的情况下,她要是不保持冷静,她母亲一定会死的更惨,所以她必须要冷静。
“你是姚文莉那个臭娘-们的女儿是不是?马上拿三十万回来给我们,不然,你就等着给你妈收尸吧!”
“你是什么人?”
舒蔓竭力隐忍自己对电话中凶神恶煞声音的畏惧,挺直腰板,让自己拿出傲骨。
“你他-妈-的管我是什么人?老-子是天王老-子,让你妈死就死,让你妈活就活的人!”
对方男人粗鲁又荤俗的话听在舒蔓的耳朵里,她的耳膜被凌迟的阵阵难受。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尽量不让自己因为这个男人的声音受了什么影响。
“让姚文莉和我说话!”
“放-屁,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不畏惧男人粗暴到近乎从电话里快要爬出来的声音,舒蔓挽唇,笑了下。
“如果你还想得到钱,就马上让姚文莉和我说话,如果你们不想得到钱,ok,随便你们怎么折腾都好,我不可能让你们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
舒蔓语气轻松的回了话。
做营销,她早就学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一套,再者,她骨子里本就玩世不恭的劣性,丝毫不怕对方被逼急了,会对她母亲做出来什么事儿。
毕竟这种只会大吵的纸老虎,自己不搭理他,他自己就会妥协下来。
果然,舒蔓的话一说话,电话那端的男人就没了话。
他真的很想破口大骂舒蔓一顿,但是想到自己一旦惹急了这个毛丫头,自己一分钱得不到不说,她还可能报了警,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一再权衡,他准备妥协。
只是,不等她出声,姚文莉哭喊的声音就传来了。
“舒蔓,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是你妈,生你养你长大的妈,你怎么能让他们弄死我啊?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你这个白眼狼!”
姚文莉的话,真的让舒蔓觉得可笑至极。
就是因为所谓的“良心”,她从高中毕业以后,就开始学着挣钱,努力替自己这位不争气的妈还债。
大学四年的时间,她勤工俭学,再加上她近两年的就业收入,除了要养活她自己以外,她都已经替这个不争气的妈还债近十五万元了。
如果不是看在自己还有一个智力不健全,才十五岁大的弟弟,她真的不打算再管她了。
“是,我是白眼狼,我没良心,所以,您不打算让我再管你了是吗?”
“你……”
舒蔓的话,气的浑身是血的姚文莉,不住的轻颤,她就纳闷了,自己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女儿。
“你给我滚一边去!”
电话里的粗鲁大汉见不得姚文莉说的这些废话,他让手下赶忙把姚文莉拖到一边去,省的激怒了舒蔓,坏了他得钱的计划。
“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给我钱?”
听筒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是刚刚那个粗鲁男人的声音,声音明显没有了之前的蛮横,反而隐约间,有了一丝商量的意思。
舒蔓听出了男人的声音变了调,就沉下来了眸色,语调淡然。
“让姚文莉接电话!”
不管姚文莉对自己有什么不满,她必须得和姚文莉确认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她之前完全没有听姚文莉提起来说债主有上门找她的事儿,这会儿怎么三更半夜的闹出来了这样的事儿。
“好,我让你和那个臭女人说话,不过,你要是不还钱,别指望我会放过她!”
男人恶狠狠的说话,在给舒蔓下下马威。
姚文莉接了电话,虽然她心里记恨舒蔓刚刚说的话,但还不得不求助于她。
她还不到五十岁,她还不想死,但是她要是想活下去,就还得依靠舒蔓替自己还钱,自己再怎么记恨这头白眼狼,也不可能这会儿和她撕破脸。
姚文莉开了腔,语调明显变成了气若游丝,有气无力的哀求——
“蔓蔓,救救妈,救救妈啊,妈还不想死啊,这些债主找上门来了,他们和我要钱啊,可是我没有,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蔓蔓,你帮帮妈,你帮帮妈吧,妈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你帮完我这次以后,我不会再找你帮忙了,蔓蔓,你就救救妈吧,救救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