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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灾难,像是死神的惩罚,没有人有能力抵抗,只要死神挑中了,没有人能逃过。
多少人日日生活在恐惧中,看着自己的亲人好友短短几日相继离去,黑暗的铁幕之下,都恨不得自杀去寻他们。
然而,希望来了。
阳光出现了。
他们,都还活着……
他们大声呼喊着雍亲王和宋茗微的名字,宋茗微震惊地看着下方那些喜极而泣的面孔。
那一瞬,她展颜一笑。
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算让她付出性命。
宋茗微本是笑着,然而,笑着笑着却渐渐落了泪。
人的生命多么渺小,一旦遭遇这样的横祸,谁都没有抵抗能力。
宋茗微想到了那雷火朝她打来的时候,那濒临灭顶的可怕,她劫后余生,心有余悸。
现在,她才开始双腿发软,四肢颤抖。
她不由得苦笑。
真没用,前一刻还信誓旦旦,现在就一副软脚虾的样子。
手被师父轻轻拉着,宋茗微转头看他。
“茗微,你成功了。今日起,兖州开放,你没事了。”
鼻端一阵酸痛。
宋茗微红了眼眶,她重重地点了下头。
就算她是纯阴之体,她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炉鼎,就算她卑微,也一样要活出自己来。
现在,她仿佛看到了厚厚的云层拨开后,那新生的太阳犹如刚洗过一般。
她闭上了眼,双手张开,山风吹来,将她衣袂吹起。
白色的袖子犹如蝴蝶的翅膀,她更像是要展翅而飞。
“师父,师父,我觉得我变得不一样了。”
允稷深深地看着她,看她此刻含笑的唇角。
茗微,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能活的恣意,绚烂,最后归于平静。
如果,放手让你飞能让你飞地更远,让你拥有此刻的笑容,那么师父,愿意放手。
知府大人上来邀请两人下山,百姓们夹道欢迎,更有人提着美酒和菜肴送去了知府大人府上。
而那些得了疫病的人,竟都莫名地结痂了。
他们得知疫病全都离去,高兴地拔腿跑了回家。
亲们人抱头痛哭,孩童见到父母都亲热地要抱。
紧闭的兖州城城门终于打开了。
那些观望的几个城池县城的人,在最快的时间里得到了消息。
“说是兖州城龙脉受损,如今已无大碍。据说还是玄亲王的未婚妻出手的。”
“玄亲王的未婚妻?何许人也?”
“是宋阁老的孙女呢,今年夏才拜入雍亲王门下,佛法高深着呢。”
就这般一传十十传百,宋茗微果然成为了晓瑜各家各户之人。
让她哭笑不得的是,回京之后,竟有不少名媛小姐来请她开光……
老夫人挡住了人,就说外头传言不可信,哪儿有那么神乎其技。
偏偏就有人不信。
“就算没有,好歹也给我念念经啊。”
老夫人头疼,她一把年纪了,这种应付人的事应该交给当家主母,可自从曾氏走了后,这合适的人,当真还没有。
宋茗微出了门,道:“各位姑娘,我每日一早都会去相国寺做早课,如果有什么需要,咱们相国寺见。”
话落,那些人才满意地回去了。
宋茗微与老夫人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茗微,你这次出去,可收获了什么?”老夫人问道。
宋茗微点了点头,她到底没敢把佛珠拿出来给祖母看,盛怀安那鬼脸,不小心吓着了祖母可不得了。
“我已经抓住盛怀安了,为免夜长梦到,下午我就带去相国寺,烧那烈阳之火。”
老夫人咬着牙道:“做得好,我要让乐阳痛不欲生,尝试失去至亲的痛苦。这盛怀安这般邪恶,是不能留了。”
老夫人又说起了玄亲王。
“他比你早半天回京,倒是没有听说亲事不作数。只不过,这聘礼我们也没这个脸还出去。”
老夫人听宋茗微说起退婚这事的时候,又是不解又是诧异。
然而,在听到是允祀主动提出,帮忙阁老府度过难关的时候,她这个老太婆都不免感动,再看这个婚姻的初衷已经无效,她也不好意思说退婚两个字。
总有种过河拆桥的感觉。
宋茗微叹了一口气。
“祖母,聘礼咱们得还。我不能白白霸占着未来玄亲王妃的名头。”
既然一开始是为了阁老府的平安,那么这聘礼放着,就变了味道。
“那,我让你父亲拿去退了?”老夫人想到了玄亲王那张冰山一般的脸,心都突突跳。
她是不是不应该让儿子独当一面?
老夫人不由得看了眼宋茗微。
好歹,二丫头好像不怕玄亲王啊。
宋茗微被看得背部一僵,祖母那是什么眼神?
“茗微,你陪你父亲去,把聘礼退了吧。”
宋茗微被狠狠一噎。
“祖母,我一会儿就带盛怀安去相国寺了……”她顾左右而言他。
真正没有勇气对上允祀的人是她,尽管她自己清楚,退婚是理智的,对她对允祀都好。
允祀这辈子还有这么长,何必吊在她一人身上。
然而,即便如此,宋茗微还是没有太多的勇气对上他的凤眸。
她知道,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像是深切的内疚,是偿还不尽的亏欠。
“茗微,你要不去,我估计咱们家没人去退婚的。这聘礼就放着吧,最近府上还缺银子,先用了,等哪一天凑出钱来,再去还……”
宋茗微气结!
祖母怎么可以这样无赖。
难怪祖父总是对祖母唯命是从,府上也没有什么太姨娘。
她青了脸,道:“好,我去。”
老夫人闻言一笑,“这婚,能不退也行,反正你都是要嫁人的。你修佛,倒是不关心非要嫁给谁,那怎么就不能是玄亲王?”
“祖母,您忘了允祀说的那句,非命定之人必然遭遇意外吗?”
老夫人眨了眨眼。
“哦,那就活该他这辈子打光棍,娶不到老婆。”
宋茗微再次被噎住。
百般滋味袭上心头,让人心头钝痛。
她沉默地看着亭子外头的一株杨树。
秋日的风长而微凉,幽怨且不甘。
杨树却挺拔如初,就算是飓风袭来,它也不会改变。
她撇开了眼,总觉得那颗杨树像极了某个人。
“我去找父亲。”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去寻了宋以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