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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却是个不修边幅的和尚,头发乱糟糟的仿佛鸡窝,身上的袈裟也满是油渍,手中握着把破破烂烂的芭蕉扇,脚上的鞋子露出一个大窟窿,两根黑乎乎的脚趾顽强地钻了出来……
正应了那句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
“这货不是济公……”肖宇捂住额头,“还能是谁呀!”
济公初在杭州灵隐寺出家,后住净慈寺,不受戒律拘束,嗜好酒肉,举止似痴若狂,是一位学问渊博、行善积德的得道高僧。
好吧,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据说他是佛祖坐下降龙罗汉的转世,虽然比不得金蝉子身份尊贵,但也是佛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法海见了他,也是恭恭敬敬,没有二话。
只不过肖宇认识他,旁人可不认识他。
“哪儿来的疯和尚!赶紧走!”
“要化缘去江边的酒楼化去,跑到这里来作甚?”
众人哄笑。
济公也不着恼,摇着折扇,嘻嘻笑道:
“和尚我虽然没有钱,难道就不能在这里看戏了?”
那高大男人憨厚笑道:
“当然可疑,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只要诸位父老乡亲高兴,我和我哥就知足了。”
这番话说得众人轰然叫好,又有人慷慨解囊,扔出许多铜子儿。
高大男人使个眼色,站在盘子里的小人便翘起兰花指,掐着嗓子,咿咿呀呀跳起了舞,便是连寻常舞娘也不如,反倒极尽滑稽之能事,逗的人大笑不止。
济公也是跟着大笑,“唱得不错,有赏,重重有赏!”
旁边有人笑道:“和尚你衣服都烂成了这样,难道还有银子?”
“我怎么没有?”济公眼睛一瞪,走到肖宇旁边,“这位施主且借我二两银子,来日必有福报,可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嘿,你这和尚好手段,以为只凭几句空话,就能化到银子啦。”肖宇还没说话,已是有人叫嚷起来。
“就是就是,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了,开口就要二两银子,和尚你胃口太了啊。”
谁知道话音未落,肖宇已是取出一锭银宝,洒然笑道:
“十两银子,您拿去,不用找了。”
“多谢施主。”
旁边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嘶嘶声,许多人看向肖宇的目光都不同起来,有震惊、有好奇、有羞涩,更多的还是鄙夷。
这个温温和和,看起来像个读书人的白衫年轻人,肯定又是个没出过门,不知柴米油盐贵的书呆子,随手就赏了十两银子,你家银子难不成是大风刮来的么!
济公行了一礼,拿着银子走到场地中间,将这锭银子望铜锣上一扔,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嘿嘿笑道:
“和尚说了有赏,那便有赏!”
围观的吃瓜群众齐齐惊叹:
“原来不仅那书生是个傻子,这和尚也是个疯子!”
高大男子面露难色,道:“这位师傅莫要开玩笑,这银子太贵重,俺不能要……”
济公面不改色,“和尚我从来不打诳语,就赏给你,就赏给你。”
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和尚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师傅有什么话?”
“嘿,简单。”济公嘿嘿一笑,右手握着那把破扇,左手伸向脖颈,扣住了几把,在众人的鄙夷注视下,竟是搓出了一个泥丸来!
直播间里——
“握了棵草,恶心死了!老娘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尼玛我要是有男朋友,胆敢三天不洗脚,根本就别想上床。”
“啊,忽然想起了一句应景的诗: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楼上闭嘴啊,到底哪里应景了啊!”
“元芳,你怎么看?”
“大人,卑职认为此事必有蹊跷。”
“……”
济公摊开左手,手中是一颗黄豆大小的泥丸,嗯,还是刚从身上扣下来,正新鲜着呢。
就听他嘿嘿笑道:
“和尚我的要求也简单,让你老兄将这泥丸吃下去,和尚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憨厚男人面露迟疑。
然而旁人已哄然叫道:
“一团泥而已,赶紧吃!”
“虽然恶心一些,但咱可是连观音土都吃过呢,也没见吃死过人。”
“你不吃我吃,吃完银子给我!”
那憨厚男人自然舍不得十两银子,咬了咬牙,道:“大哥,为了婆姨,你就吃吧。”
小人自然没二话好说,伸手接过,咕咚一声丢入口中,却是咽的急了,呛得直翻白眼,不住咳嗽,旁人见了,都是哄堂大笑。
却在这时候,那小人忽然拍着胸口,尖声开口:“呛死我了!呛死我了!”
话刚出口,他与那憨厚男人俱是一愣。
然后就见到高大男人脸色一变,一把抓向小人。
“放开我……呜!”
话未说完,已是被憨厚男人捂住了嘴,夹小鸡似得夹在了胳膊下,团团赔笑道:
“诸位父老,今日咱们就到这里,我和老兄一天滴水未进,现在得了这位大师的赏,也去打打牙祭,垫垫肚子!”
这话说得旁人找不出理由,只是骂骂咧咧,觉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只有那小人不住挣扎,呜呜直叫,却被憨厚男人猛地一夹,才终于老实下来,唯有眼角泪水浮现,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疼的。
见此一幕,肖宇不由皱起眉头。
那男人匆匆收拾好散落的银钱,就要离开,抬头却见到一个穿着白衣的书生出现在自己面前,平静道:
“且慢,这么急做什么?”
男人脸色有些难看,赔笑道,“实在是肚子不舒服,饿得心里发慌,这位公子莫生气,等我兄弟两吃些东西,再回来接着唱戏。”
“吃东西?”肖宇眯起眼睛,“正巧我这里有徐福记上好的桂花糕,你拿去吃吧。”
“这、这如何使得?”男人头上已经冒汗,“俺们只是乡下庄稼人,可吃不起这么精贵的东西……”
肖宇懒得和他废话,淡淡道:
“把人放下。”
憨厚男人挺直腰杆,“您什么意思?”
话未说完,已是猛地暴起,一拳打向肖宇面门,惹得围观的吃瓜群众一阵惊呼。
这个憨厚老实的庄稼汉子,此刻居然仿佛山林中的猛兽,满身都是凶煞之气!
肖宇冷哼一声,一脚后发先至,将这高大汉子踹翻在地,顺手抓住那个小人,道:“有话你就说吧。”
“……”
还未开口,小人已是泪如雨下,滂沱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