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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了姚荣, 太阳更是老高了, 赵清漪才离开这所小院, 怕露了行迹,她没有带自己的马。骑着进贡的马到了西北可是会引起人的注意的,只怕就办不成事了。
她买了一匹普通的中原黄马出了北城门,河东路与西北本也相临, 有一大段的路是她走过的。只过不是过京西北路时继续往西走,而不是往北走。
过赶了两日, 她凭借着精纯的内家功夫和铁娘子的毅力, 只两天就到了京西北路的河中府。
找了河中府的一家大客栈入住, 好好休息一夜, 次日再出发前往渡口, 却是河中府再往西去还是要渡河的。
但是她等了近一个时辰,太阳都老高了, 渡口也没有一个船家, 也真是撞了邪了。河中府也是大城,往来客商多, 如今眼见要入冬了,许多在外地的人也正往家赶, 现在怎么会没有船家。
岸边的一些客商也是等的心急, 赵清漪正要去一边歇息,吃点干粮, 却发现上游船队浩荡过来。
一条形象雄伟的船领头, 四周跟着十条个头小一半的船, 那些船上上百个汉子喜气洋洋,敲锣打鼓而来。
赵清漪暗道: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河伯娶亲了?
忽听那大船上有一个汉子大声喊道:“在下黄河帮李天啸,敢问岸上可是赵公子来了?”
赵清漪左右看看,自己来的低调,她自然没有觉得是找自己。
忽见等在岸边的一个穿着青绸衣的男子上前道:“在下赵昌,见过李先生,但是在下并不识得李先生……”
那船上的李天啸道:“不是找你,我找扬州来的赵季青公子。”
赵清漪咳了两声,心下大惊:怎么会是来找她的?除了皇帝、太子、顾如意之外没有人知道她要去哪里,去干什么。她从来没有来过河东府,更不可能认识这里的人。怎么会是找她的?
扬州赵季青的身份是假的,难不成这里有个真的扬州赵季青?
左右看看,也没有候船的客商出来招呼,那定是自己无疑了。难不成是皇帝派人来协助她的?皇帝还是不太相信她的能力,不能用朝廷的官员,暗中联系了江湖中人。
别人是万万难有这个能力的,有这能力的说不出她的假名号来。太子是可怜到没有什么人可派的了,他的人不是和魏家相关,就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太子这个位置就让他的行动被限定不自由了。
赵清漪于是起身去问礼,说话用了点内力:“在下扬州赵季青,见过李大侠。”
一时之间,几十条大大小小船上的人全向她看过来,赵清漪觉得皇帝也太不靠谱了,派这样的江湖帮派来助她。不是说好行事要机密的吗?
那李天啸忙抱拳道:“不敢,小人能见公子一面已是三生有幸,大侠二字切不可提。”
赵清漪暗道:知道我是皇帝派来的,就这么拍马屁。皇帝选人前有没有考虑清楚的?皇帝的智商不是挺高的吗?
那人又道:“小人是来接赵公子,鄙舍正在此处上游三十里外,小人领兄弟们摆上了酒宴,公子若是肯俯就一游,那便是小人天大的脸面了。”
赵清漪暗想:难道皇帝还有另外的计划要我和这些江湖密探合作完成?
原本她是想早些赶去西北看看究竟,但是皇帝另外派人来,还是要接一下头,统一政令。比如这样大张旗鼓的,不是会给她添乱吗?
于是赵清漪便应了下来,而那大船泊了水深的渡口位置,几十个汉子列队下船排开两列,那李天啸下船来,十分恭敬竟是下跪下来。
赵清漪在京都见惯了人跪,但是这样就不太好了,忙伸手在他肘上轻轻一托,内力到处,任他人高马大的好汉便如何也跪不下去了。
李天啸心惊,更不敢以她年轻俊美而小看了她,面上恭敬异常请她上船,早有下属去牵她的马了。
她上船时,那列在两边的汉子和河面船上的好汉都敲锣打鼓起来。
赵清漪一上船,船上就摆着席面,李天啸连称鄙陋,但是赵清漪觉得这在民间已经十分精致了,何况是在船上,而他们拿出的酒也是上好的汾酒。
赵清漪看着四周还有不小下属,李天啸也是老江湖,让下属们都退开些。
赵清漪这才低声说:“这太夸张了,我这次也是有正事的,这样大张旗鼓,走漏风声……谁担待得起?”
李天啸不禁被吓得跪倒在地,说:“赵公子见谅,小人只是想好生款待赵公子。”
赵清漪说:“你起来吧。那……上面还有什么交代给你的吗?”
“上面?”
“就是让你来接我的人呀。”
李天啸道:“他……他老人家,我,我也不能亲聆他老人家的教诲。”
赵清漪心下明白了,整就是一个官僚主义。作为皇帝密探都这么官僚主义,还怎么做事呢?
郭旺财呀郭旺财你也太可怜了,母族不靠谱,妻族不靠谱,我拉着你紧靠老爹,老爹也这么不靠谱吗?
旺财呀,你要当皇帝,总要给我有一个靠谱的呀!不然,还不如我一个人去了西北再想办法。
赵清漪说:“你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这样,我受不了。”
然后,船队浩浩荡荡逆流而上,赵清漪听李天啸说,为了接到人,黄河帮命所有船家今早都不出船。原本是不会搁这么久才来接她的,暗示那些排场是花了点时间的,毕竟他临时得到的讯信。
这是高级领导来视察,下面交通要清道的节奏吗?
黄河帮的总坛已经大摆宴席,赵清漪在上百人的迎宾队的簇拥下进了门,入了席。
又有吕凉山凌云寨的凌二当家、沙家帮的王帮主、永兴镖局的张镖头、卢家庄庄主等等人物过来朝她敬酒。
赵清漪伸手不打笑脸人,觉得这酒也没有什么问题,也拿出流氓习气来都和他们干了一碗。接着就听到一通通的马屁拍过来:
“赵公子果然是少年英雄!”
“赵公子生性豪爽!”
“赵公子海量呀!”
“我真恨不得早十年就认识赵公子!”
赵清漪也亏得内力精纯,不然这么多酒下肚也是要倒下了,说:“反正都这样了,今天咱们就高高兴兴吃宴。不过,我也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卢家庄的庄主说:“赵公子愿意垂训,是我们的福气。”
赵清漪说:“我是喜欢交朋友的,只是还是正事要紧。你们这样虽是一片盛情,要是坏了事,上头不高兴,我也救不了你们。所以能低调还是低调点好。”
一个个听了她这句话,又都半跪下来,赵清漪说:“别这样,都起来。下回注意些就是。”
赵清漪跟着他们宴吃到七七八八,就见一个个大小头目给她备的“简慢”的礼,先是东家黄河帮李天啸让下属抬了一个箱子来,打开一看竟是一箱的黄金,看那箱子的大小,应该有两千多两。
凌二当家就称自己也是恰巧在河中府,临时得到消息也没有备什么好礼,让人取来了一匣子的珍宝,价值也是不匪。
卢家庄的庄主是给了万两票子和一颗高丽千年雪参。
沙家帮的王帮主送上一匣子的指大的珍珠,极是难得。
赵清漪面上虽然奇怪,但是绝无惊艳贪婪的神色,只因为她见过太多了,曾经拥有多到真正的堆积如山的珍宝,现在空间里也是不少。
在场的人还觉得她深不可测,怀疑礼送薄了。
赵清漪想的是现在有事,收了礼也带不走,而她又不能当着人面收空间去,于是都婉拒了,这些人心中更生不安。
赵清漪却是吃喝这么久,人有三急,人家还是备下了VIP的厕所让她解决问题。
再出来时,几个头目表示还有厚礼云云,赵清漪却说:“礼的事不必客气,就是宴都吃到这了,上头派下来的主事的人总得见见。”
卢庄主道:“上面的那位,小人又如何能见?自然是赵公子更亲近些。”
赵清漪说:“我怎么亲近些?上面派谁来接我,我都不知道。”
李天啸说:“可是……老人家亲自发了话的。”
“这又怎么了?”她可不就是皇帝亲派的,有人协助也定是皇帝派的。
众人面面相觑,凌二当家又说:“我等是无法做主的。”
正在这时,听得琴箫之声传来,只见从墙外飞了进来八男八女,皆穿白衣,男子抚琴,女子吹箫,在乐声中樱红花瓣片片均匀地飞落。
李天啸等人见到来人,一个个跪倒在地:“恭迎圣使!”
赵清漪瞠目结舌,喃喃:“丫丫的,这逼装的,旺财和他爹出场都没有这么均匀的花瓣。这不仅仅是审美水平,还需要洒花瓣的技术。”
只见这个领头的少年对赵清漪说:“敢问尊驾是赵公子吗?”
赵清漪掐了自己一把,感觉生疼,绝对不是做梦,绝对还是那个诸王夺嫡的剧本里。
“是我,你们是哪来的,有何贵干?”
那白衣少年道:“我家主上有请公子移驾一见。”
……
又有四名男子抬了软轿飞了进来,赵清漪也想见见这位画风不对的皇家密探,上了软轿后,在琴箫乐声中,那四人运了轻功抬她出了黄河帮的总坛。
现在身在永兴军路境内,就是现代陕西境内了,他们施展轻功而行,是以速度极快。
不知过了过多久,见地形陡峭,山林葱笼,想必是秦岭的支脉。
曲折小路对于他们来说也像是如履平地,不过他们终于不奏乐了,总得看路。
赵清漪在软轿上晃悠悠的,到了傍晚,在一处悬崖上下轿,那些少男少女又纷纷不要命一样跳下悬崖。
赵清漪目瞪口呆,伸头往云山雾罩的悬崖一看,只见下头有一个粗壮的大松树,但是已经不见了那群少年少女,只留下那顶软轿孤零零陪着她,她才知不是做梦。
赵清漪也不管了,也跳了下去,潇洒地立在那千米孤壁的松树干上,这时才发现这里有个处于上方的视觉盲点。
山壁上有几块突起的石块,只有站在这里可以看清是人工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当然不能行走,但是对于轻功高手来说不是难事。
于是胆大的赵清漪又施轻功飞往山壁上的一块突石借力,然后跳到另一块上面。
这样一块块借力,绕着这悬崖走了有近一里路,却到了一个海拔半山腰的小山谷中。真的是小山谷,前后方面绝对不超过一里,但是风景秀丽绝俗,松竹桃花迎风而笑。
山谷间几座古朴的屋宇,那几名接她的少年少女正站在屋门前。
“赵公子,主上有请。”
赵清漪脱靴进屋,竹木地板纤尘不染,这是多么严重的强迫症才能每天擦成这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