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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岩本来还很温和地看着我,听完我的问话后眉头迅速地皱了一下,但脸色一直很平静:“前几天不是才见过乐乐?好端端地怎么问这种问题。”
说实话,他一般情况下能很好地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所以我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在诳我。
我紧紧地握着拳头,手心里紧张到全是冷汗。
如果那天在火锅店里江阳没有说漏嘴,我根本就不会怀疑女儿可能生了病。
庄岩抬手按住我的嘴角,把下嘴唇从我的牙齿中释放出来。他的眉头微微抖动着,抬起我的下巴就低头亲了下来。
我根本就没有心思跟他亲热,所以忍不住开始推他。可他态度很强硬,很快就把我紧紧地箍在了怀里。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觉得很生气,他现在就是想把这个问题含糊过去吧?乐乐是我生的,我就不能知道她的健康状况吗?
所以我一生气就咬住了他的下嘴唇,可我终究没舍得用力,所以他就算是吃痛也在承受范围内。他就是不松口,我索性赌气似的紧紧咬着牙齿随他去。
我们之间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他要是不亲我,我可能还会觉得自己猜疑错了。可他亲下来的瞬间,我几乎立马就肯定了我的猜疑是对的。
他的下嘴唇有点肿,我的嘴巴更肿。
我的臀部抵在书桌上,左右挣脱不出他的怀抱,他叹着气坐到椅子上,把我拉到面前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腰。我的呼吸很乱,而他则把脑袋埋在我怀里叹了一声:“希希,我压力很大。”
他的语气透着疲惫,我忽然打了个寒噤,鼻子有点发酸:“你是不是后悔了?我现在什么也帮不了你。”
“不后悔,不管我什么时候跟雅如离婚,都会落得净身出户的下场。以前是将就着得过且过,那种生活有时候真的生不如死。我说的压力不在钱方面,希希,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感觉乐乐身体不好?”
如果把江阳招供出来,可能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我只在这一点上做了隐瞒:“奶奶她们带乐乐走之前,她玩得好端端地突然就哭了,肯定是哪里不舒服。你刚才是心虚了才亲我的。”
庄岩突然抬头看我,他的眼底有点黑眼圈。
我也很坚定地看着他,这回没再没底气地别开视线:“你告诉我吧,再瞒下去也没意义。”
他点点头,说是回家再跟我说。
等他做报价的过程特别煎熬,我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又不敢继续打扰他。
中途出去上洗手间时,我问江阳,庄岩最近是不是不开心。他这回没再跟我口不择言,只说最近公司的生意刚刚有点起色,又被抢了客户。
虽然他们公司的订单小,本来就不怎么赚钱,但是竞争公司却愿意用更低的报价来抢客户资源:“对方产品多,他们可以把相似的产品放在同一批加工,你有没有学过经济?边际成本知道吗?降到一个最低限值后一般的公司就不会傻到再加料生产了,可我跟庄子打探过,那家公司宁可超过那个限值,就算增加一些边际成本也要把我们客户抢走。”
我听得云里雾里:“就是恶意竞争?”
“也不算,一般公司都会货比三家再选供应商,只能说我们做不到那么低的报价,咱公司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他这话不像说着玩的,我很震惊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江阳一直在往公司里投钱,但迟迟见不到回报和希望,庄岩肯定会心理压力大。江阳说到底也是生意人,怎么可能为了友情一直往里垫钱?
就算他肯,庄岩也没脸让他一直做亏本生意。
回去的路上庄岩一直都很平静,我也没再急着追问乐乐的事情。吃过晚饭后已经九点了,坐在沙发上的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希希,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查觉到乐乐的身体出了问题的,小孩子突然哭闹很正常,你应该在那之前就有疑虑了。我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你会这么敏感,不过我接下来跟你说实话,你得答应我不许慌,做得到吗?”
他的脸色很凝重,吓得我当即就慌了,但我还是强迫自己点了头。
“乐乐的心脏可能有点问题,只是可能,还没有确诊。”
“怎么会呢?怀她的时候一直在按时体检,医生说她很健康,当时不也查过心脏吗?”我还是慌了,声音都在发抖。
他转身握住我的肩膀,轻轻晃了下我的身体:“我没说一定有问题,生下来之后也可能会得心脏方面的病,不一定是先天的。乐乐前段时间在家里会突然哭,还指着心口的位置说痛,不过目前检查了几次都没查出具体的毛病。”
“你前段时间出差是假的,回去带乐乐检查身体才是真的。”
庄岩自嘲地笑了一下,拉着我搂进了怀里:“对。你怎么就不能糊涂点的?如果确诊了我肯定会告诉你,现在还没确诊,我不希望你跟着担心。我们已经联系好了这方面的专家,我明天回去就是要带乐乐出国做一趟检查。”
“希希,如果真的有问题也跟你没关系,知道我妈是怎么去世的吗?”
我哆嗦了下:“心脏病,会遗传?”
他摇摇头:“我妈的心脏病并不是先天就有的,应该不会遗传。我爸跟我对心脏病比较敏感,所以怀疑乐乐有这方面的问题肯定得查清楚,早点确诊也能早点治疗。”
他说完后松了一大口气:“就这些了,你说说你现在是不是很揪心?”
何止揪心,我心里现在七上八下的特别慌。
“我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做无谓的担心,还有件事我一并跟你说了吧,国外的这位医生是小瑾帮忙预约的。小瑾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跟那位专家有过交集,这段时间为了能预约到那位专家,我跟小瑾私下里接触过几次,都是电话联系,从来没跟她单独见过面,每次也只是聊预约的事。”
我曾经无意中看过的那条短信有了合理的解释,当时周瑾问庄岩:没告诉她吗?所以那个她指的是我。
他给我倒了一杯水,我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才求他:“以后别瞒我行吗?我不像以前那样脆弱了,这次无论查出什么问题,你都要把真实结果告诉我,好不好?”
“好。”
那晚谈完之后,我确实如他担心的一样开始心慌,但是我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他离开之后,我没再想着从广告公司辞职换别的实习工作,我觉得我应该试着坦然地面对尴尬。
不过辅导员可能真的放下了,并没有经常往广告公司跑,这样一来我反而觉得是自己小心眼放不开。听肖老板说,他在准备公务员考试,因为他爸妈还是觉得当公务员有前途。
我每天都在等庄岩告诉我结果,不过国外的情况跟国内好像不一样,他们带着乐乐出去后并没有立即检查,据说需要先排个队。
我开始极为焦灼不安,但是过了四五天,我就能试着安抚住自己的心慌了。这段时间我忙着担心乐乐,所以一直没打电话给外婆,不过周末的时候田华婶主动打电话给我了。
她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一趟:“以后可能没法子帮你照顾老妈了,以后你自己多上点心吧,我跟你叔准备搬走不住村里了。”
她的语气不太对劲,我追问了几遍,她才哽咽着跟我抱怨:“你姨夫太不是东西了,我跟你叔在村里待不下去了,走到哪都被指指点点,这日子没发过。你叔都跟我吵了好几回了,再不走,我这个家都散了。”
“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姨夫怎么了?”包媛媛之前说姨夫到学校里来找过我,当时还在女生宿舍下面骂我不孝顺。我至今没有搭理过,没想到老家却出了事。
田华婶抽抽搭搭地跟我说了经过,刘姐为了找合适的代孕者,前段时间刚跟她联系过,有一次还到村里去了。
那时候姨夫跟姨妈已经开始自己赚钱,每次回村里都能还一点债,所以也没再像之前那么偷偷摸摸。但他们私下里还是会在外婆面前哭穷,可我现在都把钱放在田华婶那里,所以外婆想帮他们也帮不到。
结果有一次外婆跟田华婶要钱的时候,被姨妈偷听到了。她把不住嘴,回头就告诉了姨夫。姨夫一下子就火大了,开始没日没夜地跟田华婶要钱,各种恶意的揣测都信口胡说。田华婶最受不了的是,姨夫说她私吞我的钱,谁知道她有没有每次都克扣一点。
这就算了,刘姐去她家的那次也被姨夫撞了个正着。
不知道姨夫那些男人之间是怎么疯传刘姐的职业的,反正田华婶很快就跟那种出卖身体的不正当职业搭上了关系,走在村里不管是谁都会对她指指点点,背后说的难听话里句句都带生殖器。
叔虽然知道那些都是谣言,可听多了难免心烦,吵架的时候就忍不住怪她当年给人代孕,可事情却坏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