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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正待炫耀一番,却不料那群蝼蚁竟不肯随他心意行事,骤然发难。饶是他自恃创生万物,却也未曾抵抗过风雷这雷霆万钧一剑,只觉凌厉劲风铺天盖地,犹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又霸道强横,摧枯拉朽。
他竟躲避不开、抵挡不住,被那无坚不摧的剑意生生贯穿胸膛,顿时剧痛穿心,自口中溢出一声厉啸。黄泉眼神暴怒有若要择人而噬,一把抓住黑金剑刃,怒喝道:“风启洛——”
解除符印,威力睥睨众兵之首的黑金古剑,竟在他手中响起尖锐炸裂,顿时崩散成千万碎片。
黄泉胸口却并无半点鲜血溢出,只是整个身形渐渐消隐在虚空之中,只留下半句阴沉诅咒——
“……尔等追悔莫及……”
那一人却也在旁怒道:“糊涂!”
话音未落,黄泉身躯残像骤然一缩,竟化作一道漆黑狭长裂缝,将两个风启洛一前一后吞没进去。
那裂缝中森森寒气,漆黑无光,无端叫人生出千万重恐惧,仿若通往极为未知、极为遥远之处,一旦靠近,再无回转之机。
那裂缝生得无声无息,又极为突兀,竟叫风启洛猝不及防,被卷入其中。裂缝内风暴狂卷,竟将他灵力寸寸腐蚀,挣脱不开。
风雷同朝歌亦是同时察觉,不约而同,各自伸手要抓住面前之人。只是那裂缝吸力强横迅速,二人竟同样错失良机,未能将面前之人捉住。
风雷紧追两步,却见风启洛身形倏然变小,竟在瞬息间便远离入口,便毫不犹豫跃入那森冷裂缝之中,一把将风启洛手腕握住。
朝歌亦是几步紧追上前,却见这裂缝宛若远古巨兽张口,要将他吞没其中,不由足下一缓,伸出的手便是微微一缩。
那一人看在眼里,却只露出一点了然而心死的笑容,缓缓合上双眼。
朝歌只见那人一身素衣惨白若雪,瞬息间便消失在无边黑暗之中。不待他再度伸手,裂缝已骤然收束为一线,消失无踪。
巨大悔恨在胸中翻腾,不过些许迟疑,便铸成大错,朝歌心如刀锉,竟连手指尖也微微颤抖起来。
只是他尚不及品味这苦涩滋味,眼前又是天旋地转。
石门、香炉、挤挤挨挨的妖魔,如今尽数消散眼前。
他已身处森林之中。
青空高远,白云悠悠,林涛起伏声有若海潮。
这景色,这声调,这树木野兽味道,朝歌再熟悉不过。
星衍大陆东北,万古林海。
正是他昔日东躲西藏时,栖身之处。
正是那人与他初遇之处。
那人白衣无瑕,有若仙人临世,笑容圣洁俊雅,更耗费数十日心血,绘制法阵,助他化形人身。那人嗓音亦是如若琴弦音韵,山涧流水,虽优美动人,却寂寞孤清,只柔和道:“赐名你朝歌,往后需当陪伴本座身侧。”
朝歌仍牢牢记得,彼时如何答他:“生死契阔,定追随左右,不离不弃。”
若是那人肯只看他一人;若是那人与他定下血契;若是那人少一点心狠手辣;若是……
无论他做千百个假设,那人却再也回转不了。
朝歌失魂落魄立在万年古林当中,周围却一阵喧嚣,飞鸟走兽俱是惊慌逃窜,却因无路可走,故而竟是四处乱窜,全无章法,更有一头小梅花鹿直直撞入朝歌怀中。
他将那小鹿接住,抬头朝异变的天空望去。
方才还湛蓝的晴空,却骤然有一条黑线当空穿过,自东向西,横贯整个天空。
这黑线清晰而深邃,在明澈青空上尤为诡谲,人人见状俱是头皮发麻。
姚守真等人尚在赶往风神山庄废墟途中,见那黑线陡升,便临时停下,派人前往探查。
昆吾震阳等人正在加强禁制,堵截妖魔阴魂。
水千寒忙于派遣人手,查看越明仙树生长状况、风穴闭合情况。
乐寄国内此时剑拔弩张,已分为两派。大批不满国王决策的贵族正率众将激战。
龙德国内,当今天子命悬一线,太子却不见踪影。众大臣五内俱焚,却也一筹莫展。
那黑线便在众生忙碌之中悄然出现,不过几息工夫,便自发丝粗细,骤然化作巨龙。
直至此刻,方才有少数人惊觉了真相,惨呼出声:“天……天裂开了!”
不过瞬息,那黑沉色便开裂成一道宽阔鸿沟。更有猛烈罡风自裂痕中灌入,风力席卷之处,皆是山崩地裂,草木成泥。
地震四起,将成块大地有若破纸一般撕裂。海水倒灌,又将剩余陆地淹没泰半。
星衍亿万生灵,逃无处逃、避无处避,纵使修士有通天彻地之能,却也只得眼睁睁任天崩地裂,世界倾覆,轰然巨响之后,一切,终陷寂静。
风启洛骤然睁开双眼,只觉头顶一片晶光闪烁,恍惚间仿佛又回到潜龙谷中,重生那一夜。
而后两个男子的对话声便传入耳中。
一个低沉平缓,稳重宁和,一个却是刁蛮高傲,养尊处优,正是黄泉。
低沉嗓音正饱含无奈,低语道:“……六千世界雏形,竟被你毁得一个不剩……却叫我如何同师尊交代?”
黄泉却冷哼一声,“茫茫宇宙,每日繁衍生灭的雏形不知凡几,区区六千,也值得你计较,莫非碧落大人仙力退步至此?”
低沉嗓音又再叹息,却多了一层无奈宠溺之意,又道:“终究是万物有灵……”
而后却又是些温和软语,去哄那傲慢男子。
风启洛一面听那不知何处传来的言谈,一面打量四周。他此刻身处大殿之中,那大殿尽由玉砖雕琢堆砌而成,空旷高远,梁柱只怕千丈有余,高高伫立,难见顶端。顶上嵌满银白晶光闪烁的粉末,将这大殿映照得通透如白昼。
他又轻轻一动,才发现四肢全无知觉,怎料这轻轻一动,便引来那低沉嗓音的男子警觉,沉声道:“何人在此?”
随即风启洛身周狂风漫卷,震得他身躯有若浮萍一般颠沛流离。有道如山一般巍峨的身影骤然显现,倾轧而下。
那身影乃是个巨大男子,身形之魁梧,足有百丈。这般巨人,却叫风启洛生出些熟悉之感来。
那人脸庞有若斧凿刀削,刚强俊逸,双目却是神采内蕴,叫人不敢与其对视。除却这人神色柔和,面容长相,倒是同风雷一模一样……
此刻那人低头便见到风启洛,竟是伸手,便将他轻轻托在掌中,抬高与其对视。
风启洛眉头一皱,便强自沉下脸色,与他对视。
殊不知他此刻落在那人眼中,不过是一团微弱魂光,哪里还有半分人形。
那人先是瞪大锐利双眼,细细打量,继而却勾起一抹笑容来,“想不到那六千盆景中,竟还有生灵存活。”
正是先前那低沉嗓音。
黄泉亦是跟随过来,倚在那低沉嗓音的男子肩头,懒洋洋看向掌中魂光,“只怕是偷袭之时,被我卷入此界……”
风启洛张口,只觉嗓音干涩,却仍是挣扎出声,询问道:“此界为何界,你到底是什么人?”
黄泉冷嗤道:“你等不遵法则,竟敢偷袭本座,如今我偏不告诉你。”
那酷似风雷之人却是又无奈、又宠溺地一笑。这二人并肩站立,活脱脱又是一对风雷和风启洛,却叫风启洛心中升起反感,为今之计,却只有忍耐。
那人道:“此界乃三千神国之中一国,名为无妄国。我同师弟皆为大国师弟子,我名为碧落,师弟唤黄泉。”
黄泉嗔道:“碧落,你何必同那小小蝼蚁讲这许多?”
碧落却只抬手轻揉黄泉发顶,却仍是看向掌中魂光,又略略矮身,将手掌移动至那千丈梁柱脚下,不待风启洛发问,又开口道:“你所在的星衍大陆,就在此处。”
风启洛不明所以,随他目光所示,转头往下看去。碧落手掌下方,梁柱脚下,白玉地砖之上,有小小一堆碎片。
却是个盆景残骸,陶瓦底座之中,有假山湖泊,苔藓小树,如今却碎裂成渣,黄泥红瓦混杂一处。
风启洛不由勾起一抹冷淡笑容。
那环绕星衍大陆,众人不可通行,坚不可摧的神止山,却原来只是这盆景底座。
那盆景在偌大宫殿之中,不过微不足道一点,碎成上百细渣,却也未能铺满半块地砖。若是如此,星衍之上亿万百姓,却又是何等渺小的存在。
“我同黄泉所习,皆为宇宙轮回大道,故而修炼之时,便以创生世界为重中之重。怎奈师弟顽皮,竟以我二人为原形,在这六千世界中创造生灵……怎奈现下我等法则之力太过微弱,又被他篡改得七零八落,竟无一个世界得以存活……故而只得全毁。”
风启洛乍然知晓这等真相,一时之间竟是难以理解,只顾望那盆景残骸,虽已面目全非,却是他生于斯、长于斯之地,熟悉之感,玄妙联接,叫人无法忽视。只是无论他如何张开神识,细细查探,那盆景残骸之中,却再无半丝生机。
他又颤声问道:“我等……亿万星衍之人,皆是……这堆泥土之中的蝼蚁?”
碧落那温和低沉嗓音,此时稍有凝滞,却并不回答,只笑道:“风启洛,你能摆脱星衍法则,闯入神国,可见是气运加身的有福之人。我这里有一枚无常丹,无论服用者品级种类,皆可助其修行,如今便赐予你……”
此时风启洛眼前景物一阵乱晃,却是黄泉抱住碧落手臂,不满道:“师兄!无常丹每百年方能领取一枚,你怎能轻易送人?”
碧落那酷似风雷的面上却浮现一丝苦笑,反手轻轻按住黄泉肩头,柔声劝道:“容我与这小魂多说几句。”
那黄泉虽桀骜无理,却极为听这位师兄命令,虽是满脸郁色,仍旧听从命令,离了大殿。
待黄泉离去,碧落方才重又凝视手中魂光,却见那光泽微弱,隐隐有消散之相。便不再同他交谈,只取出一枚青碧色泽的丹药,在另只手掌中化为一团生机蓬勃的灵力,再丝丝缕缕,将风启洛微弱魂光包围,缓慢滋养。
如此不知过了多少时日,风启洛只觉恍惚间坠入黑暗,无边无际暗沉之中,唯有两道人影。一是风雷,一是他自己。
风雷将他搂抱怀中,他却鼻息沉沉,千呼万唤,却从不醒转。
只是他本人却立在一旁,只看风雷紧抱他肉身,不由心中一动,却隐隐明白,若是此刻迈步过去,肉身虽会醒转,他二人却会永生永世,困在那夹缝之中。
故而风启洛只生生立在原地,手指紧握成拳。
再度醒转之时,却觉灵气充裕,将他团团包围。
碧落已放开手,任那魂光被绿光包围,虚悬空中。又柔声道:“风启洛,你既能摆脱朝生暮死,投身神国而来,切切好生把握机会,自然前途无量。”
风启洛淡定自持,肃声问道:“那星衍又如何?”
碧落沉吟道:“如星衍这般的小世界,每日生灭不知凡几,丢便丢了,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风启洛冷笑,这人虽有几分仁慈,却终究乃神国之人,与他谈不到一处。
此时沉寂已久的天书却是悄然一动,那创生之章,却伴随丝丝缕缕灵力吸入,而愈发鲜活明亮起来。
风启洛如今不过一缕魂光,那天书竟也依旧与他伴生,他尚不及细看,就见碧落硕大一张脸,靠在近前,又奇道:“你竟开启了创生之章?若是如此……结神丹之后,你又同星衍有缘,说不得,能寻到将那小世界重造一次的法子。”
风启洛闻言,又努力将四周灵力引入经脉之中,而后开启创生之章。顿时上百道银光闪烁之门展现眼前。
风启洛按捺心中激动,又一一筛选:重生,创世,扭转因果。诸如此类要诀一出,那上百扇门扉便只剩一扇。
他便上前一推,怎奈那门口竟纹丝不动。便不由惊道:“这是为何?”
碧落对这些变化一目了然,只道:“你如今修为太低,级别不够。若是勤加修炼,终有一日能打开。”
风启洛咬牙,他此时亦是察觉自身异样。风雷在那夹缝之中守护肉身,他如今不过一缕神魂,若是修炼……便如从头来过一般。
风启洛手指扣紧,却生出一股决绝来。
他同诸人,与另外五千九百九十九个星衍大陆之人,尽被这神国之人当做蝼蚁一般随意摆布。
若是不知晓便罢了,如今知晓所谓天道无常,所谓造化弄人,全然出自一个蛮不讲理的师弟之手,却叫他如何甘心?
风启洛便同碧落笔直对视,碧绿灵力包裹之中,忽明忽暗的白色光团中,骤然显出那青年清俊身姿来,“神国之中,如何修行?”
碧落微微一愣,竟在这卑微蝼蚁身上,见识到宝光闪烁,竟比他那自小娇惯、却偏偏天资过人的师弟更多出几分叫人震撼的气势来。便不由勾起一抹玩味笑容,竟撩起袍摆,在那魂光面前盘腿坐下,柔声道:“入门之道,待我慢慢传授于你……”
这一授课,便是月余,直至黄泉不耐,前来催促,方才暂告段落。
而后风启洛更是心无旁骛,一味修炼。那点魂光耗了足足一年,方才将无常丹药力尽数吸收,化为己用。
碧落亦是不时造访,为他指点。
修真无岁月,斗转星移,寒来暑往,皆不过弹指一挥。
一转眼就是千余年。
风启洛算得清楚,他同风雷分隔,已有一千一百二十八年,而他自是早从一点魂光,化作了实像,更兼神丹初成,便是在这无妄国中,也算得上小有成就。
这日修行完毕,神通力远比灵力浑厚汹涌,在他经脉中游走,他却陡然听闻紫府深处传来一点轻响。
立时沉入神识,顿见那紧闭大门,稍稍开启一条门缝。
等待得太久,这一刻终究到来时,风启洛却反倒道心清明,无喜无怖。只轻轻将那门推开。
一片静谧中,但闻那门楣吱呀一声,缓缓开启。对面却是无边漆黑,唯有无数细小金光闪烁。风启洛却骤然心领神会,那长久死气沉沉在白玉梁柱脚下的一摊盆景碎渣,亦是被风启洛身外爆发的金光一照,立时失去了踪影。
而门后那片金光中,便混杂入那堆废墟残骸。
风启洛步入门中,抬手一一描绘符纹。
却是一个简单无比的太极图,又伴随金光闪烁,渐渐扩大。
混沌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化四象,四象生八卦……而后创生万物。
首先是……
风启洛虚虚一抓,空中顿时腾出千千万万细小黑金碎片,凝合一起,恢复了黑金古剑之形。
而后倒提长剑,剑尖斜斜指向那团残骸,神通力汹涌而出,将其团团包围。
天地自混沌而生,清者上升,浊者下沉。
清者化为天,浊者化为地。
呼吸为风,双眸为日月,身躯为山岳。
风启洛面色肃穆明圣,指尖绘出更为繁复符纹。成片青绿创生符纹,雪花一般降落。
神止山,万古林,潜龙谷,夕归沙漠……一处处陆地碎片拼合成形,坚硬难摧的神止山,渐渐化作一个长圆托盘,朱红陶瓦边缘,将假山丘陵,平原森林,怒海波涛,尽数围在其中。 犹如保护一般。
金色粉尘点点融入盆景之中,早已枯萎如石、抑或不见踪影的花草树木,渐渐在废墟之中诞生,一派新绿。
而后便是仙树重生,万灵再降,死寂千年的星衍,终于再度笼罩在生机盎然的喧嚣之中。
神通之力急速消耗,远胜风启洛预料。指尖雪晶般符纹亦是颤抖些不稳,终究消散开来。
他才待重新凝气,后心却轻柔涌来一股温热沉稳的神通力,涌入四肢百骸,顿时填满先前损耗。
愕然回首,却见黄泉碧落二人,皆在他身后,手掌虚虚贴合后心,碧落笑容柔和,黄泉却微微侧头,并不看他。唯独掌中传来的神通之力,却一样柔和。
风启洛嘴角略扬,却并不开口,创生符纹又生,将横胸悬浮的盆景团团包围。
他忆起风雷曾同他提到,要灭九国界域,破除陋习。略作犹豫,却仍是一个个划下疆域,龙德、乐寄、万仙、白谨、落涛、崇方、越明、天应、落涛、琉相。九国一庄,疆域井然。
若风雷改了主意,要继承大统,那便继承大统。若要开陈破旧,那便随他开陈破旧。却均需留待那人亲手抉择。
而后死者复甦。
就仿若时光倒流,开裂大地伤口愈合,倒灌海水退回海中,菏泽之地重现绿意。那些四处躲闪、逃亡,又或拼死一搏之人,个个茫然无措,竟不知先前在对抗何物。
风神山庄上空,以昆吾震阳为首,众修士个个当空而立,遥遥望向东方,似是有所期待。
风启洛绘下最后一笔符纹,微微一笑,面上俱是满足,身形沉沉倒下。
碧落待要接住他,那人身形却在倒下半途时,消失无踪。
再度醒来时,却又是满目黑暗,唯独一人白发如雪,映入风启洛眼中。
那人雪发玄衫,面容冷若冰霜,一双眼亦是冰封千里,只沉沉落在他面上,只道:“启洛,你醒了。”
风启洛身后,暌违许久的怀抱温暖宽厚,更叫他贪恋无比,侧头贴在怀中,慵懒动作,却仿若只是短短午后小憩,重又醒来一般。风启洛笑意盈然,抬手轻轻卷住风雷一缕银白发丝,低声道:“我醒了,风雷,我们回家。”
风雷千年苦守,除却一头黑发尽数转白,却不曾有半丝改变。冰结一般双眼中亦是渐渐浮起和暖柔光,又将风启洛搂得更紧一些,回道:“好,我们回家。”
二人身前便骤然出现一条光辉灿烂大道,祥云环绕,仙乐悠扬,七色仙花纷纷扬扬,正是回乡之路。那一头,有无数人在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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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衍大陆,九国一庄。格局却于百年前破除。以龙德之王风雷为首,同风氏族长风启洛、天应云锦阁阁主赵景、越明国王姚守真、乐寄国王水千寒联手,以大衍仙宗为辅佐,废除修仙帝制,修真者皆遁入方外,不问俗世。
但有疑问者,风雷却只答一句:“修仙非天子事。”
而后王室衰落,大小宗派纷纷崛起。却叫无数人得其门而入,多了许多修炼机会。
星衍仙力,便更胜往昔。
那些不应存在于世的法则,自是消弭无形。
待此事尘埃落定后,又过百年。风雷同风启洛二人便在宗门山头,将结婴大典同结缘大典合二为一。
他二人血契早成,又经历这种种波澜壮阔,早已生死与共,道侣关系,亦是天下皆知。如今一场结缘大典,不过形式罢了。
宾客却个个喜气洋洋,由道童引领而来,分别落座。
却有个满面冰霜的少年,郁郁不乐坐在贵宾几案后,一身鲜艳靛青衫袍,压袍玉佩个个皆是法宝,更有一枚圆环光润,蕴含元婴三缕剑意,星衍能挡其一击者不出三人,而那三人如今俱在大典之上。
那少年通身尊贵珍宝,却露出有若囚徒的苦闷表情,竟要扬手将面前仙果扫走,怒道:“本座堂堂魔龙之尊,如今却屈辱至此!”
那扬起的手却被一人扣住,那男子正坐在少年右首,身形魁梧,容貌有几分狰狞,却笑容柔和,轻轻捉住少年手腕,动作仔细,生怕伤到他一般。
少年左首却有一头半人高的黑金刺猬,正将尖嘴探入酒坛之中惬意品尝,见状却是漫不经心扭头道:“承阳,莫闹。若是搅了你爹爹娘亲的大典,仔细又被打屁股。”
少年脸色一白,却仍是倔强咬牙,狠狠挣脱钳制,“你这畜生,松手!”
那男子却不生气,只笑眯眯松手,又宠溺揉那少年头顶,却再被少年厌烦拍开。
正一见状,皱眉道:“小晶他性情温厚,又爱宠你,但你切莫忘记,晶猿长老终归是你长辈,若是太过得意忘形、恃宠而骄,老夫前日往三千下界捉来的吞金兽、云中豹,你也莫再肖想。”
少年脸色涨红,牙关紧咬,却终究不再抗拒,一脸委屈,捧住颗仙桃默默啃咬起来。那沉默男子便一脸满足,轻轻拍拍少年后脑。
此时一声清朗嗓音响起,正是来自担任礼官的二师兄邹续,喊道:“礼成——”
风启洛同风雷二人一身大红锦袍,正在昆吾震阳面前下拜,紫烟云罩,幻出万丈霞光。
而后众宾客喜气洋洋,鱼贯上前恭贺。
风启洛却同师尊交换视线,略略颔首。昆吾震阳便悄然离席。
风雷见状,却是心中有数,同风启洛十指交扣,暗中问道:“那事成了?”
风启洛含笑:“成了。”
昆吾震阳离了大典,往大衍仙宗一处偏僻山头而去。山头上有一间炼器石室,正是他往日为风启洛而建。
石室内空无一物,唯有地面圆型法阵之上,有一名不过四、五岁的小童正坐在正中,茫然睁眼四顾。
昆吾震阳又等待片刻,待那法阵光芒消散后,方才迈步上前,将那小童抱起。
那小童神情懵懂,却是生得秀丽清俊,如若他日成年,必定是个迷醉众生的美男子。此时却是呆愣任人抱起,连话也不知如何说出口。
昆吾震阳却珍而重之,将他抱在怀中,一步步走下荒山。
那高高在上的宗主,此时冰寒嗓音却融了无数和暖之意,在风中飘散开。
“从今之后,大衍仙宗就是你的家。”
“无需惧怕,为师定护持你一世安稳无忧。”
“……赐名,昆吾忆宁。”
那小童最终笑开,伏在宗主怀中,稚声道:“是,师尊。”
昆吾震阳又轻抚他发顶,往主峰行去。
大典之上,却骤然有仙花降落。赤橙黄绿青蓝紫,纷纷扬扬,鲜艳夺目,自天顶撒落。
却不知何方大能到场恭贺。
众人皆惊叹不已,风启洛却同风雷在花雨中雍容静立,缓缓仰首望去。黄泉碧落身影,在花雨源头处一闪而逝。
风雷只缓缓将他手指紧握,柔声道:“启洛,终有一日,我星衍要跻身三千神国。”
风启洛对上风雷双眼,便缓缓展开了自信笑容,“自当如此。”
二人手指交扣,此生来世,绝无他人再能将其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T T抱歉昨天实在赶不上……总算完结了OTZ
好吧不管反响如何,我自己还蛮喜欢这个结局otz
亲爱的各位再见。
其实马上就隔壁见了哈哈哈=333=
番外我会把CP标出来的,请自由随心意筛选-33-如果还有人看的话哈哈- -
谢谢各位otz专注揪须须 这个ID也是玩剑三的吧……
专注揪须须三十年扔了一个火箭炮
雪璞扇扔了一个火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