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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瞳以为,林莉的事,天知地知、她知钱川知,结果,才过了两天,松江各大报刊杂志,铺天盖地全是关于张松和林莉的新闻。
简瞳上午要出新闻现场,不用去报社,一个知名学者的演讲活动,九点半开始。吃完早饭又睡个回笼觉,刚睡着,就被钱川的电话震醒。
钱川劈头盖脸的就问:“包子,莉莉的DNA检验单呢?”
简瞳尚未清醒,迷迷糊糊的说:“还在我这儿啊。”
“白景昕看过么?”
“当然没有啊,我藏得好好的呢。怎么了?”
钱川十分严肃:“包子,出事了。DNA检验结果,被泄露出去了!”
简瞳立刻精神了:“不可能!”
“你自己上网看看咱们报社客户端推送的新闻吧。或者看看其它网站,总之,她和张松的父女关系今早突然就在松江的新闻界传开了!”
简瞳从床上跃身而起:“我看看,你先别挂电话。”
迅速的打开电脑浏览网页,确实,松江各大网站的新闻头条都是张松和林莉的各种八卦,有的添油加醋、有的中立言辞,更有甚者,从头到尾充斥着难听的语言,不堪入目。
简瞳的头犹如被炸裂了一般,大脑已停止思考,她彻底慌了,甚至有种想钻进树洞里与世隔绝的冲动。
手指被自己咬破,渗出了血丝,电话那端的钱川已经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包子,你这次是真的要把莉莉害死了!我敢肯定,这事八成是白景昕捅出去的!你家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呸!”
简瞳也急了:“你凭什么说是白景昕干的?那单子一直在我手里,你怎么不说是我干的?平白无故的冤枉人!再说,检验单你也看到了,你也同样有嫌疑!”
钱川气得半晌才说话:“你自己跟莉莉解释吧,我帮不了你了!”说罢挂断了电话。
简瞳把手机摔在床上,蹲在地上大哭:“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啊!”
原定九点半开始的演讲,拖到快十点才进行,简瞳心急如焚,她惦记着还在医院的林莉。不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没有,自己又该如何跟她开口呢。
简瞳随便拍了几张照片应付了事,匆匆赶去医院,当她看到林莉蜷坐在床上抱着双膝、空洞的眼神直直盯着脚尖的时候,她更加惴惴不安了。
她走过去轻轻唤着:“莉莉,你还好吧?”
林莉抬眼,表情僵硬,一语不发。
简瞳心上一酸,哭泣着说道:“莉莉,莉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流传出去的。我当时就是好奇你和张松相同血型的巧合,才……才拿去做化验,结果……莉莉,我当时就应该听钱川的,把化验单毁掉。”她颤巍巍的拿出单子:“都怨我,都是我不好,莉莉对不起。”
林莉的眼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她机械的接过那几页纸,仿佛看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纸上,晕出斑斑点点未干的泪渍。
“莉莉,我……”
“啪!”响亮的巴掌声在宁静的病房内显得格外诡异。简瞳的脸颊顿时浮现红肿的五个指印,刺心椎骨的疼。
林莉的嗓音,沙哑中透着绝望:“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简瞳上前抱住林莉的肩膀,却被一把推开。
“简瞳,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不是朋友了。”
“莉莉,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苍白无力的道歉,简瞳不知再用什么语言来安慰已被她伤害的闺蜜。
林莉猝不及防的大发雷霆,歇斯底里的嘶吼着:“简瞳!你是不是想让我死啊?是不是!你已经被白景昕彻底洗脑了!都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他对你好一点你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就忘了以前他都是怎么对你的!我跟了张松那老头子,全是拜你所赐!我埋怨过你半句吗?我是不如你幸运,能跟个年轻的,但我知足了,我就想平安无事的过完下半生。可你呢,你跟了白景昕心不甘情不愿,就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得和你一样清高、不能当情妇,所以就非得来挖张松的底,自以为是的想解救我,现在你满意了?!你满意了吗?你以为你是谁啊!救世主吗?你不也是没有名分的跟着白景昕,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确,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我是被他们领养的,那又怎么样?我亲生母亲也曾是张松的床伴,那又怎么样?连张松也记不得我亲生母亲是谁了,那又怎么样呢简瞳?你是不是以为这个世界除了白就是黑,只能有这两种颜色?我告诉你,我和你不同,我要的是安稳的过日子,不是什么所谓的狗屁真理正义!”
简瞳早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抽噎:“莉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只是一个犹如蝼蚁般生存的小人物,只要有人真心对我,我根本就不在乎别的。”
简瞳还想劝:“可是,莉莉,张松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们是有悖于常伦的!”
林莉咬牙切齿的攥紧双拳:“你不去查,谁会知道?那就是一个烂在地底下的秘密。你却非要查个清楚,你那是对我好吗?我告诉你简瞳,不是!你如果真的对我好,就不要总想着用你的方式去做什么,你只要让我安于现状,那就是对我好了!”
简瞳哭得有些喘不上气,跌坐在地上咳了好一阵。
林莉无力的倚靠着墙壁:“简瞳,我们的友情,就此结束了,从今往后,各自安好吧。”
钱川推门而入,见到此情此景,吓了一跳:“包子,你……”
简瞳拽着钱川:“你去帮我跟莉莉说说,我真不是故意要查的,让她原谅我好不好?”
钱川看看林莉,又看看简瞳,最后扶起她,推着她出门:“包子,你还是先走吧,这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打击,何况,莉莉这么信任我们,除了咱俩,在松江她没有别的朋友了,可你……唉,你说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简瞳还在央求钱川:“莉莉要跟我绝交,你帮我劝劝她行不行?你说,我们在一起经历了三年的风风雨雨,怎么能说断就断呢?她舍得吗?”
“包子,你真伤她的心了。你说检验单放得好好的,怎么就被发现了呢?是被谁发现的呢?”
简瞳盯着钱川一言不发,钱川马上摆手:“你别这么看我,我可是对天发过毒誓的。”
“那天我怎么没听见你发誓?”
“我是在心里默默发的,我一个男的,当着一个女的面发誓,心理上总觉得怪,就暗暗发誓了呗。”
简瞳半信半疑:“哦?”
“依我看,白景昕的嫌疑最大。”
“你别总往他身上推,这么论起来,咱们仨都有嫌疑。”简瞳忽然想起:“不对,那个检验师更有嫌疑啊。”
“是你说他们有职业操守。”
“可他还是白景昕的朋友,他把结果给白景昕看一眼,不是什么难事。”简瞳的思绪完全混乱了,她使劲揉着自己的头发:“钱川,我心里发慌,我害怕。”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怕什么?”
“我怕莉莉做傻事。”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什么时候能得到莉莉的原谅吧。”
简瞳捂着脸:“我怕她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家丑不可外扬,这岂止是外扬,整个松江都沸沸扬扬了。如果换成别人,不一定会受到关注,关键张大人物在松江的势力太大了,一颗小石子都能激起千层浪。”她有点恐惧:“张松会报复我吗?”
钱川分析着:“估计他自己的事都应接不暇了,我中午来的时候,听财经组的同事说,从这新闻曝光开始,张松公司的股价就大幅度下跌,估计会跌破松江股市有史以来最低点吧。”
简瞳思忖:“照这个形势发展,谁获得的好处最大?”
“不好说,松江的几家大公司、张松的竞争对手,都可能受益。若论最大么,应该还是白景昕了……哎,包子,你干什么去?”
任钱川在后面叫她,简瞳发飙似的往前跑,她等不及要立刻见到白景昕,她想质问他,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他策划的。
拦辆出租车直奔白氏企业大楼,推开顶楼办公室的门,白景昕、昊然和沈慧全都愣在当场,面面相觑。白景昕问:“瞳瞳,你怎么来了?有事?”
简瞳直截了当:“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吗?关于张松和林莉的。”
白景昕眉头微蹙:“我从早上进公司一直忙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看新闻呢,怎么了?”
简瞳不停擦着源源不断涌出的眼泪:“那消息是不是你散布出去的?”
昊然递过去一张纸巾:“包子,你说清楚,什么消息?”
沈慧拉她坐在沙发上:“怎么哭成这样?”
白景昕朝昊然和沈慧使个眼色,这两人很有默契的关上门出去。白景昕搂着她的肩,紧挨着她坐:“瞳瞳,发生什么事了?”
简瞳擦擦眼泪:“我问你,你是不是也怀疑过张松和林莉的关系,所以你才给了我那张化验师的名片。你知道我在乎朋友,为了弄清楚林莉的事,我是一定会去查的,所以,你利用我?”
“你是说,你真的去查了?有结果了?”
“你不知道吗?”
白景昕一摊手:“我怎么会知道,你又没告诉我。”
简瞳看着白景昕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张松和林莉,是亲生父女。”
白景昕似乎也很意外:“真的?”
“千真万确!今天松江的新闻圈像炸了锅似的,全都在报道这个消息。”
白景昕起身,站在窗前:“瞳瞳,你怀疑是我透露出去的?”
“不是你还有谁?你和那个检验师是朋友,得到这个消息轻而易举。”
白景昕转过头看她:“瞳瞳,如果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张松公司股价下跌,对你是最有好处的啊!”
“他只是公司股价有降而已,又不是破产,对我有什么好处?何况,你都能怀疑到我头上,难道张松不能?得罪他,我的日子也不好过。我何必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简瞳一想,好像,他说的话有道理。出了事,张松第一个怀疑的人肯定是白景昕,他没必要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白景昕的势力不如张松,以他目前的能力与张松对抗,必败无疑。像他这样聪明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这么冲动的做事。
白景昕给简瞳擦了擦眼泪:“看你哭的,眼睛肿得像猴子。”
简瞳却笑不起来,都这个时候了,哪里有心情听他开玩笑。
“白景昕,我只希望这一切都不是你谋划的。我已经恨过你一次,你不要再让我恨你第二次,不然,我真的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
他摸摸她的头:“别多想,一切都会过去。下午别去上班了,你这个状态也没法工作。你可以在这儿休息等我,晚上一起回家。”
简瞳摇头:“不了,请假太多,我怕工作丢了。我下午还得回去赶稿子。”
“嗯,那我还是做好饭等你。”
沈慧替白景昕送走了简瞳,她颇为担心的问:“白哥,她发现了?”
白景昕坐在老板椅上若有所思:“如果她还没发现,那我真要怀疑她的智商了。”
昊然忍不住的替简瞳辩解:“她只是单纯,不是傻。白哥你这么说对她很不公平。”
沈慧示意昊然噤声,又把一份数据交给白景昕:“白哥,你看,这是张松公司近五年来的财务状况。去年和今年都比白氏多增长了两成,但前年就不行了,我记得那年冬天,张松的毒品交易被端了,好像是他的内线出了岔子,害他损失不少。”
白景昕沉吟:“小慧,依你看,张松股价持续下跌的话,他还有没有那个精力继续盯咱们的地皮了。”
“那我得拿回去再重新计算一下,最快也得是晚上。”
“不用太急,这一波的舆论还得持续几天,他没这么快复原的。”
昊然说道:“老狐狸狡猾着呢,咱们还是小心为好。这事情已经过去半天了,硬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可真能沉得住气。咱们别高兴的太早,还是抓紧机会收购他们的股票吧。”
沈慧赞同:“好,我这就加派人手去办。”
沈慧走后,昊然发着感慨:“白哥,如果被包子知道你欺骗了她,怕是这几个月你苦心的经营要付之东流了。”
“我不会让她知道。”
“纸里包不住火。其实这事儿很容易想明白,尤其是最后我们会收拾了老狐狸成为胜利者,她更会知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怕,到时你没法解释。”
白景昕一副清冷的嗓音:“没法解释,就不解释。等有了孩子,我自然会让她离不开我。”
“林晓凡的孩子也是你的,你也忍心。”
“昊然,你什么时候开始也有恻隐之心了?把林晓凡掐到差点窒息的人,是你吧?你从来都是听我的吩咐做事,不问原因与结果,如今,年纪大了,胆子反而小了。还有……”白景昕拍拍昊然的肩:“你很久没去靶场练习了,枪法可别退步。”
沈慧一脸兴奋的跑进来:“白哥,我找的那几个买手,已经开始大量购进张松的股票。”
白景昕很满意:“事成之后,每人多给十万。”
昊然仍是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白哥,我还是觉得,这是老狐狸的陷阱。”
白景昕一挥手:“就算是陷阱,我也跳了。等了多少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白哥,我还有一个好消息。”沈慧按捺不住喜悦:“我安排进张府的佣人发来消息说,老狐狸最近每晚都咳血,伴有气喘和胸闷,皮肤上开始出现紫色瘢痕,并且越来越严重,大有遍布全身的架势。”
白景昕喜形于色:“见药效了?”
“应该是。虽然慢性药时间太长,但终于等到了就没枉费嫂子当年的苦心。”
白景昕仰天长叹:“已经六年了。”
昊然问:“白哥,我们现在做什么?”
“等。等老狐狸扛不住了,他自然会向我们求救,我要让他的公司,一点一点的全都变成白氏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