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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辰疑惑地望着她,似乎还在怀疑什么。
云容不想生事,自然不会把她看到的听到的说出来,权当那一切,只是一场梦吧。
琉璃色的龙珠也好,赤红色的龙珠也罢,那个叫做潋滟的又是谁?一切都不重要。
连辰从衣袖里将修复好的龙珠递到云容面前:“已经修复好了。”
云容有些感动,她不知道现在是该欢笑,还是该落泪,可是左右想想,欢笑落泪皆不合适。
她平静的接到手中,道了一句谢谢。
连辰望着他,觉得这样的云容,仿佛若即若离,是他抓不住的气息,那双淡然的眼眸,看上去,总有一些伤心。
“云容......”
云容蓦地抬头,双眼凝视着突然呼唤她的连辰。
不知何时,连辰的目光会这杰灼热,定定的锁住云容的视线。
云容也不惧怕这种炽热的目光,相反,她眼眸沉冷,将连辰那灼热的双眼灭得漆黑。
“王爷可有事?”云容将珠子收起,反倒是这样问连辰的。
连辰避开头,他站起来,背过身去,言语利落地说:“今天就回半玉江,你有什么需要带去的东西,叫河神收拾好。”
说完,连辰就走了出去。
果然,他是不敢直直的对视云容的。
云容对楚河的东西也没什么感情,因为从小她是在人间生活的,长大,也是在东海那边成长的,楚河的一切对她来说,不过是她母亲的家,这里的一切,只是一个念想。
她在大殿里转了转,最后还是相中了连辰喜欢的那架古琴。云容分吩河神,要将琴收拾好带回去。
河神倒是很小心将古琴包好,派人送往半玉江。
云容是人类的身份,楚河和半玉江来往,会伤她的身体。连辰这次乘坐了水车,慢悠悠的回去。
一路上,连辰上看下看,好像要把云容看个彻底,结果被发现了,他便很淡定转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云容什么都知道,她嘴角漾起不明的笑意,说:“我不知道王爷为何这样看我?是不顺眼呢?还是哪里做不如王爷的意?”
连辰的手指在衣袖里伸直了又屈成一团,反反复复,故平静地说:“你好像变了。”
云容浅笑道:“人,总是会变的。”
一说起人,连辰便不高兴了,也不知道人这种生物究竟哪里惹到了他,令他那样烦恼气愤。
他冷嘲道:“对,人心善变,不像我们龙族,一心一意!”
云容怔住,她并不觉得自己是连辰口中那样三心二意之人,只是,他这讽刺,倒是有点多管闲事。
“一心一意?”云容不免笑了起来,多么嘲讽的一句话。她曾对连辰一心一意,这么多年了,可是不爱,便就是不爱,一心一意能做些什么?
云容接着说:“有时候,一心一意,可是会造成别人的困扰的。”
连辰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堪,他知道云容说的是什么?
云容喜欢他,在龙皇还未许下婚事的时候,他就知道,可他嫌她,嫌她是个人,是个麻烦。后来龙皇将云容强行塞给他时,他也嫌她,嫌她是龙皇赏给半玉江的笑话。
云容忽然浅浅微笑着,双眼清澈,瞧着一脸惊愕的连辰,道:“我不想成为别人的困扰。”
谁会知道,连辰一只手覆盖而来,将云容按在车壁上,猝不及防,吻在了云容的唇上。
云容瞪大了眼睛,一倍一倍聚焦的眼珠,几乎要充血,她没有想到,连辰会这样突然。
云容没有想到,连辰会这么突然地亲上来。她睁着眼睛,屏住呼息。
彼此的气息在鼻尖缠绕,似有似无的熟悉,连辰慢慢松开,灼灼的目光盯着云容淡淡的眉心。
“果然,没有一点良心!”连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云容表情镇定,她明白连辰的意思,就是说她现在不解风情了呗。以前爱得死去活来,到现在,她的心如死灰,不再对连辰一心一意地爱着。
她浅笑着,从容地看向车外,两旁的水光形成了最美的风景。
此路,二人皆是沉默不语,回到半玉江,也当谁也不认识各自回到宫殿。
云容虽是很平静,看似浑不在乎,但是回到承泉殿后,她还是紧张的关上门,大口大口地呼吸。
鱼真真见她这个样子,奇怪道:“容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容抿了抿唇,那件事情终是不能向别人说的,她只能摇了摇头,只说自己困了。
鱼真真知道她近来嗜睡,便伺候她睡下了。
鱼真真蹲到她的身旁,为她铺了被褥,说:“容容,你总是这样嗜睡,我拿你的一根头发去问问巫医好不好,看看到底是哪儿不舒服。”
云容想了想,觉得也好,便在头上拔下一根头发交到鱼真真的手里。
鱼真真收起之后,便退出了承泉殿。
以往这个时候,云容躺下就睡着了,今日去是辗转反侧也睡不着,脑子里不断地浮现连辰的样子。
承泉殿内空荡荡的,鱼真真又不在,云容又从榻上起来。今日的睡意全无,云容的心难以平静,便取了琵琶去找帝真。
刚走出龙宫,连辰便在身后叫住她:“你这是要去哪里?”
云容停下脚步,不敢往前一步,她慢慢转身,对上连辰那灼目的眼光,心中有些害怕。
“去,去散散心!”云容怯怯地回答,她生怕连辰发现自己去过永源的幽谷,因为连辰警告过她,再不许踏入幽谷范围。
连辰缓步走来,如沐浴春风似得轻意,脸上虽没有笑容,但却光芒灿烂。
“一个连心都不曾专一的人,你散的又是哪门子心?”连辰停在她的面前,话音落下,便是字字诛心。
云容抿着唇,一时难以辩驳,与其在此逞口舌之快,倒不如省省心,乐得轻松。
连辰见她没什么反应,通常这种没有反应的事最让人头痛,因为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的机会相处下去。
连辰盯着云容轻抿的唇,道:“陪本王去一个地方。”
云容抬头看着他,没有想到连辰居然会找这一茬。
“你可以违抗本王,但你要想清楚!”连辰的话音再次响起,听上去,就让人毛骨悚然。
云容握紧了琵琶,只能点了点头:“王爷请!”
连辰看着云容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大为高兴,他走在前面,一直不语,不知从何时起,身后有这个女人跟着,便觉得很安心,失去的东西,仿佛又抓在了手心。
她们一路上很是沉默,连辰去何处也不会告诉云容,云容也不敢直问,只能静静地跟着。
连辰打开了半玉江的结界,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云容的手指。
云容很震惊地看着连辰,下一刻,身体便轻飘飘的,化作了一束青光,一眨眼的功夫,她和连辰落在了江边。
太阳味道,草木的味道,还有风的味道......
云容激动的四处看看,她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没错啦,这是人间的味道。
睁开眼,江边的桃林,林中一处小屋。连辰已经坐在那里,桌上砌了茶,茶水的气雾袅袅升起。眼前桃花,木屋,清茶,风雅一人,竟像不谓人间红尘的画。
他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她是那人间最美的一道风景,如今这距离相看一眼,便是深情了。
连辰看过怔愣的云容,喊道:“过来,煮茶!”
云容的一只手还抓着琵琶,确定这是人间,心一下子就化开了,她有些感动,眼眶红红的,湿湿的。
当她走到连辰的身边,轻轻的将琵琶放在案边时,终忍不住问:“为何带我来人间?”
云容最想听的是连辰说,因为她想来人间,所以他就带她来了。
然而,连辰根本不是因为她想来,便带她来,他从容地说:“来人间缺个侍女,正好看你闲着,便唤你来了。”
云容苦笑,虽是这样不中听的理由,但她还是很感动。
“谢谢你。”云容将茶水倒进了连辰的杯子里,难得对他这样认真又认真的笑了一个。
连辰看着云容,嘴角不由地往上拉了拉,他与云容认识了好几年,可是从未像现在这样,看她的眼睛,看她的笑容。
原来,云容的微笑很好看,她的眼睛也很漂亮。
“谢我做什么?唤你来,不过是拿你当个侍女。你好歹也是一位公主,做一个侍女,难道就没有一点抱怨?”连辰拿起茶,轻轻地吹散了杯中的浮沫。
他的话,永远都这样直接,叫有心的人听着很容易多想,甚至生气。
可是,对于现在的云容来说,这些根本不重要,她不在乎。
“抱怨?有什么好抱怨的?说起来,我还是王爷您正正经经的妃子,可是,活得却连侍妾都不如!”云容淡淡地说着,她句句实言,却也不藏着躲着,与连辰的直接倒是有得一比。
连辰握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云容,这话,倒不像她会说的,可是今日,他确实听见了。
也许是他不够了解云容,以为她就是人间来的一个孤女,除了楚楚可怜,就是楚楚可怜。
如今的云容给了他很多惊喜,她漂亮,聪明,倔强,还有一点淡漠,更重要的是,她与自己梦中的女子一模一样,他想知道,两者之间,是否真的有什么联系。
他接着云容的话,道“如此说来,你想献身?”
不待云容辩驳半分,连辰继续说:“你与本王成婚已有三月足余,我以为,你的那份不该有的心思早已干净。只是没想到,你竟还有这种想法,真是让人讨厌。”
云容冷静地为连辰再添了一杯茶,茶水有些烫,只是没有想到,连辰很是嫌弃地说:“我是不会与人类结合的。”
连辰的反应太激烈,结果不小心将茶杯推翻,滚烫的茶水全部淋在了云容左手上。
云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慢慢地将手收了回去,不发一言。
连辰望着那红肿的手,心想,对于肉体凡胎的云容而言,那一定很疼。
他有些愧疚,因为那是他无心之过。当过错铸成时,他的心比谁都难受,这感觉,真的很奇怪,也很荒唐。
云容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神情淡淡像个木偶,她浑不在乎地又添了些水在壶中,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连辰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部望进眼底,现在的云容,确实与他认识的不一样了。
他什么话都不想说,突然伸手将云容的手拖到面前来。
这个行为很唐突,云容有些惊讶,她怔住,也不说话。
二人就这样沉默着,在别人看来,好似握手言和的画面,其实,是他们互相呕气。
连辰自大,四海皆知,他讨厌云容在他面前装得无比强大,所以,他握住云容烫伤的手指,用力一掐。
他想过,云容不求饶,他便不放手。
云容自然是痛苦的,可她要忍。她猜不透连辰的心思,只知道,他以施暴为乐,想来,她表现的越是痛苦,连辰便越是开心。为了让连辰不那么开心,云容唯有忍耐。
连辰确实是以施暴为乐,像云容这种内心和身体都假装强大的女人,他便越有兴趣。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你变得这样强了?”连辰继续握着云容的手,力道未曾减轻。他悠悠道来:“本王记得,以往的你,不是很喜欢扮演柔弱来博取同情吗?”
云容抿着唇,脸色越发惨白,她不想再柔弱,特别是在连辰的面前!
直到,她的视线慢慢模糊,眼前一黑,连辰施加她身上的折磨才消停。
看到云容昏在了案上,连辰有些失落地松开手。
她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求过他?真是可恶的女人!
连辰凉凉嗤笑:“人类女子而已,你能强到什么时候!”
在那之后,云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掉进了冰湖,又置身火海,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痛苦,这痛苦蔓延至全身,直到她醒来为止。
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抬头张望了一下,屋里的夜明珠光华淡淡,屋外的朝霞从海际线倾泻而下。看这时辰,应该是天快亮了。
她慢慢地爬起来,却发现手上的烫伤已经好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