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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太医这时叹道:“你当不知,这郑家药铺当日能得收回,少不得胶东王在后头帮衬,方才若是你说不肯,老夫今日便是绑,也要将你绑到宫中去。”
姜灼一时被逗笑了,想着难为伍太医憋了这么久,才说了实话,虽在宫外,姜灼亦曾听说,自诸葛曜被赶回封地,王昭仪便是一病不起,甚至有传言,她如今早已失了圣心,再不复当日荣宠。
“太医院那帮庸才,半天瞧不好王昭仪的毛病,开一剂药,病则重一分,竟是要将人折腾坏,如今已拖了数月,”伍太医这时不免也自嘲了一句:“说来老夫也是庸医,只略比那帮人好些,让王昭仪每日以参入粥饮服,勉强还得支撑,只冬末交春之时,王昭仪突然心火大旺,,听服侍之人道,王昭仪神色颓倦,不堪少睡,只要一醒来,便往往大汗淋漓,如何只得辗转床榻。”
“小女不才,倒是可往一试,只是......如今进得宫去?”姜灼疑惑地问道。
伍太医一拍大腿:“你肯应下就好,回头老夫去求了江常侍,请他代为禀明圣上,想是倒也无碍。”
此事一了,伍太医又看看姜灼,思忖了片刻,道:“灼灼,老夫有一事始终不明,又一直未得出宫,今日既见着你,便想当面问上一问。”
“小女自当如实奉告。”姜灼回道。
“当日医官考试,你为何会这般轻忽,竟是将少阴病脉当成少阳病脉作答了?”
姜灼叹了一声,大半年前那场医官考试于她记忆犹新,再次想起之时,她心里也只能无奈。
“不瞒伍太医,当日小女拿到的考题,确为《论辩少阳病脉证并治》,等到出了考场,才隐约听出有异,只木已成舟,再难以挽回了。”姜灼遗憾地道。
伍太医听得直摇头:“老夫特意调阅了你之试卷,回答得繁简有序,论证详细,更兼众多实证相佐,绝对乃上乘佳作,只可惜文不对题,说不得老夫竟也觉得你......太马虎了!”
姜灼笑了笑,颇有几分不服:“伍太医,为医者容不得半分疏漏,小女要为自己辩驳,绝非马虎之人。”
“蹊跷啊,实在蹊跷!”伍太医拍拍桌案,起身站到窗前。
“伍太医,小女有一事想问问,”姜灼这时心中一动,走到伍太医身后:“既然您调阅过小女试卷,考题果真就是《论辩少阴病脉证并治》?”
伍太医回过头看看姜灼,肯定地点了点头。
于此,姜灼敢肯定,自己是被人暗算,必然有人偷偷换了考题,想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看来有人不想让她进太医院,至于到底是何人所为,姜灼忽然想到,那天来发题的,正是魏菓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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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菓瑶一脸不忿地回到太医院,直接折身进了王攀的屋,口中直嚷嚷:“师父,从没有这般的道理,今日我随张太医去华房殿请平安脉,竟然被人挡在了外头。”
王攀正在同几名心腹太医聊天,听到魏菓瑶这么一说,眼睛不由眯了一眯,挥手让太医们全部出去,这才问她:“何出此言?”
“人家可是给咱们碰了个软钉子,说是江常侍过一时要带宫外名医给娘娘诊脉,便不劳太医院费心了。”魏菓瑶冷哼一声。
王攀心里冷笑,王昭仪几近被废,竟还要扯起虎皮做大旗,一个劲地耀武扬威,他每日派太医去请平安脉,已然仁至义尽,难不成还得瞧个失宠之人的脸色,再说王昭仪这身子骨,太医院那么多人都束手无策,天王老子也治不好。
“师父,回头您派别的医女去吧,徒儿不受这委屈。”魏菓瑶这时撒着娇道。
王攀却是想了半天,突然问了句:“可打听过,到底是请的哪位名医?”
“管他呢,”魏菓瑶毫不在意地道:“师父同太医们都瞧不好的病,宫外那些郎中还能翻了天?想是死马当活马治罢了。”
王攀却直摇头,如今郑无空一死,宫内宫外再无人能压太医院还有他王攀一头,而今华房殿的人居然说,是江常侍延请的所谓名医,他倒想看看,还有谁人敢拿他的大,自是要早做提防。
“派人去盯着华房殿,瞧瞧到底哪里冒出来的名医。”王攀吩咐道。
魏菓瑶自是领命而去,一时屋中便只剩下了王攀。
王攀猛不丁长叹一声,忽然想到,身为圣上宠宦的江常侍今日插手此事,是否意味着,圣上的态度已经松动,那么之后,胶东王会不会竟能翻身了?
虽然王攀随着王巍投靠了陇西王,不过他也清楚得很,陇西王瞧不上他,倒宁可相信郑无空那个小徒弟,上回之事狠狠地打了他的脸,更让王攀多长了一份心眼,觉得这位陇西王未必是良主。
所幸侄女王瑜芙竟也有同样想法,所以三番五次拖着不肯与陇西王定亲,前月更是托病不出,只让王攀对外宣称,王家女郎得了恶疾,不得见人。
王攀突然回过神来,怎得突然想到别处去了,其实管是谁最后上了位,于王攀而言,他只要保住自己太医令的位子。
魏菓瑶再次回来之时,脸上神色已是更加难看了,甚至冲着王攀跺起脚来:“师父,您猜来的是谁?竟又是那个姜灼,这女人阴魂不散,真有脸自称名医!”
正自装着看医书的王攀猛地抬起头来,忽然感觉,郑无空虽然死了,却留下了一个徒弟,竟是专门同自己作对,虽然这女子夺不了他太医令之位,却已然成了王攀心中之刺了。
“师父,”魏菓瑶忽然小声问道:“姜灼厉害着呢,竟是江常侍将她带进了宫,若真让她治好了王昭仪,姜灼会不会走了江常侍的门路,再回头对付咱们?”
王攀眼睛一瞪,甚觉魏菓瑶是个没脑子的,什么话都搁不到心里,不免呵斥:“她对付老夫做什么?”
魏菓瑶支吾道:“徒儿担心,她会不会已然知道,咱们在她考题上做了假。”
“休得胡言!”王攀喝斥道:“老夫一生清白正直,何来什么做假之说,你连这点沉着都没有,尽是往自个儿身上揽事,还想在太医院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