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孤狼和狐狸

艾瑞莉娅小童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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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团长像一条犁,翻开土壤,逼向宫殿,在红毯旁边积攒了两排小山似的泥。围攻大团长的人影越来越稀,从密密麻麻的几十个,变成稀稀落落的十几个;当大团长斩钉截铁地踏上第一节宫殿台阶时,只剩下几个无畏骑士在气喘吁吁地盯着大团长。

    大团长身后,红毯的两旁,手和脚已经堆得像两堵矮墙,让笔直的红毯酷似新掘的坟坑。

    夏末的苍蝇已经开始往尸体上落。冲天的臭气熏得连禁军都有呕吐的。

    炽焰剑的火苗全部熄灭。

    大团长的盔甲已经剥离得七零八落,左臂被砍坏肌腱,像酥软的棉花条一样垂在身上,不能再任性地用手去抓剑刃了。他气喘吁吁地喷着白雾,火焰般的双瞳昏惨惨就像油灯将尽,但是依旧横着嗡嗡怒转的“长枪”,杀气腾腾地拾级而上,向斐迪南逼近,步伐缓慢得像百岁老人。

    禁军的火药用完,纷纷拔刀,像潮水一样围向宫殿。杀声震天。

    英雄大道上马蹄如雷,哈布斯堡龙骑兵的怒吼惊动百里。帝国最精锐的强兵终于赶到。

    气喘吁吁的三名无畏骑士反复作思想斗争:他的队友纷纷确定,大团长已经失血超过五分之二,早已灯尽油枯,上去补一刀就可以。因为想抢在龙骑兵之前立功,所以他们前赴后继地冲上去,不顾一切地砍伤大团长,然后接二连三地被搅碎。

    硕果仅存的三名无畏骑士拖延至今,终于也觉得,大团长已经气若游丝,这次绝对没错,一定能一举拿下。他们对视一眼,于是决定建功立业。

    然后他们一拥而上。

    步伐缓慢的大团长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突然回光返照,敏捷得像头剑齿虎,身子往左一飘,躲过擦肩而过的一剑,因此与1号无畏骑士错肩而过,立马横枪抬肘,一肘子砸飞1号骑士,钻头刚好瞄准2号骑士,于是行云流水地一枪捅过去,摧枯拉朽地炸穿了2号的腰。

    2号顿时觉得身子轻飘飘,心脏和胃在空气里乱晃,沉甸甸地往下掉,然后他攥着的重剑狠狠砍在大团长左肩上。因为他被腰斩,所以胳膊没了力气,只求重剑的惯性能砍中大团长锁骨,最好割开他的动脉。

    可是大团长老奸巨猾地拧身,冷酷地用残废的左臂垫住这一剑。

    2号骑士功败垂成,不甘地失去意识,轰然落地。

    大团长的左臂废得更严重,鲜血一直淅沥沥淌到五指上,“嗒嗒”往下滴。而大团长的右臂也酸入骨髓。他一直单手挥舞两米长的重剑,并且一刻不歇,导致代谢废物在细胞里大量堆积,无法消化,让右臂的肌纤维极度透支。

    但是他像苦修一样驾驭自己,依旧奋起力量,怒吼着挥剑横扫,怒旋的剑身狠狠砸在3号骑士的头盔上,顿时磨得3号骑士头盔乱颤,火花冲天,3号骑士像被按在车床上研磨,脑袋一眨眼就磨没了,只剩下光滑的腔子,营造出活火山喷射岩浆的壮观画面,然后垂手蹒跚两步,轰然摔倒,脖颈腔子里喷出的急流,一股一股地搅浑了地上分层的血清。

    最后一名骑士死去,黑色的无畏骑士团和白色的国王卫队全军覆没,无一生还。斐迪南节省了1吨黄金,因为不需要赏金支出了。

    大团长弓腰站在台阶上,提着怒旋的长剑,胸脯剧烈起伏,惨烈的头盔里喷出洁白的水雾。然后,残缺的条顿头盔骤然抬起,两朵明灭不定的眸子盯紧斐迪南,喷射出大快朵颐的怒火,面甲下面的仇恨,随着粗重的喘息声流露出来:

    “斐迪南……到地狱去给我的兄弟们舔屁股吧。”

    大团长蹒跚一下才站稳,然后他提着巨剑,斩钉截铁地拾级而上。

    斐迪南站在最高一阶,俯瞰大团长,镇定地伸出右手,摊开。

    他的事务官解下纤细的装饰剑,恭敬递到斐迪南手里。

    “两名国王的亲卫骑士团都横尸殿前——你还想挑战我?”大团长粗喘着讥讽,然后拼尽最后的余力,扎稳马步,扭腰蓄力,势如破竹地送出极烈之枪,将怒旋的钻头推向斐迪南的左心!

    斐迪南气定神闲地负手而立,随口自语:“谁告诉你我不是武将?”昂头抽鞘拔剑,然后敏捷地拧身一侧,让钻头擦着肚皮飞过,然后斐迪南脚步一旋,刹那逼近大团长面门,隔着血污斑驳的面甲,瞪着大团长的双眸:“我等你冲过来,是为了让你死在我手上。圣骑士,彼得。”

    早就“噗嗤”响了一声,斐迪南脚步立定时,细剑已经捅进大团长破碎的盔甲里,从胸骨下刺入,肩胛骨下刺出,像扎透昆虫标本的大头针。

    在深沉惨淡的夜幕中,在明暗交接的台阶上,在一片狼藉的尸山前,万夫莫敌的孤狼与狡诈莫测的狐狸贴在一起,吐息忽闻,画面定格成悲惨的剪影,因为有一根明晃晃的剑尖在大团长的背上乱颤。

    冲锋的禁军渐渐停下脚步。他们知道刺客被亲王捅穿了。

    事务官冷漠地望着这一切。他早就知道斐迪南亲王身怀深藏不露的剑术。和腓特烈隐藏战力、反杀西斯一样,斐迪南也秘而不宣,让外界以为他除了巧舌如簧之外,就手无缚鸡之力。

    “生俘圣彼得,我必将名动海内,如日中天。谢谢你送我如斯盛名。”斐迪南亲王瞪着僵硬的圣彼得,温柔地说。然后他松开剑柄,后退一步。

    金灿灿的月弧剑柄嵌在大团长的胸脯上,像个多余的赘生物。

    然后斐迪南抬起一脚,揣在剑柄上。大团长仰天摔下阶梯,一路滑下去,像艘小艇,冲进红毯上的血泊才停下来。细剑早就折断在他背上。然后大团长躺在尸山之中,睡在血泊中央,像浸泡在小水洼里,因为分层的血清都在他耳廓上荡漾了。

    死的人太多,两边的尸山不仅堵塞了鲜血分流的路,而且大量渗出,令血泊越积越厚。加上红毯吸水,导致血泊积攒成小水池,甚至都沉淀出上下两层了。

    这景象跟血流漂杵差不了多远。(未完待续。)