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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五福陷入遥远的记忆,过了一会儿,才跟向天歌说道:“三十二年前,曲鹤松还是一穷二白的草根,按现在的话说,就是吊丝。受到改革开放浪潮的影响,那个时候掀起了创业热,曲鹤松在做一些倒腾山货的小买卖。一次,来到阳平县一个叫蔡家沟的地方,认识了一个叫蔡老根的人。一来二去,两人混得很熟。蔡老根当时是蔡家沟的村主任,曲鹤松请他帮忙收村里的山货,这样可以替他剩下很多时间。有一次曲鹤松需要的货量很大,蔡老根走家串户,帮他挨家挨户地去收山货,甚至就连邻村的山货都收了过来。曲鹤松来拿山货的时候,声称出门来得急,忘记带钱。两人认识了这么久,蔡老根对曲鹤松的人品还是很相信的,于是让他先把山货带回去,下次来的时候,再把钱送过来就行了。可是这一去,曲鹤松就再也没回来。”
“蔡老根是你什么人?”向天歌料想蔡老根一定和蔡五福有着亲密的关系。
“是我父亲。”
“后来呢?”
蔡五福黯然地低了下头:“我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村主任的身份,帮曲鹤松收山货,卖的是他的信誉。所以收货的时候,没给村民钱,只按照以往的价钱,称了斤两,记在账上,村民也都乐意相信他。可是左等右等,曲鹤松就是没回来,当时通讯很不方便,我父亲只有按照曲鹤松给的地址,进城找他。可是城里根本没有这个地址,我父亲回来怏怏不乐,而村民等不及了,纷纷过来要卖山货的钱。那是整整三千块钱,三十二年的三千块钱,你知道那个分量吗?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于是村民就不干了,说我父亲跟曲鹤松是一伙的,合伙来骗大伙儿,要让他把钱给吐出来。他们砸了我们的家,搬走了东西,还打伤了人。我父亲是要面子的人,一天夜里越想越想不开,就把半瓶的农药喝下去了。那个时候的医疗条件也不发达,父亲没送到医院就走了。之后为了躲债,我和母亲只有逃离蔡家沟,东躲西藏,颠沛流离。”
“你说这些都是真的?”向天歌有些难以相信,曲鹤松竟然还有这样的黑历史。
“我没必要骗你,也不奢求你听了曲鹤松的事,就能把我放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是肝癌晚期了,也就一两个月可活了,你怎么处置我,我都不在乎了。”
向天歌陷入了沉默,他知道改革开放开始那段时间,全国上下卯足了劲发展经济,好多人都因为赶上了浪潮而暴富,但其中的手段确实是值得商榷的。
因为当时的监管并不像现在这么严格,投机倒把,官商勾结,甚至坑蒙拐骗,都是很常见的。
“为什么要杀刘燕姿?”
“没有为什么,看她不爽。”
“是为了王芬?”
蔡五福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
向天歌是个聪明人,在他面前狡辩也没什么意义。
“昨天刺杀曲鹤松的人,也是你派去的?”
“可惜……失败了!”蔡五福无限惋惜,因为他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以后恐怕没有机会给父亲报仇了。
“这件事除了你,王芬和陈家父子有没有参与?”
“一切都是我个人的行为,与其他人无关,你把我送进警局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蔡五福意兴阑珊,神色犹如雾霭沉沉,透着绝望。
……
向天歌把蔡五福送进了警局,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他给秦晴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幕后凶手已经落网,让她和刘燕姿放心,不会有人再伤害她们了。
接着又回到了宋嫂鱼羹,开了停在门口的小货车,去了一趟宁州。
先给曲龄打了一个电话,然后直接把车开到鱼羊食膳的总部大楼。
一个接待的秘书,直接领他到了曲龄的办公室。
“天歌,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曲大爷呢?在不在公司?”
“在楼上的办公室,我带你去见他。”
接着曲龄又带着向天歌上楼,曲鹤松的办公室是在顶楼。
曲鹤松看到向天歌过来,一如既往地表示热情,吩咐秘书把他最好的茶叶拿出来。
“大爷,看起来气色不错呀。”向天歌在他对面坐下。
曲鹤松笑了笑:“这都多亏了你和曹神医。”
“上次刺杀你的人,警方那边问出一些什么了吗?”
“暂时还没查出什么结果,这小子只知道指使他的人叫五爷,和这位五爷见面的时候,对方好像故意化了些妆。虽然这些妆很低劣,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但却能够有效地隐藏他本来的面目。警方正在画影图形,不知道能不能有结果。”
“大爷,您说这位五爷有没有可能是蔡五福?”
按照蔡五福的年纪,比曲鹤松小不了多少,蔡老根死的时候,蔡五福应该是在蔡家沟的,向天歌猜想应该认识蔡五福的,所以故意提起蔡五福,试探一下曲鹤松。
“谁是蔡五福?”曲鹤松一副茫然的表情。
“您不认识蔡五福?”向天歌有些奇怪。
曲鹤松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他是定福县新闻晚报的新闻主任。”
“一个搞新闻的,跟刺杀我的事有何关系?”
“曲大爷,您还记得阳平县蔡家沟吗?”
曲鹤松脸上显出一些不自然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却没有逃过向天歌的眼睛。
猜想蔡五福原来不叫蔡五福,而是改了名字,所以曲鹤松听到蔡五福这个名字并不惊讶,但听到蔡家沟却让他有些坐不住了。
“小向,你是怎么知道蔡家沟的?”
“因为我找到了蔡五福,他也承认了是他买凶刺杀您的。”
曲龄问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向天歌冷笑道:“这你该问曲大爷了,三十二年前,他到底犯了怎样的罪!”
曲龄听出向天歌说话的语气与往常不同,不由诧异地望向曲鹤松。
隔了很久,曲鹤松才无力地叹气说:“三十二年前,我确实做了一件禽兽不如的一件事。可是当时我也是走投无路,做生意一直挣不到什么钱,所以我才想出了这种下三滥的办法。”
“爸,三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曲龄着急地问道,事关重大,与他被人刺杀有关,曲龄不能不引起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