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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进书房。”乔梁沉声说道。
乔梁颤颤巍巍的从石凳上站了起来,由老仆樊良扶着,慢幽幽的向侯府书房的方向走过去。
乔玉琏从地上爬了起来,忍着疼跟在乔梁后面。
到了书房,乔梁又让人去把乔渊赶快喊来。
乔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父亲唤得十分着急,就匆匆忙忙的赶到了书房。
乔渊走进书房,看到书房的情景,愣了一下。
只见乔梁坐在书案之后,脸色发白,整张脸都是崩紧了的,老眼透着怒意,放在书案上布着褶子的手,似乎还些发颤。
而乔玉琏则是跪在地上,头垂着,衣服有些脏,头发也有些凌乱,眼眶发红,眼角还有几许泪痕,显然是刚刚哭过的。
乔渊心里一紧,连忙朝乔梁行了一个礼:“出了什么事儿,是不是玉琏又做了什么顽劣的事情,惹爹生气了?”
乔梁抽出笔筒里的几支毛笔,用力朝地面掷了出去,毛笔分散的落在乔玉琏的身边,发出啪啪的响声,有一支还砸到了乔玉琏的手上,乔玉琏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乔渊对于乔玉琏这个嫡长子一向都是十分宠爱的。
他最是吝啬小气,把银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唯独对这个长子,还是挺大方的,平日的开销也是随便乔玉琏花的。毕竟乔玉琏是传承他血脉的人,也是他日后的继承人,让他早用一些银两,乔梁并没有觉得有多肉痛。
看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儿子,被打的这般凄惨,乔渊有些心疼,他便又向乔梁行了一个礼说道:“爹,这是怎么了?”
“你让他自己跟你说。”乔梁怒喝道。
乔渊转向了乔玉琏:“玉琏,出了什么事?”
乔玉琏闻言,又抹了一抹眼角的几滴眼泪,期期艾艾的把事情的整个经过又告诉了乔渊。
乔渊一愣,问道:“玉琏,你说,是多少银子?”
乔玉琏抽泣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亏空有一百八十万两。”
乔渊倒抽了一口冷气,冷气一抽,差点提不上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爱银子,他费尽心思,克扣二房的嫁妆,克扣乔玉珩的药钱,甚至为了让乔玉珩早点丧命,他不惜换了乔玉珩的药,想要亲手谋害自己亲侄的命。
作为一个书香门第的嫡长子,一个爱财如命却生在书香门第的嫡长子,他不能出门经商,长期的压抑,让他的内心更加扭曲。
他所做的全部,就是希望自己可以把宣平侯府所有的财产都据为己有。
可是现在,一百八十万两的银子,几乎已经是宣平侯府全部的银两了。
若是这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就这么追不回来了,就这么赔给那些世家子弟了,那么他们宣平侯府就会倾家荡产,他们乔家十几代的积累,就会毁于一旦。
他出生在宣平侯府,这几十年的经营,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之前,他父亲乔梁让他给宗人府的宗正郁前德两千两银子,他都觉得肉痛的紧,如今一百万十万两银子,那是多少个两千两。
这不是让他肉痛,而是让他心痛,不是身上剜下一块肉,而是剜下他的心,把他的心头头肉一块一块的割下来,心房血淋淋。
这个时候,乔渊,哪里还管得上乔玉琏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嫡长子?当即,一个附身,用出全身的力气,一个大巴掌打到了乔玉琏的脸上:“你这个败家子!败家子。”
公侯门第,世家子弟,败家子、纨绔子弟多得是,这在大景朝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像乔玉琏这么能败家的,在大景朝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乔渊气得浑身发抖,口中喃喃念到:“一百八十万两,一百八十万两。”
念了一句,反手又抽了乔玉琏一个巴掌。
“啊。”乔玉琏痛的惨叫了一声,嘴角流出一行鲜血,他张开嘴,往外一吐,一颗牙混在一滩血水当中。
乔渊和乔梁不同。
乔梁虽然是一家之主,不过毕竟他年纪已经大了,刚才又因为受到了刺激,他自己双腿还发着软,虽然也是使出了全身的劲儿打了乔玉琏一巴掌,把乔玉琏打得很痛,但是力道毕竟有限。
乔渊却正值壮年,用劲全身力气打上这一巴掌,力道要大上很多,而且,他骤然听到自己毕生追求的该属于他的银子,突然一下,就很有可能凭空消失,这一时之间爆发出的掌力,正是巨大无比。
乔玉琏被打落了一颗牙,左脸一个血手印,右脸两个血手印,脑子也被打的嗡嗡做响,这个而是二十岁的男人,竟然哇哇的哭了以来。
哭了一声,余光扫到对他怒目而视的乔渊和乔梁,只好收了大哭的声音,跪在一边小声的抽泣着。
乔渊怒视着乔玉琏,胸口又起伏了两下:“败家子。”
乔渊喘好了气,便转过身子,对乔梁说道:“爹,我们现在怎么办?方才听玉琏所说,这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其中有五十万是我们宣平侯府库中的银两。”
说到这里,乔渊心似乎又抽痛了一下,他接着说道:“但是还有一百四十八万两银子,是玉琏向各个世家借的,还写了借据,签了字的。这一百四十八万两银子,那些世家必然会找我们宣平侯府追讨。而玉琏也是着了别人的道,整整一百八十万两纹银,都是被那什么洪富贵和潘六子骗走的。”
乔梁重重啪了一下桌子,发出啪的声音:“赶快去找那潘六子和洪富贵了。若是可以把这一百八十万两银子都追回,此事也就解决了。”
“找,找过了,”乔玉琏轻声说道,“没找着。”
乔梁又拍了一下桌子:“接续找,接着找。”
乔玉琏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话。
“那些世家那里,我也知道他们必然会找我们乔家追讨,白纸黑字的借据写着,我们哪里可以抵赖?”乔梁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希望能拖上一拖,让这些世家能宽限一些时日,等我们把那潘六子和洪富贵找出来。”
乔渊点了下头:“涉及的银两那么大,玉琏问别人借的,都是几万,几十万两银子,这些银两,对哪家都不是什么小数目,就怕那些世家不愿意……”
乔梁说道:“我承了这宣平侯的爵位也有几十年的,在京城世家面前多少有些面子,由我出面书画,希望这些世家看在我的面上,可以宽限些时日。”
父子二人,正说着话,门口老仆樊梁的声音传了进来:“老爷,门房那里传话过来,说是有不少人求见。”
乔梁一滞,抬头朝门口位置问去:“不少人求见,求见我?”
“侯爷,正是,不少人要求见侯爷。”樊良说道。
“是谁?”乔梁问道。
“是文安伯、信武侯、安平候、忠勇伯。”樊良在门口应答。
每说一个名字,乔梁的脸色就冷了一分,乔玉琏的心也凉上一分。
乔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老樊,把他们都请到堂上,说我一会儿就来。”
“是。”樊良在门外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乔梁又在书案前坐了一会儿,看着跪在地上的乔玉琏,他冷声说道:“先把玉琏关到祠堂里跪着,让他给乔家列祖列宗磕头认错,没有我的批准,不准站起来,也不准有人给他送饭吃。”
乔梁又对乔渊说道:“不要让你媳妇再给他送吃的,给他送垫子,或者给他把风让他休息。你媳妇以前做的这些事情,当我不知道吗?纵容他,成了什么样子,败家子!关起来,给我好好的罚。我先去堂前应付那些人,回头再好好想想怎么罚玉琏。”
乔渊应声道:“是,爹。”
乔梁吐出一口浊气,起身去了正堂。
宣平侯府的正堂之中,大约坐了四五人人,俱是锦绣华服,每一个人都是京城世家中分量不轻的人物。
他们这般济济一堂倒也难得。
这些人物齐齐到了宣平侯府,若是在平常,乔梁一定十分欢喜,这么多人都到宣平侯府来捧场,显得宣平侯府十分有面子。
然而现在……
乔梁深吸一口气,迈进了正堂,硬生生的在沉着的脸上扯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脸:“几位大驾光临,宣平侯府,今日蓬荜生辉。”
说罢,乔梁便走到堂中间,向几人微微拱了拱手,行了一个平辈之间的礼。
堂上几人,看到乔梁进了屋子,便也起了身,朝乔梁行了礼。
“宣平侯。”
“侯爷。”
乔梁走到主位上:“文安伯,信武侯,请坐,忠勇伯,安平侯,请坐,请坐。”
乔梁端起茶杯,问道:“也不知道今日几位侯爷,伯爷,联袂到我宣平侯府上来,是为了什么事啊?”
“我们一起到宣平侯府来,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话的是安平候,安平侯四十来岁,一身月白长衫,风度翩翩,但是说话的气势却是绝不输人的。
“呵呵,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为什么要到宣平侯府来,宣平侯岂会不知道,宣平候何必跟我们绕圈子。”文安伯话说的不阴不阳,眼眸也有些阴森。
文安伯说道:“方才,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拿了借据,到宣平侯府,要找你的嫡长孙要债,宣平侯府居然把他关在门外,莫说还银子了,竟然连见都不见他一面。”
文安伯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搁:“怎么?宣平侯府是觉得我们文安伯府的门第太低,迈不进你家那么高的门槛呢?”文安伯猛然拔高了嗓音,“还是想借了银子,赖账不还呢?”
世家之间通常的处事方式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文安伯这番质问话说的很不客气,和世家只见通常的处事方式,完全不一样。
然而,在场的其余几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异议。几人都是默默的看着乔梁,目光或是冷淡,或是阴森,或是气势逼人。
乔梁的背脊渐渐的冒出了一层冷汗。
“几位侯爷,伯爷,莫要误会。方才,几位少爷来宣平侯府,都说是来玉琏的,这几日,玉琏不巧正好病了,正在家中卧床休息,不便见客,所以才让人知会门房,告诉几位少爷,玉琏一时无法见他们,让他们改天再来,如此而已。”乔梁打了哈哈说道。
“是吗?”文安伯冷冷说道。
安平侯说道:“我们的子侄辈都是平日里交好的朋友,我们几家之前关系也是不错的,既然宣平侯说是误会,那我便不计较了。只是也不知道贵府大少爷欠下的银两什么时候能还?”
“这……”乔梁额头也沁出了几许冷汗。
见乔梁说的有些迟疑,忠勇伯便从怀中取出一张宣纸,也不跟乔梁多说什么话,直接递给了乔梁。
乔梁接过一看,这宣纸不是别的,正是乔玉琏写下的借据,上面还有乔玉琏的签名,还有他按下的手印。上面所记录的金额赫然就是二十万两纹银。
握着手里的借据,乔梁额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
其他的几人,看到忠勇伯的举动,便也纷纷从怀里取出借据,递给了乔梁。
“宣平侯,你自己好好看吧,白纸黑字写的分明啊。”文安伯把借据甩给了乔梁,声音带着森然。
乔梁看着这一张又一张的借据,手便微微发抖起来,他知道,乔玉琏借的银子不止这四家,还很多家,若是到时候,他们也一起过来追债的话……
乔梁脸上的笑快要扯不住了,老脸也越发的难看:“这借据白纸黑字,写的分明,既然是我们宣平侯府嫡长孙签的借据,那么我们宣平侯府,自然是会还的。”
“好啊。”文安伯问道,“那就请宣平侯还吧。”
乔梁扯下了嘴角,保持这微笑:“还请文安伯稍安勿躁。”
文安伯道:“宣平侯莫要废话了,快把银两银票还出来。”
“呵呵,”乔梁勉强笑了一笑,“刚才我已经说了,既然是我宣平侯府借的,那么我们自然会还的,但是各位的借据都是几十万两的银子,我们宣平侯府也不是一时能拿的出来的,我们还是需要筹备银子的。”
“那我们今日就在这里等你筹备银子了。”安平侯说道。
“就是,宣平侯,你现在就筹银子啊,现在就筹银子啊,我就在这里等你筹银子,”文安伯说道,“怎么了,还是宣平侯想来个暖兵之计,有拖无借,是么?”
“你,”宣平侯气结,一口气不上不下,卡在喉咙口,“文安伯,我们宣平侯府也是世袭罔替的世家,书香门第,簪缨世族,门第至少不会比你文安伯府低,你怎可这样跟我说话?”
“簪缨世族?”文安伯幽幽说道,“可不要变成赖账世家。”
“你说什么,岂有此理?”乔梁强撑着说道,“黑纸白字写得分明,我们宣平侯府难道还会欠债不还?”
“那就还啊。”文安伯道。
“我们宣平侯府必然会还的,只是希望各位能个宽限些时日,等我们周转来了银钱,一定会还。”乔梁说道。
“周转钱?就怕周转来周转去,让你们宣平侯府赖了账。”
“还请宣平侯赶快还清银两。”武安侯说道。
众人纷纷应和,大堂里混乱成一片。
乔梁见场面失控,只好实话实说:“诸位,诸位,听我说,不瞒大家说,我们宣平候的银两确实出现了一点问题。玉琏问各位府上少爷借银子,是为了借给一位名叫洪福贵的江宁富商,好赚取利钱。我们宣平侯的银两和诸位府上的银两都已经借给了这位江宁富商,只是近日这位江南富商洪福贵,他不见了踪影。我们正在找他。”
乔梁顿了顿,接着说道:“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洪福贵,等我们找到洪福会,一定把所欠银两如数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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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暖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不如你来告诉我,这一巴掌的滋味如何!”
面对众人惊愕的眼神,苏浅暖巧笑嫣然。全场寂静。唯有一欢快鼓掌。“不愧是本少爷的女人,够威武!”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俊美男子坐于轮椅之上,眉目飞扬,慵懒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