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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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姜灼已然有些困意,打了个呵欠道:“无事,秦太医同许大夫开的药必是很好,说不得过几日,我便好了。”

    瞧着姜灼明显消瘦不少,这会子因着风寒又不掩苍白的面孔,谭嬷嬷既心中难过,又似乎还有些生气,帮着她将被子盖好,忍不住又道:“女郎不辞而别,只此一回,下不为例,若是再来一出,我便带着宝儿走得远远的,省得到时候担惊受怕。”

    “嬷嬷说要走得远远的,可是要去陇西?”姜灼忽地又睁开眼,笑起来:“嬷嬷,这一回我还真经过了陇西,自然也瞧见宝儿她那没什么出息的阿爹。”

    “瞧他何用,你都说他是没出自息了。”谭嬷嬷叹了口气。

    “其实吧,陇西王这人也说不上坏到怎样,你竟不知,这一回他还立下大功,”姜灼说着,眼皮子便有些打颤,喃喃地道:“嬷嬷,陇西的事以后……得空我说与你听。”没一会功夫,便又睡着了。

    两日之后,姜灼的咳嗽果然好了,风寒之症减轻不少,许大夫过来瞧过,去了前药之中的麻黄,又开了四帖,四帖过后,姜灼自觉血证已除,只脉之散大并未收敛,人依旧觉得倦怠,且食欲不振,同许大夫商量了,又去掉前药中的藕汁.加了黄芩、砂仁、半夏,如此一来,眼见着,人终是慢慢地好了起来。

    这日午后,阿青挺着肚子过来串门,坐在院中,陪着正躺在一张矮榻上晒着太阳的姜灼闲闲地说话。

    姜灼瞧了瞧她的肚子,一时笑道:“阿青姐姐,这几日不见,瞧着倒是要生的意思,也是快了些吧?”

    阿青用手轻轻抚了抚肚子,眼中满是喜悦:“英娘也说呢,奴这会子,竟像是怀胎十月一般。”

    “平日多走动一些,免得生的时候艰难,”姜灼又生起了大夫的毛病,抬起身便为阿青把脉,随后眼睛眨了眨,笑道:“莫非是男胎?”

    “药铺的大夫竟也这么说的,我夫君家中单传,自是盼着有个小郎君的。”阿青神色愉快地回道。

    “阿青姐姐,如今定是过得顺心如意?”瞧着阿青脸上的光彩,姜灼歪着头问。

    “该要多谢女郎,将奴推了这一步,”阿青这时抬起头,瞧着院中一株正自盛放的桃花,眼神闪亮地道:“我夫君虽话不多,胜在人品厚道,难得脾气也好,平日既不吃酒,也不去赌,只知道忙于公务,虽不能常待在家中,挣的银两也都叫奴收着,还说家中冷清,盼着孩子早些出世,好多陪陪奴。”

    “嫁到好人家,是阿青姐姐自个儿的造化,如何谢我呢,”姜灼自然也夸赞了句:“赵捕头瞧着便是老实人,这以后一家子好好过下去,我便放心了。”

    “女郎只顾着别人,竟不想自己吗?”阿青倒是打量起了姜灼:“您这般心善的女郎,如何不能寻着好归宿。”

    姜灼此时目光也瞧向了那株桃花,不由道:“或者,我真要有好归宿了呢!”

    当日临离开之前,诸葛曜可是说好,回来便会给自己一个交待,姜灼心中虽并不想入宫为妃,却也想与诸葛曜在一处,携手白首。

    “莫非……”阿青一愣,琢磨半天,忍不住瞅了瞅皇宫的方向。

    “那个……我说着玩儿的。”姜灼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怕说出来,又吓着一向视诸葛曜如虎的阿青。

    入夜之后,谭嬷嬷捧了药进来,对正歪在床上,就着油灯专心瞧着医册的姜灼埋怨道:“女郎这身子刚好些,怎得又不知爱惜了,可是病得未过瘾?”

    姜灼原本全神贯注,被谭嬷嬷突然这么一声,吓得医册差点掉到床上,等瞧见谭嬷嬷站到自己跟前,不免拍拍胸口道:“方才且被吓个半死,还以为回到从前,嬷嬷初来当我教习之时,竟是没有笑容的。”

    “这会子还怕?”谭嬷嬷故作严肃地问,顺便将手中汤药递了过去。

    “自是不再怕了,”姜灼呵呵笑了起来:“如今只觉得嬷嬷亲切的,像长辈一般。”

    “女郎当然不怕了,都敢不吱一声跑去北疆,如今长大成人,主意也大了,”谭嬷嬷口中教训着,终是又笑起来,随后嘱咐道:“快些将药喝了,早早歇息,回头我还得去对付那个小的,尽是在跟你学呢,这会子也是就着油灯在瞧医书,也不知她能认得几个字,倒不怕把眼睛瞅坏了。”

    “您可得多管着些她,”姜灼被逗得直乐:“如今宝儿也只惧着嬷嬷了。”

    谭嬷嬷一时哭笑不得,瞧着姜灼将药服下,忽然问:“你上回说去了陇西,我心里就在琢磨,若是陇西王与圣上真就冰释前嫌,会不会将宝儿接走?”

    “嬷嬷舍得?”姜灼笑问。

    “亲手一点点养大的孩子,如何舍得,定是要陪着的,”谭嬷嬷眼中竟添了些犹豫,仿似宝儿真要就此离开,一时又叹道:“只若是我陪了她一块去陇西,心下又舍不得女郎,叫人好生作难。”

    姜灼冲着谭嬷嬷挤了挤眼:“嬷嬷放心吧,这孩子既然是我徒儿了,日后谁都抢不走,他日等宝儿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然后出嫁,只有叫陇西王眼馋的份。”

    谭嬷嬷却立马嘲笑了一句:“你都不知何时才嫁得出去,居然惦记起了五岁的小女郎。”

    姜灼立时便被噎得再也无语了。

    没一时,姜灼的院子里,几间房中的灯火全都暗了下来,四处也变得渐渐沉寂,唯有轻风拂过的声音,时有时无地掠来掠去。

    便在此时,有人不知从何处攀上了墙头,往四下看了许久之后,便翻身落进院中,身手极是敏捷,甚而没有发出多大的动静,只是一身黑衣,着实鬼祟。

    再然后,那人熟门熟路地走到院门口,轻轻拉开闩子,“吱呀”一声,门便被打开了。

    一个身影魁梧、披着斗篷之人立时出现在门后,随即便跨了进来。

    从一间屋里突然传出来一声:“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