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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云飞策马狂奔,根本不探看燕子谷里面的情况,后面的兄弟以为二当家的着急查验黑松坡便加急跟进,当黄云飞率众人出了谷口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但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俗话说“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面对大当家的宋载仁如此的信任,黄云飞的心里多少有些慌乱,燕子谷里铁定有埋伏,但不知道是哪股人马。
事已至此后悔无用!黄云飞咬了咬牙:“兄弟们,我感觉此次交易有点悬!”
“二当家的您指的是啥子?”
黄云飞黯然摇摇头:“我心里很乱,这在以往的行动中从来没有过——所以……好啦不说了,要完满完成任务不那么轻巧,各位还是好生探看黑松坡!”
“军师查看了黄历,说今天的黄道吉日,利于交易!”
“恩!”黄云飞放慢了速度,侧耳倾听身后的情况,但愿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那道莫名其妙的闪光只是自己看花了眼!
宋载仁的心里今天也发慌,两大车文物古董值多少银子他没有仔细算过,不过这些东西都是他近几年积攒下来的,说没感情那是假话。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的古董他连看一眼都没有,堆放在百宝洞的杂物垃圾堆里有几年了。
燕子谷内异常安静,群山静谧异常,松涛之音此起彼伏,对面山坡上的老林子黑黝黝的,与黑松坡的地形地貌极为相似。宋载仁放慢了行进速度,他对此地有一种自然的愤恨之感,他曾经在这里遭到过陵城警察队的袭击,若不是黄云飞及时救驾,估计那次就彻底交代了!
土路上的马蹄子印显示二当家的他们已经顺利通过燕子谷,这让宋载人的心放松不少。徐州四海商行要做成这笔买卖也着实不容易,如果他要翻脸不认人的话可以轻松抢走这批货,但名声铁定臭了,以后估计没人敢跟二龙山的做买卖。
“大当家的,您看咱们是不是加快点速度?”侯三打马奔到宋载仁身边一脸凝重道:“我咋感到有点心慌呢?”
“昨晚睡得晚,今早起得早,吃不好睡不香——当然心慌!”宋载仁不屑地瞪一眼侯三,这小子的提议不错,但万事要求一个“稳”字,小心驶得万年船。
燕子谷是二龙山前往黑松坡的必经之路,也是出山寨后的第一个大山谷,宋载仁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烂熟于心。
“三子,让兄弟们加强警戒,好像有点不对劲!”宋载仁打了个手势,一行人等立即分散队形,团团围住两辆古董押运车,行进的速度立即慢了下来。
侯三的脸色一变:“当家的,您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了?”
宋载仁拔出双枪打开保险:“发现个鸟!老子说说而已,小心使得万年船!”
宋载仁之所以心慌,他发现今天的燕子谷跟以往不同:太静了!静得有些不正常。以往从燕子谷经过的时候,山里面的各种鸟叽叽喳喳的烦人,现在这会正是鸟打食归巢的时间,山里不见一个鸟影——更关键的是他发现土路上不止马的蹄印,还有写人的足印!难道二当家的他们打马飞奔的时候还能在地上闲溜?
“停!”宋载仁忽然低吼一声:“给我准备好了,有斜岔子挡道狠狠地打!”
侯三的脸色立即唰白,结结巴巴地:“大……大当家的,您是不是发现啥了?”
“昨天下的毛毛雨?”
“没有啊!”侯三搓了搓老脸:“早晨的露水不少,现在还没干!”
“那就对了!”宋载仁的经验可谓十足的老道,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昏花老眼。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摇头晃脑地张望一番,没发现啥异常。宋载仁轻轻打了个手势:“慢行,做好准备!”
一行人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进入了燕子谷,通行无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宋载仁松了一口气:难道自己的感觉发生了错误?究竟是什么人通过这条土路的?行脚商人吗?不太可能——这条路只有二龙山的兄弟才会走,而且一定是骑马!
队伍走出了几百米,也没有发现异常,所有人的神经都放松下来。侯三擦了擦额角细汗:“大当家的,我的感觉错了,还是您说得对,恐怕是饿的!”
宋载仁冷哼一声:“你这是在怀疑军师的卜卦本事吧?”
“哪敢啊!”侯三面红耳赤,旁边众人一阵哄笑,气氛随之活跃了不少。
“大当家的,今天换成货的话是不是有又就有肉吃啊?”一个赶车的小土匪咂咂嘴笑道。
“您他娘的就知道吃喝呢?”宋载仁冷笑一声:“这次换货成功的话我放你们三天长假,去陵城泡老相好的,咋样?”
“嗷!”一阵兴奋的嚎叫在山谷里回荡起来。
黄简人放下望远镜,老脸兴奋异常:“奶奶的徒孙子,姓宋的终于来了!”
“姐夫,都准备好了,打不打!”耿精忠一手托着望远镜一手握着毛瑟枪异常紧张地跑到黄简人面前:“真他娘的是两辆古董车!”
“你给我稳当点,打狗队准备好没?”
“都妥妥的!”
“听我命令——找个枪法精准的专打宋老狗!”黄简人拔出腰间的手枪阴狠到:“只要死的不要活口!”
耿精忠一愣:“您不是说抓活的给一百大洋吗?”
“少啰嗦,活口你咋处理?抓回陵城公审吗?”黄简人吐一口痰气得脸色铁青,这家伙的脑袋反应太慢!
耿精忠连滚带爬地跑到阵地最前沿:“听我命令,打……”
“打”字还没落地,爆豆似的枪声突然大作,吓得这小子一缩脖子:“我还没说完——打死姓宋的赏大洋五十块——”
开枪没有回头箭,黄简人没有下达攻击命令,耿精忠的口吃毛病终于起到了致命作用,还没有说完话便开了火。耿精忠索性挥动毛瑟枪向进入伏击圈的宋载仁队伍乱射。
黄简人气得一拳捶在地上:“这个混蛋,我还没下令呢!”
宋载仁一头从马上栽倒在地,肩膀上血流如注,脸色惨白:“给我顶住!”
侯三等人立即下马找好有利地形隐蔽,但燕子谷的地形低洼,土路两侧的山坡上距离太远——关键是对手埋伏在山坡上,一阵爆豆似的的枪声过后,队伍被打得七零八落!
土匪的战斗力相当彪悍,平时都不用演习,脑袋别在裤腰上讨生活的日子数不胜数,在遭到第一波袭击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反击。
“玩了一辈子鹰倒背啄做瞎了眼!给老子狠狠地打!”宋载仁一手捂着枪伤一手握着毛瑟枪反击骂道。
一个小土匪滚到宋载仁身边:“大当家的火力太猛,咱的枪不管用啊,你先走一步,我们顶住!”
“放屁,放屁!别乱了自家的阵脚,带几个人从侧面抄上去,接应二当家的。”
“好!兄弟们,跟我从侧翼包围过去,干死这帮不知死活的狗杂种!”小土匪撸起袖子猫着腰向山坡侧面移动,后面几个土匪追随过去。
侯三紧张地射击,根本说不出话来,以往很少遭到伏击,尤其是附近的几股小势力,一听到二龙山的早逃之夭夭了,就算是陵城警察队和治安团也得退避三舍,不敢打宋大当家的伏击,今天有些太意外了!
“大当家的,咱们恐怕顶不住!”侯三翻滚着跑到宋载仁近前,撕下衣襟给他包扎伤口:“谁他娘的这么大胆敢大二龙山的主意?徐州四海商行是不是活腻味了?老子要是活着回去带人把四海商行灭了!”
宋载仁紧咬牙关,从对面山坡上的枪弹密集程度来看,这股势力绝非是草寇蟊贼,更不是一家商行所能做到的。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远望着从山坡突击侧翼的兄弟,还没有到达林子边缘便被撂倒了!
山坡之上,耿精忠歪带着帽子端着手枪,干瘪的瘦狗脸充满兴奋:“给老子收拾了那几个侧翼的马匪,赏银元五块!”
“营副,收拾完了,一共二十五元!”
“回去兑现!”耿精忠咽了口吐沫,心疼肝疼地吼道,手下这几个兵的枪法不咋地,若不是有机枪强行压制,占尽了地利和人数优势,估计很难与骁勇善战的土匪抗衡,不过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赏银必须给。
宋载仁一听到“突突”的枪声,心里一下翻了个个:是捷克机枪!受伤的肩膀拄着地,单手扣动扳机射向机枪阵地位,一枪便打掉了机枪手。
“不是四海商行,也不是小股斜岔子,是他娘的陵城警察队!”宋载仁怒吼着在地上翻滚出好几米,身下立即被打得一片烟尘。
已经出了燕子谷的黄云飞听到第一声枪响后,心一下跌到了冰点:完了,大当家的被伏击了!
“二当家的谷里有情况!”
黄云飞的马在原地转了几圈,面露焦急地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马一下窜了出去:“快跟我救大当家的!”
五匹战马原路狂奔,一路尘土飞扬。黄云飞拔出手枪打开保险盖,心里自是焦急不已。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燕子谷山坡上有埋伏!如果当时打掉对手就不会发生这事,但现在说什么都无事于补,从密集的枪声中他能判断出激战正在进行!
占山落草的马匪最忌讳的是尔虞我诈,离心离德。宋载仁自感绝对没有亏待过黄云飞,但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当面对二当家的对自己的位置虎视眈眈的时候,他非但没有警醒,更是糊里糊涂地委以重任,才导致燕子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落花流水。
“大当家的,火力太猛,兄弟们快顶不住了!”侯三满脸鲜血地抱着宋载仁转移到相对安全的位置喊道:“怎么办?”
宋载仁紧咬牙关,惨白的老脸盯着燕子谷山坡,密林松涛之间隐藏着多少警察不知道,从枪声密集程度来看估计有上百人。而他只带了三十多兄弟,算上二当家的先锋队也不到四十人。
关键是自己手里的家伙不管用,那些枪都滑膛了,弹药也不充足。
“三子,命令兄弟们快撤,晚了就来不及了!”宋载仁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对手是想置我于死地啊,古董车或许能订一阵子!”
侯三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愤恨地指着谷外:“姓黄的安的是什么心?那么早救出来探路却不知道这里有埋伏?大当家的,我怀疑……”
“别啰嗦没用的,传令撤退,晚了就他娘的全军覆没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笔账老子记下了,只要有一口气在,老子回来端这帮杂种的老窝!”宋载仁喘着粗气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