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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遇白打开后备箱拿了东西,又几步过去跟上她的速度。
电梯很快就来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伸手去摁向“13”那个键,季遇白先收回手,顺势闲散的放进口袋里,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沈木兮摁完后摸了摸鼻尖就垂下眼睛盯着自己脚上那双毛茸茸的拖鞋,一言不发。
只有两个人的狭小空间里,气氛不知不觉变得微妙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开始慢慢发酵,静悄悄的,不为人知。
电梯很快到了十三楼,沈木兮拎着高跟鞋先走了出去,然后站到门口停下。
有了刚才的“小事故”,这次她还是决定等等比较好。
季遇白停在她的身边,看小姑娘局促的站着,低着头,没了下一步动作,他也不去输密码,一只手拎着购物袋,另一只手还抄在兜里,耐心的问她,“密码还没背过?”
她其实是背过了的,但是现在…好像只能说是没背过。
于是,她点了点头。
本以为季遇白下一步一定是抬手输入密码,谁知他竟然说了一句,“那就换成你的生日吧,以后我来背。”
沈木兮又怔住了,而且还怔的很彻底。
季遇白弯了下唇角,很小的弧度,单纯的出于好笑,移开视线,开始更换密码。
输过了原始密码,他边输入新的密码边低喃着重复了一遍,又问她,“这个日期对吗?”
他明明都背过了的,刚才还说什么,以后他来背…
她傻傻的抬头看着他,问了一个更傻的问题,“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
这人勾着唇角淡淡的笑,“你的十八岁成人礼,很遗憾那天我没有参加,但是请帖还是收到了。”
面前的门“滴”的一声打开了,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没有动身的意思,季遇白无奈的抿了下唇角,拎着购物袋抬腿先迈了进去,低头换拖鞋。
沈木兮站在他的身后继续追问着,执拗的不得了,“那天你为什么没有参加呢?”
季遇白换好了拖鞋,转身看向她,客厅没开灯,有些暗,他离她一步之遥,站在黑暗里,脸上拂过一溜楼道晕黄的光线,明暗之间,那张脸越发深邃精致,完美的像是一件遗世独立的艺术品。
“我去威尼斯旅行了,现在想来,我应该晚一天再去的。”
沈木兮本在对着这张脸发愣,被这句话唤醒后目光瞬时变得闪烁起来,脸上也难掩激动,“对啊,你当时去了多好,因为我过完生日的第二天也去威尼斯了!”
她的高兴只持续了几秒钟,话说完之后便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的。
沈木兮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连季遇白刚刚究竟是何种反应都没来得及看清,懊恼的揉了揉鼻尖,把手里的高跟鞋放进鞋柜,又将脚上的拖鞋换成了那双居家的,等她重新抬起头时季遇白已经拎着东西去厨房了,似乎对她刚刚的那句话以及过激的表现并没有显露出任何在意。
她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望着那道消失在厨房门口的剪影竟然有些难过,抬手摸到墙边的顶灯开关,按亮。
软软从客厅慢吞吞的爬了过来,窝在她的脚踝上蹭了蹭,像在撒娇似的,她回身把门关好,这才弯腰把小东西捞进怀里。
似乎心情明亮了周围所有的事物都跟着变好了。
她忽然发现,这团小东西真是软绵绵的让人爱不释手。
沈木兮将礼服换掉,抱着软软倚在那张藤椅上,微眯起眼睛看向天边的落日。
天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调色板,被层层分隔成了几种不同的色彩,余晖的橘色,正欲褪去的浅蓝色,隐约浮现的灰白色,以及最远方,那抹渐渐吞噬而来的暗黑色。
原来生活还是美好的,她就站在这里,站在夕阳之下。
她不用畏惧阳光,也不是什么阴影。
她还是她,只是欠了这个男人一笔数目可记的钱而已。
沈木兮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好像一点都不用担心明天还会发生什么让她猝不及防的事情了。
这种由衷的放松,是近四个月从来没有过的。
…
怀里的软软小声的叫了一声,她才倏地回过神,自己来这里之后名义上是照顾软软的,但是好像还一次都没有喂过它?
思忖及此,她便抱着小家伙起身往厨房走去。
季遇白正在心无旁骛的洗着手里的芥蓝。
他的衬衫袖口高高卷起至手肘处,露着线条紧致的手腕,那几颗翠绿的芥蓝在他修长的手指间似乎都变成了一件用心雕琢的艺术品,上面还沾着透亮的水珠,新鲜的像是他亲手赋予的生命。
她从未见过男人下厨,至少她长这么大,在家的时候爸爸是从未下厨做过菜的。
而季遇白,似乎这些事情由他来做,沈木兮总是忍不住想拿家里的保姆茹姨和他去做比较,茹姨择菜和洗菜,像是打架似的…而这人,却优雅的不像话。
她看着看着便又移不开眼睛了。
季遇白一早就发现她站在门口了,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把那几颗芥蓝全都洗干净之后放到旁边的竹篮里,拿毛巾擦了擦手,这才转身去看门口发呆的小姑娘。
沈木兮意识到自己的偷看被人发现了,脸颊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涨红起来,看着季遇白将目光锁定在自己脸上,似笑非笑,见自己反应过来,又微挑了下眉,似乎在等她开口。
她羞窘的差点就不会说话了。
“我是想先喂软软吃饭。”
“它的狗粮和牛奶放在上面储物柜的第二个格子里。”季遇白移动身子,从门口退开,靠到了流理台前,示意她自己来取。
毕竟有些话已经说出口了,既然要做就要做的真实一点,如果软软一直都是自己来喂的话,小姑娘一定又该多想了吧?
沈木兮抿了下唇角,从门口侧身过去,在这不太宽裕的空间里十分的小心翼翼,可手臂还是不经意的蹭到了他的,有些凉,像是还有几滴水珠没有擦干净。
她不知道自己的感官触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轻微的触碰都能让她乱了心跳。
她蹲下身将软软放到地上,自己踮着脚打开了最上层的储物柜门扇,伸手去取狗粮和牛奶出来。
有些吃力。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一米六二的身高原来真是不够用,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长了。
季遇白这次没有帮她,看她自己将东西取出来,又耐心的交代了软软现在的食量以及每天的用餐次数。
等她喂完了软软,他才指了指流理台下面的储物柜,“狗粮以后放这里。”
沈木兮冲他眨了眨眼,颇有些无奈,然后还是弯下身子照做了。
放置好狗粮,她一脸轻松的站起身看着他,那模样像是完成了一件巨大的工程似的。
“所以除了照顾软软我还需要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季遇白身子闲闲散散的斜倚在她的对面,仍旧还是高她半个头不止,这会见她眉目舒展,也弯了下唇角,很小的弧度。
“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就好,其他的都不需要。”
沈木兮抿唇一笑,是很活泼的表情,她指了指他身后的青菜,有些调皮,“我喜欢洗菜啊,洗碗也是喜欢的。”
这么自然的表情,说的跟真的似的…季遇白也没有拆穿,只是顺着她话反问她,“我以为你还会继续说你喜欢做饭呢。”
“这个,”沈木兮顿了下,低头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以后也许会喜欢的。”
季遇白低低的笑了,站直身子,“那好,把软软抱去客厅,我来提前培养你,过来帮忙吧。”
…
沈木兮安置完软软回到厨房的时候季遇白已经放好了平底锅,下面燃着一团小小的火焰。
她看了看砧板旁边腌制好的两块牛排,难免有些吃惊,“你要自己煎牛排吗?”
季遇白往锅底放了一层调和油,然后转身有条不紊的切着洋葱丁,并未回答她那个傻傻的问题,只是问她,“你吃几分熟?”
“七分。”沈木兮说完后就自觉地翻折起毛衣袖口,打算接过他手里正在切洋葱的工作。
“木兮,”他眨了下眼睛,大概是有些被洋葱的水汽辣到,并没有将刀递给她,只是说,“去帮我往平底锅里放两片黄油。”
“好啊,”沈木兮从那些瓶瓶罐罐中看了好一会才找到了黄油,刚拿到手里,打开盖子,还没放呢,就听他又低声叫她,有些无奈的语气,“木兮,先洗手。”
她咯咯的笑了两声,放下手里的黄油认真的洗了手,又伸到他眼前晃了晃,像在交作业似的,这才重新夹起黄油放到锅里。
“下一步呢?”沈木兮正乐在其中呢,还想着学会了以后可以做给沈木腾吃了。
季遇白切完了洋葱丁,放下手里的刀用力的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正有一滴眼泪从眼角处滑落。
他并未在意,转身往锅底放了几片蒜片,又取了腌制好的牛排放进去。
沈木兮正等着他安排下一步工作呢,这人却没了动静自己都做了,抬眼不经意的看到他被洋葱辣到眼睛,便扯了一张纸巾来,也没有多想,直接将那滴正滑到鼻翼的泪珠轻轻的擦了去。
季遇白怔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也停住,垂下眸去看她,那眼底还是蕴着些湿意,清澈而亮。
那张纸巾还捏在她的手里,她忽然就意识到,这个男人其实也有这样的一面,他只是个普通人,一定也会因为某些事情而开心或者难过,他并不是淡漠的,也不是凉薄的,而他呈现给大部分人的,其实只是一张面具而已。
他应该也会孤单的吧,和大多数人一样。
就这么看着这双眼睛,她心底那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崩塌,再无防备。
她似乎还想看的更深入,季遇白却淡淡的别开眼,声音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木兮,去外面等吧,马上就好了。”
沈木兮勾起唇角笑了笑,目光明媚而灼人,有些调皮的说,“遇白,我看到你的眼泪了,这张纸巾我要好好珍藏。”
这是她第三次叫他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只叫他的名字。
沈木兮说完就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手里捧着那张纸巾跟宝贝似的。
季遇白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弯了弯唇角,无声的笑了。
见过他眼泪的女人,她…是第二个,虽然是以这种方式。
可是要将纸巾收藏起来的,她却是第一个。
所以沈木兮问他,这样的投资会不会亏本,他可以很笃定的回答她,当然不会。
哪怕只是两年。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是只需要一瞬间便可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